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瞳不见了!
徐知行黑着一张俊脸,手上捻着一张草纸,心中万念起伏,脸色也跟着变换。这草纸皱巴巴的,似乎被人团成了一团,它也并不孤单,纸篓里至少还有它几十个兄弟,同样皱巴巴地,还沾着墨水。似乎下笔之人犹豫了半响放弃了。伴着纸张的呻|吟,草纸再一次被手掌捏作一团,扔在地上。
徐知行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如此生气。不过是个小厮,他伺候的是徐家三少爷,又不是地球的徐知行,不过是一起生活了几年,不过是……不过是被强迫了有些愧疚……徐知行看着满地的纸团,心里越来越难过,连歉疚的说法都保持不住了。莫非,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儿?
一声幽幽地叹息,在仆从的小房间里传了出来。阿瞳失踪,是徐知行三天之后才发现的。本来就没有限制过自家小厮的闲余时间,自然也不知道阿瞳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早些还以为或许阿瞳遭遇抢劫,可看到这房间里的样子,徐知行恍然大悟。虽然床铺还留在这里,可贴身衣物还有月钱,都不见了。更有这一地的纸团,透露着阿瞳离去前的挣扎。
只是,为何要走?
莫非还在为当初那一晚介怀?不该啊!徐知行自称在那之后对这忠心的小厮,再无越矩之举,反而照顾有加,举手投足至少也要相隔一米远……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孩子离开了呢……
再次叹了口气,徐知行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纸团,塞进了袖子里。距离比赛,只有一周零四天了。
然而,与徐知行想象中不同,阿瞳此时此刻一点也不好。他的确是自己离开的,可这不代表离开之后不会受到伤害。
“阿瞳——阿瞳——”少女凄厉的声音从十步开外传进小厮的耳朵。可阿瞳什么都做不了,双脚被人踩住,双手被人在背后押着绑了起来。阿瞳资质差,小时候也没有觉醒武魂,根本无法和这些武者相抗衡,只能无奈而惊恐地看着少女被两个蛮横的青年拖走了。
“你们!你们放开她,让少爷知道了,你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放开她啊!”阿瞳口中厉声厉色地说着,可心中却也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凭他徐知行?哼!”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阿瞳身后响起。
瘦弱的少年慢慢回过头去,眼中的惊恐之色更甚——那竟然是月焕!怎么办?怎么办!阿瞳胸口如同擂鼓,碰碰地心跳急促而没有规律,惊慌失措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你怎么再这儿?!”
月焕一脚揣在阿瞳的腰上,扭曲地笑着让众人将团成一团的少年拉开。“怎么,我就不能出现了?!”
“别想着你们家少爷来救你了!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着,月焕拎起拳头,在阿瞳的脸上,背上,胸口,腹部,都留下数枚青紫色拳印,碰碰地闷声让周围几名武者脸上也露出不忍之色。
阿瞳本来身体也不好,强壮更算不上,受了三星大斗师的拳脚,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剧痛之下晕了过去,又被下一轮拳脚给疼醒过来。可再怎么疼,徐家的小厮也绝不会开口求饶!阿瞳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施|暴的月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似乎是无法忍受阿瞳的眼光,月焕扭曲着眉眼,一脚揣在小厮的脖子上。只听一声闷哼,受了一身伤的阿瞳,再次昏了过去。
“行了行了!再打下去可就出人命了!”摇晃着铁扇子,轻佻的声音带着不屑流窜在空中,来人正是与武栋有隙的叶家公子,被武栋戏称叶尿片子。他原名叶恒,身手在年轻一辈里也算了得,可惜处处都被人跟武家比较,反而落了下乘。再加上武叶两家,向来不对付,叶恒与武栋结仇,也不是预料不到的事了。
可郊外绑架徐知行的小厮,又是为了什么?
“真是可怜啊……”叶少脚尖抬起阿瞳的脑袋,语气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可怜他,“在这么打下去,可就毁容了,卖不了好价钱呢。”
“卖?”月焕愣了。
叶恒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虽然我不喜欢这腌臜事,但是帝都里可有不少贵族都喜欢这个调调,长得清秀不是你的不对,生在平民家里,就是你的不幸了,嘿嘿。”
“娈童?!”月焕脸色不快道,看着叶恒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别那么看着我,你那张脸,别说我了,就是再饥渴的断袖也看不上,哼!倒是武魂院那小子,真是好眼光,可惜这小东西被开过苞,卖不上大价钱,但是在楚楼应该也能换上几十个金币当零花钱。你不是也不喜欢这小子么,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臭烘烘的平民就是讨厌!”叶恒拧着鼻子,手中的铁扇摇地更欢了。
他可不知道,月焕心中有道疤,就叫平民!因为平民,所以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给贵族当下|贱的猪狗;因为平民,所以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把喜欢的人让出来!因为平民,月焕失去的太多太多了……父母、爷爷、妹妹、阿楠!
