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力居翻身下马,站稳到地上之后双腿不断地打晃,坐在马上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让他的下身都感觉到麻痹。
时值盛夏,逃亡路上让他没少吃苦头,袍服都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相比于那些叫苦不迭的士兵,他算得上是很好的了。
那些士兵身穿厚厚的皮甲,还要拿着武器和一些辎重,已经累得和狗一般。
此时他们看到首领停了下来,并开始宣布休息之后,有马的立刻翻身下马,直接便躺倒在地上,任凭军纪官打骂呼喝也是不站起身体来。
没有战马的士卒更是把武器都丢到了一旁,快速钻到树荫处直接卧倒,
高热天气急行军,是士兵最为难熬的一件事情,丘力居这也是被公孙瓒追击得没有办法。
要不是丘力居对于辽西这边的熟悉程度高于公孙瓒,要不是相信公孙瓒不会和他一样在这样的天气里拼命赶路,丘力居也不会如此逃亡。
看着远处的宁静的山林,丘力居望了望同样表情松弛下来张纯,那苦瓜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来了一丝欣慰。
丘力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张纯说道:“终于摆脱那该死的追兵了。只要过了石城子那边的那座山,我们就能够和援军汇合,哪怕是公孙瓒和孟益有雄兵几万,也绝对无法对我们产生任何的威胁了。”
丘力居的自信来自于乌桓人难楼的后援队伍,几天前他就已经得到了难楼援兵从建平方向赶来的信息,如果不出所料,再有一两天的时间,他们就能够合兵一处。
张纯看了看丘力居,脸上愁容略微减退了一些并淡淡迎合道:“大人所言极是,过了锦西,就容不得公孙瓒猖狂了。”
下一刻,张纯的眼皮却是隐晦地跳了两下,不过他旋即便恢复到了那种波澜不惊的样子。
张纯对于丘力居此时的心情也是极为理解,毕竟他们经过了千里逃亡,终于要和援兵汇聚到一处了。
但是,张纯的心中依旧有着他的担忧。那公孙瓒虽然不紧不慢地追击在后面,但是,公孙瓒终究有着近三千的精骑,现在绝对还没有到可以松懈下来的时候。
张纯望着满脸喜色的丘力居,他慢慢侧过头,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派我们的斥候向远点打探,如有异动,立刻示警。
张纯虽然觉得眼皮跳可能是因为过度的劳累,但是,张纯却是不敢有着任何的松懈,一旦己方人马放松了警惕被公孙瓒的骑兵冲击,他们好容易再次聚起的五千兵马能有多少人过得去锦西就不一定了。
张纯微阖双眼,他在心中暗暗祈祷着:老天爷一定要开眼,让我度过此次难关……
石城子西北三十里地外的一片树林当中,近三千的骑兵井然有序地盘坐在地上,悄然无声地吃着手中的干粮。
酷热的天气,让众多士兵手中的干粮坚硬得丢出去都能够打死人,可是,这些汉军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喝着温嘟嘟的溪水,却没有一个人有这任何的不满。
他们虽然看上去脸上略带疲惫,但是,他们的精气神还在。
偶尔也有这几个士兵互相交流一些什么,但是,声音都压得很低,丝毫没有那种大军在树林当中的情形。
士兵身边的战马在这个时候除了低头吃草之外,声音也是极低,也没有任何乱哄哄的情形。
公孙瓒双目微阖,端坐在树林边缘的一块大石头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若一座雕像。
公孙瓒四周是一圈白马从义,他们端坐马上,长槊虽然矗立在地上,可是他们却一直用手紧握着,警惕地观望着四周的情形。
公孙瓒在等待着,等待着探马的回报。
公孙瓒很不喜欢丘力居和张纯两个人,毕竟两个人都是属于大汉的重臣,天子对他们宠爱有佳。
他们反叛作乱不但让危危可及的大汉朝更加混乱,更是幽州百姓遭受到了莫大的苦难。
憎恨归憎恨,公孙瓒在这个时候却是佩服起来两个人的统帅能力和毅力来。
在正常情况下,在他的轻骑部队追杀之下,要是换做一般的军队或者是黄巾贼,早就溃散掉了,可是,他们却是挺住了巨大的压力,丝毫不给他冲击他的机会。
甚至是昼伏夜出的星夜赶路。
只要遇到骑兵能够发挥战斗力的地方,他们宁可绕路,走山路或者是其他不好走的地方,也绝对不给公孙瓒任何骑兵逞威的机会。
一连十余天的追逃,无论是公孙瓒,还是丘力居张纯那边的士卒,他们都已经是达到了一个极限,要不是这样,公孙瓒绝对不会留下步卒,单率三千精骑追杀丘力居和张纯。
公孙瓒微阖的眼睛蓦地张开,眼睛如同鹰隼般直盯起远处出现的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速度很快,也就是几息之间就出现在了公孙瓒的身边。
马匹上的骑士一拉马缰绳,顿了一下之后,在马上腾空而起,一个空翻,单膝跪倒在公孙瓒面前,并朗声开口说道:“启禀公孙将军,前面二十里处发现了丘力居和张纯的人马,他们正在休息当中。我们的斥候小队正在处理我们这边方向的钉子,请将军下令!”
看了看满脸灰尘的士兵,公孙瓒眼皮快速挑起了一下再度恢复了微阖状态,公孙瓒缓缓开口说道:“恩!我知道了,下去备战。”
公孙瓒并没有吩咐这名士兵去休息,而是告诉这名士兵去备战,因为他心中清楚,丘力居和张纯两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之下,他铲除两个人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公孙瓒侧过脸,慢慢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打旗语,全军出击。”
公孙瓒说完之后,慢慢地从大石上站了起来,蹭地蹿上了石头旁正在吃草的白马,并带领着白马率先向树林外走去。
公孙瓒心中清楚,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如果不出现意外,在石城子这边他就能够杀死丘力居和张纯两个人,把胜利的果实牢牢地抓在手中。
令旗的旗语打出之后,骑兵们快速站起,将手中没有吃完的干粮向后背的口粮袋中放好,再狠狠地灌上两大口溪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跨上了战马。
他们心中清楚,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休息,下面就会是新一轮的战斗,能不能平乱成功也是在此一举。
虽然公孙瓒手下的白马从义很累,但是,他们的脸上却是没有流露出来那种浓郁的疲惫之色,因为他们清楚,前面的丘力居张纯的士兵们更累,比他们更疲乏。
他们是大汉国的精锐部队,一定能够战胜那些叛军。
近三千的骑兵从树林里面钻出来,并没有出现那种大军的动荡,甚至就好像是几十人的小股部队从树林里面钻出来一样。
公孙瓒身后的几千精骑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开始向东徐徐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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