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君。”姜玉媛咬了咬牙:“我求你。”
她要他揭她的盖头,现在就揭,因为她害怕,她怕他又是一去不回。
记忆中的那个新婚之夜,巧柳突生急病,硬拉着将军,累的将军几日未入新房,当时的她还太过良善,竟还以为是真的,还让人炖补品于他二人,如今想来真是可笑的很。
前来的宾客都觉得今天真是看了好大一场戏,顾飞城却没生气,竟真的走回房中,要人取来秤杆,还记得回头问喜娘:“挑了就行了吗?”
喜娘早已傻了眼,呆呆的点了点头,连贺词都忘了说。
顾飞城挑开红盖头,盖头下的那张脸,他中午时已然见过,只是那时她眼中含嗔带怨的,而此时,却是换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带着一点点欣喜和温柔,顾飞城只觉得胸口处狠狠的鼓动了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停了心跳。
姜玉媛弯着眉眼抬头看他,前世今生,她终是让他揭了她的盖头,这个人,这个她从前便爱着的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夫。
“哭什么?”看着她脸颊上滑落的泪,顾飞城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难受。
姜玉媛抬手抹过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落下泪来,露齿一笑弯了眉眼:“我高兴,好高兴的。”
抿直了唇线皱了眉,他突然觉得他这个新娘子也许真是个傻的,这前后情绪也变化太大了。
干脆的甩袖转身,往前厅招待宾客喝酒去,就连身边同来的那些军汉子们打趣他,他都不想理了。
姜玉媛坐在床上松了一口气,但她知道她还不能休息,不是因为今晚是新婚夜,而是因为,今日这将军府的戏还不能落幕,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丑角没有出场呢。
巧柳,就是那个最大的丑角。
宾客尽欢,一夜难散,不过新郎总是要回新房的,只可惜姜玉媛等到了半夜都没有等到她的新郎,抬手取下累赘的凤冠,而后将发丝拨弄齐整,走出房门,看着守门的婢女:“将军呢?”
“将军去柳苑了。”那婢女低着头,不卑不亢的回话。
“很好。”姜玉媛轻言了一句,而后便要绕过她往外走,这事显然在她预想之中。
“夫人?”婢女惊讶的开口唤她。
姜玉媛可不理她,越是身在此处她越是明白,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带着熟悉,这里她果真是来过的。
那一切的一切,都不只是一个梦而已,或许是老天怜她,让她重来一世,又或者是,有仙人带着她看了一次她的生平。
不论如何,现在她要去改变它,改变那种命运,而这一切的源头,想来想去除了将军便是那个巧柳,这一世,她可是决心要将将军收为己有的。
要给顾飞城生胖小子,要和顾飞城恩爱白头一生一世,要让自己成为这将军府中真正的女主人,那么,第一步自然是拔除巧柳这个毒瘤。
姜玉媛早就想好了,这一次她要先赶走巧柳,再让将军爱上自己。
带着自信的笑容走在后院亭台楼阁之间,转过廊道她这才想到,从前的自己哪去过柳苑哪,轻叹了一口气,柳眉轻扬:“茴香,带路,去找将军。”
“这…夫人,将军在柳苑呢。”茴香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但她被安排在新房外守夜,便应该要跟着夫人。
“我知道。”姜玉媛红润的唇轻轻勾起,转过身看着身前长的也还算秀丽的女孩:“带我去。”
本还想要开口,告诉她这柳苑乃是侍妾巧柳的苑子,这将军应是要宿在柳苑的,虽然将军从前从未在柳苑里过过夜。
然而姜玉媛并不想再听,她前世直到死时,才知道这个一直陪在身边的婢女。
竟也是害死了她的人,就算这个婢女跪在她身前痛哭忏悔,但躺在床上即将身死的她,只觉得自己更加悲哀。
前世是带着不甘咽气的,死前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那些或悲或喜或爱或恨的人和往事,还有许多她以前不曾留意过的细节。
原来这将军府中有那么多人,一直在算计着自己,一直在等着她死。
她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归根结底还是因了巧柳,不就是她不受宠,却偏偏霸了将军夫人的位子么?
