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白接下来说了什么,已经没人再多注意,他们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留影珠播放的景象上,金蛇女和黑袍他们都认识,正因为认识,他们奇怪黑袍本应该守在赤炎校场中等区域,监管高等战傀,为何出现在此,又为何与金蛇女争执不休,随着两人一问一反驳的对话传出来,所有人都不敢置信,金蛇女和厉文轩合谋,陷害新入门弟子?更违令操控战傀有选择的对新人们进行攻击。
他们本不想相信的,奈何金蛇女后面没有反驳,反而将识破两人对话的陆清禾重创,如此明显可不正是心生恼怒之后的作为?众人看向金蛇女的眼神渐渐变了,怀疑中还带着挣扎,毕竟金蛇女在赤炎神教中是被当做女神一般的存在,可今天有人告诉他,女神其实是个小婊砸!
这瞬间颠覆了他们的人生观!
可你说是假,那留影珠做不得假啊!于是陷入深深纠结中的金蛇女的爱慕者或者是脑残粉们通通开始滋生出怨恨和羞恼的情绪,更是恨不得一掌之力将留影珠拍成齑粉,如果不是留影珠,女神依旧还是女神,不会变成小婊砸,现在女神亲自粉碎了他们的信仰,他们一时接受不了,并没有发现,他们此时此刻已经对金蛇女开始排斥。
不过,脑残粉之所以被称为脑残粉,因为他们是脑残的,不管他们的偶像人品低到何等下限,他们依然认为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在人后经历了不知多少苦难所以才不小心犯了错,不,偶像怎么能是错呢,错的是指出错误的人!
“陆清禾,你别当我们眼瞎,你分明是故意栽赃。”
“没错,部长大人根本就没承认!你有本事让部长大人说完了再出去啊!”
“一看就是阴谋,教主英明,怎会被这种不堪入目的小把戏蒙蔽。”
等等等等。
陆清禾默默听了好一会儿,他知道脑残粉很可怕,想想地球上某些天团的粉丝群,简直比末日丧尸还要恐怖,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脑残粉这种生物依旧如此猖獗,他不屑于和脑残粉争辩,脑残粉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在他们心中,偶像就是正义。
不管你说的多像事实,没有血淋淋的证据,他们只会无视你,然后开始攻击你试图转移话题。
这类把戏,陆清禾真是看得多了。
他拍了拍手,示意鬼侍将人证带上来。鬼侍领命而去,身影如狼毫毛笔在虚空龙飞蛇舞般舞出的字迹,流畅连贯,意蕴天生。忽然眼睛被一只沁凉的手捂住,如云墨般的背影瞬间被遮住,一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根处,有些痒。
陆清禾将挡住眼睛的手拿开,就看到许宁白脸上温柔的笑。
“好看么?”
陆清禾揉了揉眉心,“给我站好。”
“是。”许宁白赤红色的双眸暗了暗,乖乖站好,他很想拒绝,更想钻进陆清禾怀里,或者让陆清禾钻进他怀里,可惜他还没有长大,他的第一设定又是服从,不得不照做。
背后的视线犹如实质,陆清禾忍无可忍,“不准看我!”
“是。”许宁白脸色有些发白,委屈地移开视线,盯着地上一道坑。
就在陆清禾沉默,其他人叫嚣得愈发起劲儿时,鬼侍回来了,将手中两个人重重扔在地上,可不就是留影珠的当事人之一黑袍,还有另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弟子。
那弟子一见教主,便膝行至台阶下首,不停磕头,“教主,教主您就我,金蛇女要杀我灭口啊!”
所有人一惊,怎么又冒出个人控诉金蛇女的不是了!
“你是谁!报上名来!敢诬陷部长大人你活得不耐烦了!”蛇堂,尤其是杀手部的人,纷纷将炮口对准这位一看就没什么后台的弟子,陆清禾是少主,他们不敢当着教主的面说重话,可眼前这人就算不上什么东西了!
那弟子也硬气,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关了几天,肚子里憋着一团火没处发泄,现在蛇堂的人撞到枪口上,他说不得要豁出一切给自己讨个公道,冷笑道:“我是谁?我是厉文轩最亲密的师弟,我知道厉文轩的一切,知道厉文轩爱慕金蛇女,金蛇女这个贱人,表面装得冰清玉洁,有多高贵,也不瞧瞧她有今天是谁给的,私底下肮脏龌龊,不堪入目,那日为了自己的私欲跟厉文轩苟合,都被我看见了!就是因为如此,金蛇女将我关在蛇堂后院,日日折磨,甚至意图让我当她的替罪羊!还好上天有眼,没让你这个蛇蝎毒妇得逞!”
“你放屁!”金蛇女气得浑身发抖,望着那名弟子的眼神恍如想冲上去将其生吞活剥,“我和厉文轩清清白白,何曾做过那等下作之事!你休要往我头上泼脏水!你说,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刻意让你污蔑与我!如果是我会考虑放你一马,若是被我发现,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你还想威胁我!在教主眼皮子底下就敢让我生不如死,若是教主不在,你当那我如何!是不是要拘出我的魂魄,让我受地狱业火生生不得解脱!”
“你!”
“你不是要证据么?证据就在这里!”弟子大吼回击,从胸前掏出一殷虹物事,众人定睛一看,啧,那粉嫩嫩的绣着大红花的丝质布料,不是女子的胸衣嘛?不过更让人红脸的却是那胸衣上还染着干涸的血迹……
金蛇女瞳孔骤缩,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开口质问,她的胸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道寒气瞬间从脚底窜至背脊,整个人开始发冷,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身形晃了晃,金蛇女咬牙切齿道:“这不是我的!”
