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呜啊……”
窗外的寒鸦饶人清梦,青儿见顾萝烟几日来都不曾好好休息,便带上了音浅,在顾萝烟的窗外,挥动着手中的长杆,赶起了那些寒鸦。
“你们两个,深更半夜的不去睡觉,这是做什么呢?”顾萝烟内着这渎衣,外披着雪狐大氅,推开了房门瞧着两人蹑手捏脚的模样,莞尔道。
音浅回过了身子,盈了盈身,道:“小姐,吵醒你了?”
“没,是不自己不好入眠,与你们无关,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若是现在还这么客套,我可就不要你了。”顾萝烟唇畔含笑,径直地走到了音浅的身前,将她扶了起来。
音浅嘻嘻一笑,露出了两个皎白的小虎牙,“小姐,外头天寒,出来怎么也不多穿见衣裳?”
顾萝烟拉着音浅的手,道:“还说我呢,你瞧瞧这手冻的,明明知道自己的手上生了冻疮,还不仔细着点。”
青儿站在一旁浅笑不语,顾萝烟忽地回过了头去,道:“你还笑,若是你们着了风寒,瞧我不赏你们一顿板子,给你们长长记性。”
闻言,青儿和音浅,颔首浅笑。
“青儿,你在咱们阙府的时间长,可知道,除了一个正门和三个偏门以外,哪里有能够出府的地方?”顾萝烟拉着两人回到寝阁中,燃上了炭火,寝阁中的温度升高了几分。
青儿皱眉,思虑了半晌,道:“小姐,后花园中有一个狗洞可以出府,不知道小姐为它做什么?”
“你去到院中,挑上两个靠得住的婆子,咱们去瞧瞧。”顾萝烟换上了衣裳,对青儿说道。
“诺。”青儿应允了一声,便连忙朝着后院走去。
不一会子的功夫,三个体格健硕的婆子加上青儿和音浅,便随着顾萝烟来到了那处狗洞所在。
顾萝烟对众人说道:“各自找个能够隐藏身子的地方,等会子,听我指令行事。”
“诺。”众人异口同声的应声说道。
半晌过后,一道冷风吹过,顾萝烟紧了紧领口,一双星眸一凝,忽然地瞧见了一道鬼祟的身影,朝着狗洞的方向跑了过来。
顾萝烟不动声色,唇畔带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柳月还全然不知情,自己已经是黄雀口中小虫,她将狗洞上的几块青砖石搬开,蹲下了身子,准备从这里离开顾府。
就在此时,顾萝烟一声冷喝,道:“动手!”
忽地,三个婆子立即的冲上了前去,将刚刚爬出一半的柳月的双脚拽住,婆子们常年干着粗活,手中力气颇大,猛的一下子,便将柳月给拽了回来。
“哎呀!那个不长眼的狗杂碎,我可是你柳月姑奶奶,还不快放手。”挣扎中的柳月破口大骂,双手紧紧的扣住地面,在积雪中留下了一行痕迹。
顾萝烟拿过了音浅手中的灯笼,唇畔之上勾起了一抹宛如罂粟一般的浅笑,当柳月回过了身子的时候,顾萝烟将灯笼照在了她的面前,冷笑道:“呦,我原本还以为是个贼人,可不曾想,却是柳月啊,都这么晚了,你不在清烟阁中伺候,怎么跑到这里来钻狗洞呢?!”
“大,大,大小姐!”柳月瞪大了双眼,宛如一双铜铃一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我,我家乡,家乡的母亲患了重病,所以,所以,我,我……”
“砰!”
不待顾萝烟说话,一个婆子猛的一脚踹在了柳月的肩头,顾萝烟抬了手,阻了婆子继续殴打,“住手,柳月也是一片孝心,只不过,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主子,有什么困难和我说便是,何必半夜出逃呢。”
“回,回小姐的话,奴婢也是思母心切,所以才……”柳月吞吞吐吐的说道。
顾萝烟俯下了身子,将柳月扶了起来,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这样吧,你随我回清烟阁,明日,我让账房支你五十两银子,再给你请上徐大夫,回去给你母亲瞧瞧病。”
“不,不用了,不用了小姐,乡下人没有那么娇贵,随便找个土郎中就行。”柳月结结巴巴的说道。
“呵呵,在乡下,有一百两银子应该算是大户人家,怎么能随便的请个土郎中呢。”
柳月心中咯噔一下,颤颤的看向了顾萝烟。
橙黄的灯火,映衬着顾萝烟的面容,饶是娇艳如她,在这样的灯火下,面容都显得有些狰狞,柳月闻言,心下忽然地一沉,这话,分明便是顾萝烟已经得知了是她下手将佩儿扼杀,又讹了顾素言的银子。
“噗通!”
当即,柳月一下子跪倒在了顾萝烟的身前,膝行至顾萝烟的身前,连连叩首,道:“小姐开恩啊,小姐开恩啊,柳月只是一时糊涂,让钱财蒙了心窍,求小姐给柳月一次机会,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次?!呵呵,这一次,就足以要了我的命,还想有下次。”忽地,顾萝烟的声音阴冷了下来,侧目看向了三个婆子,道:“带回清烟阁!”
