一行人仔仔细细处理好洞口周围留下的些微痕迹,便集体到了洞口。卢晓探头望去,似乎觉得有一阵阴风自下而上扑在脸上,激得她打了个冷战。
李子月轻轻嗅了嗅,皱眉道:
“不对劲,这里没水没河的,哪来这么重的潮气?看来地质有过变化,下去要当心些。”
卢晓怯怯问道:“当心什么……是不是……有僵尸?”
李子月瞥了她一眼:“你小说看太多了。我是怕下边塌方。”
卢晓脸一红,低下头去,心说那些小说写得那么真,还各个有些科学依据,不由得人不信啊!
不甘心地问:“这么说,墓里根本就没有会诈尸的粽子……什么的?”
柳卓跟上来:“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我们也曾经遇见过几次,但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它们虽然长得恶心点,但一般不难对付,只不过是偶然开馆,环境一变导致起尸,身体比一般人还脆。”
“是不是用黑驴蹄子,糯米啊、桃木剑、黄纸什么的?”
柳卓向看怪物一样看了看她:“你真是小说看多了。”
李贺将一根蜡烛绑在长绳上缓缓放了下去,大约下了四五米,那蜡烛晃了一晃,忽然灭了,冒出一阵青烟,就好像是有人吹熄了一样。
“啊!”卢晓一声怪叫:“有东西,快跑!”
她转身便跑,李子月一把将她拉回来,一脸厌烦:“怕什么怕啊,正常,下边空气不足。”
卢晓暗暗心虚,心说怎么自己胆子变得这么小?都是被那些该死的盗墓小说吓的。
李贺卷起绳子,和幺大柱一起将那个笨重的机器抱过来,将管子接起,伸到洞里,便开始对着一个踏板猛踩。原来那是一台人力鼓风机,可以将空气向洞中输送。
李子月也不去管,兀自走到一旁蹲下,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卢晓凑过去,问道:
“这……是谁的墓啊?”
李子月抬起头,常常地吐出了一口烟,反问道:“你认为是谁的?”
“嗯……”卢晓想了想:“这个位置,最大的可能是春秋战国的秦墓,便有可能是汉墓,当然,也可能是唐朝,或五代十国什么王爷的陵墓……”
李子月笑笑:“这个墓,肯定是唐朝之前的,但究竟是秦汉墓还是战国春秋的墓,下去才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卢晓好奇道。
李子月摊开手,掌心有一块碎片。卢晓好奇地拿过来看了又看,心中了然。
“这是你从土里打出来的?也就是说,下面应该是青铜器……而唐朝之前,大都是青铜器,是这样么?”
“没错。”李子月站起身来,扑了扑手,又走回洞口,看了一看,将烟头丢了进去。
“柱子,可以了,准备下墓。”
幺大柱应声而起,卢晓害怕错过什么,连忙望过去,谁想到幺大柱却开始一件一件脱起衣服来,直脱到一丝/不挂才罢休。卢晓都看傻了,心想怎么回事,难道这位要下去□□粽子?粽子是女的嘛?难不成是好基友?还是说,粽子不咬脱了衣服的人?
李子月见卢晓目不转睛盯着幺大柱的身体,忽然升起一丝不快来,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问道:
“怎么了,没见过男人啊?”
卢晓回过神来:“没……不是,我对他没兴趣。不过是奇怪他为什么要脱衣服。是热吗?那也没必要一件儿都不留啊!”
“这是道上规矩,通常一队人不会全部下墓,而是派一个人去摸宝。为了防止他私藏夹带,要把衣物脱光的。我们不是不信他,但规矩不能破。以前有好多次,人家坏了规矩,导致内斗,闹出了人命,伤了和气。”
李贺将一条长绳绑在大柱的腰上,他身体结实,体重不轻,柳卓和费萌也同时拉住绳子,一点一点将柱子放了下去。
“还行吗?”李子月向下喊道。
“没事!”大柱的声音传上来,回声不断。
大概放了十几米,李贺几个神色一松,喘了口气,看起来是放到底了。一道手电光射上来,晃了一晃,然后光芒一转,向着深处走去,一闪便再也看不见了,只能看见洞外绳子一尺一尺地窜动。
柳卓不敢大意,仍是将绳子拉直,感受着幺大柱的力道。一时间鸦雀无声,五颗脑袋都围在洞周围。
过了两分钟,忽然那绳子不动了,看来幺大柱八成已经摸到了棺椁边上,开始开棺了。卢晓很庆幸自己不用下去见那恶心的尸体,擦了擦一脸的汗水,坐了下来。
但是另外四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甚至越来越凝重,又过了两分钟,那绳子仍是直直地一动不动,李贺皱了皱眉,大声地喊了一句:
“大柱!”