这次郊外绑架的目标,实则并不是徐家小厮,而是少女阿楠!女孩儿自以为没人关注,与阿瞳商议着私奔,却不想还是被叶家的手下发现了。叶恒明着与吴天龙交好,好似全副宝贝都压在未来的“四皇子”身上,实则,叶家支持的可根本不是狂少,而是二王子!吴天龙不过是被推出来挡灾的弃子罢了。好处都归叶家,可一旦出了事情,害的就是吴天龙!
而少女阿楠,看起来虽然不起眼,但也不失为一枚好棋。用对了,可以挟制吴天龙,用不好,抛了便是。不过是个平民少女,这天下间还少了不成?!
叶恒施施然走到少女声旁。闻过药香的女孩儿沉沉入睡,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啧啧,还真是个小美人!”说着叶少的铁扇子在少女脸上划了几下,留下一道暗红,血珠挂在扇叶边上,像一枚血色的珍珠。叶恒也禁不住诱惑,舌头一吐,将这芬芳的血液含进嘴里。这一幕落在月焕的眼里,几乎让他忍不住动手了!
那可是他暗恋的人啊!
若不是他还需要投靠叶家出人头地,又怎么会放任少女被人非礼!月焕牙齿咬得咯吱响,可也只能握紧了拳头忍耐下去。
啪——手腕一抖,铁山开屏。叶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比起你妹妹,你可真是差远了!与其花费心思在修炼上,还不如学学他们几个,怎么做我叶家的一条狗!哈哈!”
“你们几个,把他们俩装起来,待会帝都。男的卖到楚楼,女的锁在地下牢房,别给我出了差错哼!”说罢叶家少爷几个跳跃便不见了,似乎是忍受不了“平民身上的臭味”逃走了!
几名武者毫不客气,粗手粗脚地将两个少年少女装进早就准备好的大麻袋里。
“走了!”领头的刀疤脸对月焕说了句,麻木的眼睛里半点尊严也看不到,只有一片死海黑漆漆地看着少年。
“……”月焕在这目光之下,仿佛预见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冷战,惧怕地点了点头,随着叶家仆从们跟了上去……
楚楼、楚楼,听起来像是文人们喝茶颂诗的文雅之地,可实际上却是个小倌馆,专门用男人来伺候有钱的男人们。而今天就是楚楼新一批小倌卖首夜的时候。小倌也分天地玄黄三等,天等的最优,黄等则只是一般而已,这加钱自然也便宜许多。
喝了一口酒的武栋此时怔怔地盯着台子上的人群,眉毛高挑,嘴巴张得能放下两个鸡蛋,他对面的林家小将军,默默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被喷的酒水,发着精光的眸子似乎预示着你完蛋了四个字。
“你看!你看啊!”武栋回过劲来,抓住竹马的手臂使劲摇晃着。
“看什么?”林卫疆皱着眉头扭头看去,也不由得惊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阿瞳!”
台上少年之中,有个面色惊慌,身着纱衣的少年,可不就是徐家小厮阿瞳!纱衣轻薄,几乎将他全身曲线都漏了出来,若隐若现之下,更能轻易发现少年衣内空无一物,这可不,一个满脑肥肠的富商正伸着蒲扇大的手掌,拽着阿瞳衣服的下摆,似乎是想把他拉扯到怀中。
“糟了!”林武两人齐声道。
冲过去解救了可怜的小厮,林小将军问了句:“徐兄知道么?”
阿瞳摇了摇头,咬住下唇,似乎要哭了。
“你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该不会是被人拐卖了吧!”武栋骚骚脑袋,也倍感尴尬。
正当三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声且慢拦住了少年们欲迈出楚楼的脚。
身着深紫色纱衣的青年,赤着脚从二楼走了下来,“两位要带走我楚楼的小倌儿,怎么也要问过主人吧。”磁性的声音带着一股松木的香气,从青年身上弥漫开来。高挑不失力量的身材,帅气不乏妩媚的容颜,还有标志性的紫色纱衣,这就是楚楼花魁冷鹤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