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之所以会想到送女装,最主要的就是想让这些工人在女人面前能够长长脸。让她们看看,挖煤也是正当职业,待遇不比国有职工差。只要肯出力,这样的奖励也是能够拿到手的。
当然,也许有人会说,这也没有什么,想送女人衣服,拿钱买不也是一样吗。别看同样是衣服,意义却不尽相同。之所以奖励衣服而不是钱,那就是想让这些工人们看见女人穿在身上,不时的为自已骄傲一下,同时也会联想到老板的仁义大方,替这样的人干活很值当。拢络人心的同时,增产增收的目地自然而然的也就达到了。
另一方面,还可以促进服装店的效益。虽说李燕从她妈手里拿到的是稍高于成本价,可到底也是有得赚,成批量的拿全当走批发了。积算下来,也是笔不小的利润。
值得一提的是,知道内情的李大中看见这种方法很是奏效也随之效仿,这样一来为崔玉凤的生意又增加了笔收入。
小矿上的煤被成批的运送到车站的煤台上,一车皮一车皮的运往外地。李家一大一小两个老板,腰包里的钱比赛似的日渐鼓起。
随着冬天脚步的临近,出于安全的考虑,小矿上碌续的都停了工。李燕让崔文武最先给工人放了假,提早结算了工资和发放了物质奖励,除了生产标兵级分得的女装,每个人还给了米面油蛋,从来没享受到这种待遇的挖煤工们都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向崔文武保证,明天开春还要在这里干活儿。
这么大方的老板还是头一回遇见,自已挣了钱也不忘记他们这些干活的煤工。这种拢络人心的招数,无疑再次成功了。
在川阳镇上大大小小的矿里面,就属崔文武这个小老板的口碑最好,但凡在他手下干活的工人没有不说他好的。除了他个人自身魅力外,那位隐身在幕后的小老板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当然,这也就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内情。李燕觉得自已年龄太小,实在不适合出面管理小矿,日常完全由崔文武一人负责。如果遇到难题不明白的地方,就会去找李大中咨询求助,在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有经验有人脉,关系网也要广范得多。到底是自已闺女和小舅子的摊子,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帮忙。至于利润方面则按照老规矩办,五五分成。关于这点,两人都没有异意。
凌水镇的冬天很冷,尤其是进入了腊月,外面几乎是滴水成冰的地步。若是天气再坏些,飘风扬雪,脸露在外面像被刀子割着一样的疼。
这样的天气里,踩着厚厚的积雪,背着书包去上学,无疑成了最苦逼的一件事情。
尽管身上穿着刚兴起的羽绒服,比起普通的厚棉衣要暖和轻快的多,但是李燕仍然累得气喘嘘嘘。原因无他,一夜的大雪过后,道路全被抹平,积雪已经深到没至小腿,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吃力。再加上迎面吹来的顶头风,加重了阻力。短短的两里路,硬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到。
额头和脸上露出的部分被冷冽的寒风吹的像千万根钢针在扎着一样,浑身发热出了一层薄汗,带着手套的手指头都快被冰僵了,握紧成拳头稍微能缓解一些。
李燕停下来喘口气儿,拉开一段距离的小三儿回过头来朝她招手:“燕子,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到了。”到底是高出半个头,体质也比她来得要好。
李燕抬眼看了下前方,不远处就到了朝鲜族小学,外围墙根下的小路已经被周围的居民拿着雪铲推开,就连前方约有五六十米长的铁棘栅栏小道也被路过的行人趟着走平了。
看到前方就像看到希望一样,李燕咬紧牙一鼓作气走完了最后一段积雪路。小三儿已经先她一步站到小道上双手拄着膝盖直喘粗气,嘴里呼出的热气像蒸腾的白雾,尾巴随风飘出去老长。
“哎妈呀,真是快累死我了——”小三儿缓过来,直起身长舒了口气。“燕子,咱们今天真不该来上学,这道儿也太难走了,要不是有你比起,我保准不来了。”
李燕累瘫坐在了地上,气息不稳的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我妈——”早上起床她跟崔玉凤磨叽了老半天也没能成功,倒是连厉害(训斥)带哄嗖的硬是逼着她出了门。
在老李家不成文的家规里,小孩子是绝对不容许逃课的,每天必需准时准点的去上学,除非就是生病了,那也是打完吊瓶就送去,能不耽误上课就不耽误。
每到这时候,李燕都会觉得当个小孩子真不自由,这要是换了大人,不想上班打个电话请个假在家里躺上一天,顶多扣工资就完了呗,哪像现在,顶风冒雪的都快要累虚脱了才免强爬完了这段路,为的就是能够不影响一天的课业。
要不说求当兵苦学生,可真是一点儿都没错说。当学生苦,当个小学生更苦,当个家在农村,道路交通不便利的小学生更加的苦!
剩下不到一百米的路都很平坦,有了先前的对比,脚步异常轻松的就走完了。两人又过了马路,直接进了学校大门。
等到了教室一看,全班四十多名学生只来了十几个,李燕放下书包坐到炉子前摘了手套去烤烤快要冻僵的手指头,热乎热乎冰凉刺痛的脸颊。
火炉子被生得很旺,旁边堆了小堆的刚掏出来的烧过的炉灰渣,没有完全烧尽的透着暗红。
这时候已经七点快到半了,按照往常几乎所有人都该到齐了,可这会儿偌大间教室却坐的稀稀拉拉,一个个也都没有心思学习,有几个调皮点儿的学生,看见李燕在烤火,也都跟着围到炉子前,有的还从兜里掏出一把硬糖,剥了糖纸垫在炉盖子上,等着糖被热化了拉长了丝好放进嘴里吃。
李燕很有面子的被分了一块儿,捏在手里看着红艳艳的蜡纸上印着数个‘囍’字,这就是双喜糖,曾经在她童年的记忆里占了很重要地位的一种价格便宜的糖果。
“哎,李燕,给你怎么不吃呀?是不是嫌少不嘎斯(舍得)吃呀?那我这兜里还有,再给你两块。”
李燕:“……”手心里又被硬塞进了两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