想到此处姜玉媛冷哼一声,以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茴香的眼睛:“记住,你是仆,我是主,带路。”
被她的眼神所震慑,茴香只觉得自己突然的心生凉意,怯怯的应了个是,走在前侧位老老实实的带路。
柳苑中果然还灯火通明,轻敲了院门,在有人来开门之前,她已换上了一副温柔的模样。
新婚夜,身着新人喜服的男女,却在一个侍妾的苑中相见。
“有何事?”顾飞城看着她面上的笑意有些猜不透,在听到通报时,他以为她是醋意发作来寻麻烦的,可见到她这副表情又好像不是。
“妾身听闻巧柳病了,便过来看看,夫君你一个粗糙汉子,哪能照顾的来?”姜玉媛这话说的圆满,但细思之下还是能听出责怪之意。
这将军府中仆人婢女无数,哪真轮的到让将军和夫人来照顾的,这分明还是吃醋了,有意说与他听的嘛。
顾飞城听了这话面色有些沉,觉得这亲成的不太好,一不小心娶了个妒妇,只怕往后的日子会不安宁了,想起军营里那些军汉子的话来,就觉得有些心凉。
军汉子们有句话叫:杀得了老虎抗不住恶妻。
姜玉媛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不太高兴,但她也没办法,干脆进了屋看病人去,毕竟她是打着探病的名号来的。
新婚之夜,她一个侍妾就突生急病,偏偏自家夫君还来守着她,说什么没那么多儿女情长,那她倒要来看看这是怎么个一回事。
人刚刚走到内室,便听到有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姜玉媛奇怪的转头看顾飞城:“她怎么了,大夫怎么说?”
“高热,巧柳不给请大夫,我正打算着人去请。”顾飞城其实也是刚到此处,与她不过前后脚罢了。
见她过来心里本有些不高兴,但转念一想,自己今日大婚,却抛她一个新娘子留宿空房,难怪她会心生醋意。
有侍候的婢子用冷水给巧柳擦着身,但都被她挡了开去,姜玉媛刚打算掀帘入内室看看,却听见那人声音迷糊而娇媚,似乎在说胡话,又似在与人撒娇。
姜玉媛站在帘外听了会儿,觉得今日果真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掀开帘子进去,挥退了侍婢坐上床侧。
巧柳双眉微颦,身体往此处一滚,双目似睁非睁,估计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双臂滑过,环了姜玉媛的腰迹,口中轻吟着带着颤音:“将军,妾身好难受,你帮帮妾身吧。”
被蹭开的衣领凌乱不堪,雪白的肤色隐隐约约的果露出来。
姜玉媛含着轻笑,抬手覆上她的面颊,果真是烫热的很,微微侧头好笑的看着顾飞城:“将军不会真的以为,巧柳她是病了吧?”
张了张嘴,顾飞城却是无言,他并非不黯世事的毛头小子,如何会看不出来,这分明是误食了催-情的药物所致。
“嗯,将军。”巧柳已然将头挨上了姜玉媛的膝,身上的衣物也扯的有些凌乱。
眼眸一黯,如若坐在床侧的不是自己,而是将军,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其实根本无需想像。
抬眸冷笑:“将军请独自回房歇息吧,今夜就由妾身陪着巧柳。”
“你?”一个误食了春-药的女人,和自己刚刚进门的娘子,顾飞城倒也不是想太多,只是她留下来又能有什么用处。
“要不,将军也留下来好了,只不过妾身,是断不会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将军可要想好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呢。”眯起眼冷唇轻勾,说的话却很是坚定,既然被她撞见了,难不成还要她在新婚之夜,让出自己的夫君不成。
“简直是胡闹。”顾飞城怒气顿升,这女人竟还敢威胁他,抬手扯了她皓白的手腕,就要将人拖走。
巧柳却在这时嘤嘤的哭出了声响,双手扣住姜玉媛的腰身不让她走:“将军…顾飞城,你到底在顾忌什么,他已经死了,我没有对不起他,我们都没有对不起他,我要你,我不要顶着这个名份守活寡。”
这哭诉的简直是声泪俱下,姜玉媛心里却只想笑,不管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也不管她嘴里的他是谁,她只知道她的将军,原来,根本没有碰过巧柳的身子。
还好今日她来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称的上喜事的呢。
顾飞城一眼就发现了,这女人是在偷笑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