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壑正式召见安国使臣,进行和谈,李菡瑶陪在一旁,还有谨言、霍非等人。
议和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如今,安国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任凭王壑宰割罢了。
王壑提出议和条款:
第一条:将安皇押回京城,扣作人质,终身囚禁。这是为防止秦鹏野心不死,再侵犯中原。
第二条:安国需按每个人头二十两纹银的价格,赎回所有俘虏,但不以白银交割,而是用马匹、牛羊、粮食、铜铁等矿藏、皮草药材等物资抵偿。
第三条:战争赔款五百万两,折合成物资支付。
第四条:以后,安国需每年向中原进贡白银一百万两,折合成马匹、矿产、皮草和药材等物资。
安国使臣听后,面如死灰。
安国俘虏二十八万六千多人,折合白银五百七十三万两。若单以这个数论,并不算多,然打仗是最耗费钱财和物资的,这一场大战下来,国库空虚,再者王壑并不要白银,而是要战马牛羊等物资,这可如何凑?
凑齐了,百姓如何承受?
况以后年年还要进贡。
这使臣就是上次王壑以五斗米的价格出卖叛军亲眷时,被秦鹏派来谈判的杜律。其人为官正直,算明白这趣÷阁账后,首先为安国的百姓担忧;其次,替秦鹏感到耻辱。主辱臣死,他拼着一死,也要还价。
他走到大帐中央,对王壑躬身道:“请公子体恤安国百姓。赔偿这么多,百姓将无以为生。若生存不下去时,难免生出反抗之心,那时,恐大战又起。”
王壑目光一闪,冷冷道:“休要以百姓为借口!安皇夫妻若有半点体恤百姓的心意,也不会挑起这场战争了。在下很想替安国百姓留些余地,就怕有人贼心不死,不但不感激我们宽恕,反要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机会报复。那岂不是我们养虎为患?所以,还是多赔些好。”
杜律苦苦哀求道:“我家殿下一言九鼎,断不会出尔反尔。求公子大仁大义,为天下苍生积德。”
王壑断然道:“赎金不能减!赔款则要看你家殿下今后的作为,这次的也不能减!倘若你家殿下一心报复,想接回他老子,今日在下减少的赔款,将成为他未来侵犯中原的本钱。那时,恐怕安国百姓不仅要遭受到变本加厉的盘剥,且还要遭受战乱之苦,在战场赔上性命。”
杜律早领教过他口舌的犀利,眼看减免无望,绝望之下,冷静一想,忽道:“这赎金还可商榷。”
王壑问:“如何商榷?”
杜律道:“当日,潘子豪率二十万靖军投降,这次玄武关放出来的俘虏,我安国将士只占一半,另一半全是降军。他们的家人都在中原。若安国将他们赎买回去,他们就要跟家人分离。所以,这些人应该归还大靖。”
王壑问:“安国不要他们了?”
杜律忙道:“不是不要,是不想害他们骨肉分离。”
王壑玩味地瞅着他,道:“杜大人好谋算。这份忠义,令人钦佩。大人既有这份为国为民之心,还望日后能多劝诫秦鹏,休要野心勃勃、妄动刀兵!”
杜律忍辱道:“杜律遵命。”
王壑道叹:“毕竟是我中原将士,你们不肯要他们,不愿支付赎金,在下难道还能杀了他们?自当宽恕为怀。望他们不要恩将仇报,再次叛国。”
杜律:“……”
他再羞愧,也无力争这口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壑借此收买军心,他还是操心赔款物资吧。
李菡瑶迅速计算出:赎金加赔款,总计七百多万两,折合成物资,分两次交割。
杜律见这小姑娘对王壑回报数目,猜她就是李菡瑶的丫鬟,导致安国战败的关键人物之一;秦鹏在败退前,拼死要杀的人,却没杀了,被王壑给救了。
这样的女子,若是在安国,定会得到朝廷重用、百姓歌颂,然此刻,杜律绝不肯敬佩她。
他看着王壑和李菡瑶,无不恶意地想:“最好王壑被这小丫鬟给迷惑,败给李菡瑶。李菡瑶是女子,再有才能也不被那些儒家门徒所接受,最后被男人所杀。中原烽烟四起,我安国才有机会度过这一难关……”
忽然李菡瑶向他看过来,对他微微一笑,道:“杜大人,你且别只顾还价,潘子豪呢?秦鹏若不肯交出这卖国贼,什么安军,什么安皇,都别想活命!”
杜律:“……”
蛇蝎美人!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原只是愤愤在心中咒骂,忽然他想起安皇后曾说过:江南李菡瑶,不足为虑,自有人对付她。仿佛黑夜中窥见一星灯火,杜律心跳急了,奔向那火光想:皇后在江南安插了人吗?是谁?现在江南局势怎样了?
王壑高声询问道:“使臣?!”
杜律吓一跳,忙收摄心神回道:“潘子豪已在押来途中。”
王壑命人去查看进关没有。
少时来回:潘子豪已入关!
秦鹏并不愿交出潘子豪,然王壑提出的条件总是那么刻薄,让他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潘子豪跟他父皇和几十万安国将士相比,他的选择是唯一的。
他请潘子豪谅解。
潘子豪也知此番在劫难逃,因此慨然道:“殿下不用难受,若是微臣此去能换来皇上平安,微臣死而无憾!殿下还要励精图治,以期早日接回皇上。微臣虽无大才,好歹是中原人;潘家也曾权倾一时,如今虽败落了,还有些隐藏的势力,替殿下制造机会的余力还是有的。”
他不肯服输,希望以自己一死,换醒秦鹏的复仇之心,然他发现秦鹏似乎壮志不再,一心只想保住安国,无意报复中原了,他便不敢提报仇的话,只说制造机会,助秦鹏接回安皇。这件事他相信秦鹏是不会放弃的。
至于如何制造机会,他没说。
他相信,只要中原大乱,秦鹏定会重新燃起复仇之焰,挥军南下,眼下不过是形势不由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