没有任何回应。
“柱子,怎么了?”柳卓也有些焦急。
见完全没有回应,李贺和柳卓相视一看,不约而同地狠狠扯了两下绳子,绳子向外出了一尺,却没有再回去过。
“拉出来,快点!”李子月当机立断,伸出手来,卢晓看出了状况,也上去搭了把手,五个人很快将幺大柱拉了出来。
他已经昏迷不醒,面色发青,口唇发紫,手电也丢了,整个人摊在地上,就像一只死去的牛。
柳卓慌忙将幺大柱翻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挥手道:
“散开,散开,他缺氧。”
众人慌忙散开,柳卓掏了掏自己的背包,里边居然有一个小型的氧气瓶,看起来很是沉重。卢晓有些惭愧,先去她还责怪李子月给她最重的背包,现在看来,幺大柱背的是洛阳铲等铁器,柳卓背的是医疗器械,费萌背的是一大堆精密仪器,李贺背的是武器,哪个不比自己重?只是不知道李子月背的是什么。
李子月没有闲着,听柳卓说是缺氧,又将鼓风机通到洞中,亲自踩了起来。卢晓也跟着来到洞口,低头望去,那洞仍是漆黑一片,仿佛通到了地狱里去。
唉,今年不愧是她本命年,春节刚过,各种倒霉事便接踵而至,都怪自己没听老娘的话,觉得红内衣内裤太傻,死活不肯穿。现在看来,真是报应不爽!她暗自后悔。
突然,洞底的黑暗有了一丝扰动,卢晓一惊,定睛去看,猛地,两个暗红色的圆点赫然出现,那分明是一双眼睛,在暗中闪着阴毒的光芒。
卢晓哇地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头冷汗刷地冒了出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怎么了!”李子月见状也是一惊,忙向洞底看去。
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她疑惑地看向卢晓。
“有……有一双眼睛……”
李贺闻言也慌忙向下看,却仍旧没有见到任何东西。
“你眼花了吧?自己吓自己。”他不以为然。
李子月却没有做声,定定地望向卢晓,看了一看。卢晓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确确实实是吓着了。若不是她眼花,那就是洞里真有什么东西,她不得不留些心思。
卢晓连滚带爬躲在李子月身后,再也不敢看那个洞,李贺在一旁笑话她,她和没听到一样,丝毫也不还嘴。
李子月觉得应该下去看一看,便将绳子绑在腰间,一头递给李贺:
“我下去看看,把枪给我。”
李贺掏出一把□□递给她,李子月装上□□,直接拉开了保险,口中叼着手电,一手持枪一手拉着绳子,缓缓而下。刚下了一点点,半条手臂还挂在绳子上,幺大柱便睁开了眼,见有人下墓,忙挣扎着喊道:
“别着急下去!”
卢晓闻言,忙将李子月重新拉上来。
“怎么了,柱子?”
幺大柱站起来,喝了口水:“月姐,你是在棺椁上面打的盗洞,还是在墓门打的?”
“棺椁。有什么问题么?”
幺大柱摇摇头:“这就是了,我也觉得你量了那么久,应该是在棺椁附近,可是我下去走了几步,却看到了墓门……这……”
“什么——狒狒,你有没有算错?”
费萌摇摇头:“我算了三遍呢,都是一样,这个点应该是墓葬的中心位置。”
李子月咬着嘴唇想了一下:“麻烦了,这是个四方墓。”
卢晓知道,所谓四方墓,乃是有五个入口,东西南北四个入口都是堵死的,有许多防盗设施,真正的入口在正中间。而且苦主有可能在墓中任何一点,但同时,也会有许多影棺,分布在墓中各处,若是运气不好,便要将整个墓葬翻个底朝天,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
“李……李子月,这个墓葬这么麻烦,不如算了吧,趁天还没黑,赶紧回去,啊?”
“回去?回去我怎么和老孙交代?反正荒山野林的,又不会有条子来,你死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卢晓见到李子月威胁的目光,咳了一声,说:“我不死,我不死……你哪能让我死呢,你不是和老孙说要保护我的安全……”
李子月将衣服扔给幺大柱,说:
“穿上吧,把东西都带着,六个一起下墓,谁也别留这。”
几个人仍是先将最重的幺大柱放了下去,等了十分钟,见洞中确实不缺氧了,便将六个背包都扔了下去,随即李贺也跟了下去,继而是费萌、柳卓,地上只剩了李子月和卢晓两人。
“你下去吧,我拉着你。”卢晓笑嘻嘻道。
李子月邪邪笑道:“我下去,你是不是就跑了?”
卢晓被一言戳中心事,只得撇撇嘴,拉着绳子下去了。她的体重不见得比李子月轻,李子月将绳索一头绑在自己腰上,扎稳了马步,用双手和牙齿扯住绳索,艰难地将卢晓放了下去,还没踩到地面,便被一双手拦腰抱住,卢晓一惊,回身看去,原来是面无表情的幺大柱,看来,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个接过来的。
但是李子月怎么下来,难不成要跳下来?这可是十多米,跳下来也没人敢接啊。卢晓抬头望去,只见洞口一黑,一袭黑色紧身衣的李子月用四肢稳稳撑住洞壁,一点一点地爬了下来,速度并不快,但是看起来很稳健。
李子月距离洞底尚有三米,便手一松跃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洞里,活脱脱一只猫。墓道不宽不窄,容得两个人并排通过。李子月拉起卢晓走在前面,费萌和柳卓在中间,幺大柱和李贺压阵。
轻轻地走了二十几步,李子月忽然停下来,用手电向前晃了晃,一扇古旧的青铜门紧紧地合着,上面雕刻的神兽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满面阴影,龇牙咧嘴,无比狰狞。她又向地下前后晃了一遭,忽然轻声问道:
“柱子,你刚才是走到这么?”
幺大柱闷闷地应了一声。
李子月抬起头来,一脸凝重地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幺大柱脸上,一字一顿说:
“你的手电筒——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