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莫伊登基为帝,改国号为丰,即位之初,立刻减免赋税,罢黜腐官,清查案狱,拨款治灾,国库无一银不为民,是以,国泰民安。
云想衣离去之前对莫伊行三跪九叩礼,方开口道:“草民仅有一事相求。愿陛下可以以公主之礼厚葬流玉,谥号‘忠贞’。”后准奏。
流玉出殡,天下缟素。
云想衣隐居璇玑山,拜访者年年络绎不绝,却无一人再见过他。
后来大街小巷传唱着这样一首诗:民心所向鼎革势,百代江山一朝倾。扫眉才子化仙去,从此空余公子情。
在伏城南仿的一家茶楼里,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讲得唾沫横飞:“传说当年识人无数的披尘客见到云想衣后,竟是半晌哑口无言,最后才摇头叹息说‘此人不为凡间所困也。’而云想衣究竟长什么样没有人知道,所以人们送他了一句诗:‘春风饰其表,冰雪筑其身’,形容他的飘逸出尘。”
下面的听众不禁咂咂嘴,一脸神往。有人问道:“那当年的流玉公主又是怎的模样?”
说书人笑道:“流玉公主‘气韵飘举,风神烨烨’,宫廷画师以为不妥,说这样太过夸张,没有人味儿,于是后来的形容是‘明漪绝底,奇花初胎’!”
下面的人纷纷点头,这样看来,两人还是挺般配的。
年近耄老的谢羽杯听了一会儿便不再听,他饮了一口茶水,涩涩的味道一如当年。他突然回想起一日云想衣告诉他,程群的孙女拉着他的手说“云哥哥,你写的字真好看,你教我写字吧!”那时云想衣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你染儿姐姐的字比我好看,你该跟她学。”
自那日后染儿教程群孙女写字的时候,云想衣长久冰凉的心一点一点被温柔充斥,云想衣在长石凳上读书的时候,不时瞥眼看见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大的握住小的手运笔写字,花树缤纷,落红满身,便觉得这样的时光真是美好和谐,计谋算计功名利禄都如同污泥浊水,在这样纯粹的美丽下自惭形秽。
云想衣告诉谢羽杯说,那时候他心中春水荡漾,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浮上脑海:要是自己有一个女儿该多好。
往事如烟,一转眼已经距离建国有半个多世纪。
云想衣在山中救出一个迷路的青年,那青年甚是英挺,对着云想衣谢了又谢,非要知道恩公的名字不可。
最后云想衣无奈地笑了笑,说:“云想衣。”
也许那个青年是最后一个见到云想衣的人,因为云想衣自那日睡下后,再也没有醒来,享年一百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