陆清禾嗤笑,“是不是你的,让人检查一下不就好了,上面不是有血么?”
金蛇女眼皮抖了抖,血?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早上因为伤了陆清禾的手臂,所以下午鬼侍同样砍伤她一条手臂,可是现在手臂已经治好了,因为没有伤及筋脉,所以治愈得很快,当时她还诧异鬼侍手下留情,是迫不得已,现在……难道这只是一场戏?
心脏忽然被狠狠捣碎,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席卷而来,她情不自禁看向一旁的鬼侍,对方的视线正胶在陆清禾脸上,目不转睛,聚精会神,那双从未有过感情,一如荒鬼谷地久经不散的雾霭天空般的灰色双眸,此刻却像注入了生机,深邃得令人窒息。
明明一个月前,鬼侍还不是这样的……
短短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蛇女,你这是被打击得承受不起,所以放弃为自己辩护了么?”金蛇女的目光让陆清禾皱眉,这是在看鬼侍,若是这样的话,似乎金蛇女为何会这么讨厌甚至用出手段让陆清禾身败名裂也有原因了你,可这不是他心软放过对方的理由。
金蛇女紧紧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头脑重新清明,“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吧,胸衣是你盗的,血也是你伪造的!”
“我的阴谋诡计?”陆清禾胸有成竹,他一点儿都不担心金蛇女有什么办法辩驳。
此时便轮到一只在蛇堂当布景板的黄鸣登场了,有些东西自己说出来,效果会打个半折,但是由对方的人说出来,会显得更加真实可信。
黄鸣就用一张“疑惑不解”想要“知道真相”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想不太明白,部长大人,你说少主耍了阴谋诡计,能否指出?我愚笨的很,想不明白其中道理,如果血是伪装的,那么直接验证一下就好,若是真的,试问以部长大人的身手,何人能够取血,又有何人能够盗取部长大人的私物,最近蛇堂并无外人进出过,少主仅仅是今早想进蛇堂观赏风景,我几个师弟当时也在场,都说是逛着逛着无意间逛到蛇堂后院的,又因为有人阻拦,以为有外人潜入,所以少主才闯入后院,却没料到部长大人和黑袍正在争吵,再说那胸衣上的血,部长大人有受过伤么?而且如果说是阴谋诡计想加害部长大人的话,少主大可在许宁白那一战中,直接挑战部长大人,何必在第三场觉得耽搁时间才换,没道理啊!”
“我是受过伤!”金蛇女说道。
黄鸣诧异,“受过伤?在何处?”
金蛇女,“……已经治愈了,我今天下午受过刑罚、”
黄鸣,“那就是说找不到伤口了?”
金蛇女总觉得黄鸣的神情有古怪,可一时之间无法证实,“……”
果不其然,黄鸣接下来一句话直接让她没了反驳的余地。
“可我们大伙儿都知道,是你伤了少主在前,鬼侍阁下才关押你受刑,那会儿你的确会受伤,但鬼侍阁下不可能连少主会被你重创手臂都知道啊!是部长大人自己一时恼羞成怒抽的吧!”
“闭嘴!”
“所以啊,阴谋论根本不成立嘛!”
“……”
完了,完了……金蛇女从没如此彻身体会到绝望是何等滋味,黄鸣的自说自话实际上回答了绝大多数人的疑问,还跪在地上的那名弟子更是用刻骨铭心的恨意盯着她,地上的胸衣是她的,血是不是自己的她不知道,但从那名弟子的神情看来,肯定也有古怪。
但是她的确没有和厉文轩苟且过。
“不!我没有!我那天只是和厉文轩说过话!没有做过其他事!教主你相信我!”
陆清禾道:“还要怎么相信你,留影珠中你说不认识厉文轩,现在又说只是和厉文轩说过话,没有什么比自打脸更加证实一个人两面三刀的本质,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教新人们?头发长见识短,目光短浅也罢,可你却耽搁了蛇堂的发展,让蛇堂的弟子们陷入尴尬境地,而你却还抱着一个腐朽的杀手部沾沾自喜,成天抛头露面,影响弟子们专心修炼,精于小把戏的算计,不顾神教大局,你的罪可大着呢,试问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一个部长,我听说蛇堂堂主还在的时候,蛇堂还不至于如此落魄,代堂主心性温钝,善守,不善攻,更适合管理内务,他将堂外各部的教习交给金蛇女,但杀手是什么,杀手是一种长期游走与生死一线的高危职业,一个成功的杀手,需要懂得全方面的知识,将不利条件化为有利条件,而金蛇女的理念是什么?一味躲在暗处偷袭就算是杀手了么?思想老化,不去创新改进如何更快更安全的刺杀一个人,却时时刻刻寻思着怎么让我丢脸,蛇堂会有如今境地,我真是一点儿都不感觉意外!”
明明很平静的说出这段话,却是字字珠玑,如奔雷一般在胸腔内炸开。
蛇堂众人震惊之余都默默垂下了头。
高坐之上的教主用瓷杯抵住唇角,掩面低笑,果真是他啊,也就只有他,才将一段完全自编自导的话说得如此震撼人心,偏偏这些话值得推敲,细思起来还有点道理
现下,大家看着金蛇女,不再是看着神教女神的目光,而是看着拖延蛇堂发展的神教罪人!就连脑残粉们,在面对神教的大势和未来时,金蛇女这个女神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