闻言,柳月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反正横竖都是死,柳月把心一横,猛然站起了身子,一脚踢开了正要上前的婆子,转身就要跑。
音浅见状,不由顾萝烟多说,脚尖一点地面,猛然向前一窜,宛如一道坠落之流星一般,朝着柳月的方向追赶了上去,紧接着,音浅一跃而起,猛的一脚狠狠的踢在了柳月的背上。
“砰!”的一声,柳月来了个狗屎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音浅的脸色一寒,踱步走到了柳月的身前,一把将柳月给提了起来,冷声说道:“小姐没让你走,谁给你这么大的狗胆子!”
“砰!”
音浅将柳月重重的摔在了顾萝烟的面前,莞尔一笑,全然没有了之前那番的凌厉,道:“小姐,这蹄子还挺重的。”
“噗嗤!”
闻言,顾萝烟一下子笑出了声来,以帕掩口,浅笑道:“要不将她饿上三天,咱们帮她减减重。”
“我看行。”音浅嘻嘻一笑,两只小虎牙甚是可爱。
青儿侧目看向了音浅,道:“行啊,丫头,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还瞒着我咧。”
音浅用手肘轻轻的撞了撞青儿,道:“姐姐说的哪的话,你又没有问过我……”
不待音浅的话说完,青儿捂住了手臂,说道:“哎呀,小姐,你看看,这丫头把我手给撞坏了。”
“好了,不要嬉闹了,有什么话,咱们回清烟阁再说,你说是不是啊,柳月!”顾萝烟俯下了身子,一把将柳月的下颚捏在了手中,徒然一用力,将柳月的下巴捏的红肿了起来。
“小姐,小姐,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啪!”
猛然的,顾萝烟挥手一个巴掌打在了柳月的脸上,“你若是不逃,或许,我还会留你一条狗命,不过看来你是死不悔改,我定会将你送给府尹大人,依法办了。”
“不要啊,不要啊,我家乡还有双亲……唔……”
不待柳月说话,顾萝烟直接将帕子塞入到了柳月的口中,侧目对三个婆子说道:“给我绑回清烟阁。”
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簌簌的飘落了下来,阴沉的天色,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寒鸦在枯树上筑了巢,许是昨夜青儿和音瞧扰了它们,使得今儿的叫声,更加的让人烦躁。
顾萝烟洗漱之后,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裳,端坐在主位之上,身下,柳月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顾萝烟的帕子。
顾萝烟轻轻挥了挥手,青儿便踱步走上前去,将柳月口中帕子拽了下来。
“我问你,究竟是谁,让你来害我的!”顾萝烟明知故问,想要探探柳月的口风。
柳月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心下一狠,道:“没人指示我。”
“哼!”顾萝烟冷哼了一声,道:“死到临头了,还冥顽不灵,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青儿去把佩儿下了药的粥,喂给这蹄子,不要浪费了她们的一番美意。”
“诺!”青儿应了声,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青儿端着粥,走到了柳月的身前,俯视着柳月说道:“瞧这粥凉了,姐姐我还给你热了热,你可不要辜负了咱们的一番好意。”
说着,青儿朝着音浅使了个眼色,音浅点了点头,便迈着小碎步走到了柳月的身前,一把将柳月的嘴巴掰开。
顾萝烟细赏起了纤纤素手,手腕上的翠玉手钏相互碰撞,发出了声声脆响来。
眼见着步步逼近的青儿,柳月真的怕了,她虽然贪财,但是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也是知道那粥中被下了媚药,也知道后果,登时,柳月开始瑟瑟的发抖了起来,口中呜咽不清,眼泪簌簌的流淌了下来。
顾萝烟微微抬手,示意青儿和音浅住手,顾萝烟缓缓的站起了身子,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还是不说实话,喝下这碗粥之后,我就命人将你扔到乞丐窝里去,怎么说,你还是个黄花闺女,我相信,那些乞丐们会好好待你的!”
“我说,我说……”柳月真的怕了,连连叩首,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顾萝烟。
听闻了柳月的话之后,顾萝烟的脸色阴沉,但是唇角之上却是带着一丝冷笑,没想到,顾素言竟然这般的狠辣,想要来个一箭双雕之际,不单单让佩儿在她的吃食之中下了媚药,还留了后手,准备一举搬倒江凤淑。
顾萝烟潋滟微波,侧目看向了青儿和音浅,道:“将她关在柴房之中,别让她自寻短见,一会儿押到府尹衙门。”
“诺。”
青儿和音浅异口同声的应允道。
蔡权早早已经来到了顾府之中,大堂内,蔡权一脸哂笑,看着顾震南,道:“侍郎大人,您这是刚刚下了早朝吗?”
“明知故问。”顾震南冷眸深深的剜了一眼蔡权道。
蔡权不以为然,轻笑了一声,道:“怎么侍郎大人这般小气,连杯茶都不上。”
“蔡大人此话怎讲呢,父亲是怕怠慢了贵客,说以才让我为蔡大人备上这清雪云露,蔡大人可来尝尝,这茶可好?”说着,顾萝烟扯动裙幅,手持描金边红松木的托盘,缓缓的走进了大堂之中,盈了盈身,道:“蔡大人来的正好,我正巧将杀人的凶手逮住了。”
“哦?!本官今日前来,正想要问问顾小姐调查的如何了,可却是不曾想,顾小姐已经将真凶缉拿,顾大人,咱们去瞧瞧吧。”
顾震南拂袖,走到了顾萝烟的身前,一双冷眸落在了顾萝烟的面容之上,冷声说道:“若是再有差池,就算是我,恐怕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