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雪看着慌乱的丁群逸,只见他循着那埙声追了出去,自己便也不由自主的追了出去。怎奈那声音越来越淡,丁群逸却是已经不见了。申屠雪跑乱了发髻与妆容,连头上新娘凤冠都已经不翼而飞了。无奈只得回头,行至玉屋楼前,却见里面灯火通红,心道不知罗琴此刻在做什么,心中恨极,若非是她,自己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申屠雪本就身姿轻妙,此刻见玉屋楼外无人,便借助墙上干枯的枝蔓,轻轻松松的跃了进去。玉屋楼里很静,楚娥正守在门外,夜色中,她看不到躲在暗处的申屠雪。感觉房间里有人在交谈,申屠雪不由自主的伏在墙上倾听。
房间的声音不很大,但申屠雪听得很清楚。只听一个男子极冷漠的声音道:“小姐若真不喜欢邹姑娘,属下愿意代劳,让她永远都不出现在您的面前。依您的身份,实在不必要受这种委屈。”
申屠雪微微吃惊,说这话的人,想必就是天天跟在罗琴身后的李复,他居然想要杀了邹姑娘?不知罗琴会怎么想。却听到罗琴苦苦的道:“这点儿委屈算得了什么?从前的那些才叫真正的委屈。群逸他是从来不会顾及我的感受的,也只有你才能想到我心里到底有多难过。”
李复不以为然道:“小姐莫要伤心,姑爷凉薄,罗大人的心却是都放在小姐身上的。只要小姐不喜欢的人,都该去死。属下既然可以帮您杀了二夫人,那么多杀一个邹姑娘又有何妨?”
申屠雪大吃一惊,又听到罗琴冷冷一笑道:“可是群逸在家呀!我不想让他心生怀疑,还是别轻易动手了,现如今,这个丫头还没让我觉得碍眼。只是我父亲,你也不必替他遮掩,其实我知道,他想要的不过是丁群逸手中的钱罢了。你回去告诉他,不是我不帮他,而是他太贪心了,想要他的全部,岂不是连一条活路都不留给自己的女儿了。我还要守着这个家直到老死,他现下便想要这里的一切,那我该怎么办?”
李复轻笑道:“小姐真是多虑了,大人的难道不是小姐的?小姐想守着这个家一辈子,老爷却不以为您该守这份活寡。说到底都是姑爷的错,若非他凉薄至此,老爷也不可能心疼如斯,以至于想灭了他的心都有。一旦得到了老爷想要的,小姐可以再嫁,依您的美貌家世,再许一个比他强一百倍的如意郎君又有何难?”
罗琴怒拍桌子道:“放肆,你一个奴才竟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的夫君即使凉薄,也好过他不顾女儿的死活。他让我再嫁,岂不知灭了丁群逸,我成了人人心中得而诛之的蛇蝎女子,宝应还有谁敢娶我?谁敢将自己的身家交到我这样的人手里。这世上只有劝和的父母,哪有逼着女儿谋害夫君的父亲?说到底还是看上了这家里的钱,你回去跟他说,只要还当我是他女儿,便趁早打消了这个主意。否则休怪我翻脸。”
李复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却听到房外楚娥大声喊道:“谁?谁在那儿?”
原来申屠雪听到了这里,便道此地不宜久留,就想悄悄的溜走,怎奈一时不慎竟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楚娥,楚娥大喝一声,申屠雪便道‘完了’……
果然李复下一秒钟便跃了出来,电光火石间就将申屠雪抓了起来,带到了罗琴的面前。罗琴望着申屠雪的打扮心跳满了半拍,幸而很快便想到眼前的阿澈乃是申屠雪假扮的,便对申屠雪冷笑道:“你竟还有脸回来?你以为你装成这个样子,群逸就会喜欢你了吗?简直是痴人做梦。”
申屠雪脸色煞白,艰难的道:“我……我适才途径这里,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夫人,放了我吧,我会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罗琴将脸凑到申屠雪的耳边道:“你昨天若是这么说,我才懒得跟你这种人计较呢!可惜现在,太迟了。”
申屠雪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便问道:“真是你杀了二夫人?”
见罗琴无应答,便咬牙切齿道:“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难道不怕会有报应吗?”
罗琴冷冷一笑,面如冰霜,手上却是那年丁群逸所赠的宝物红玉手串,据说这东西叫血美人。血美人啊……此刻当真是十分的应景,她叹了声气,幽怨道:“我并不嗜血,为什么你们都逼着我杀你们呢?”
申屠雪突然大声叫了出来,‘救……’可惜李复的手又快又狠,硬生生的将那个‘命’字给捂了下去。罗琴冷冷一笑,突然面色变得十分狰狞,竟将那串价值连城的血美人奋力的塞进了申屠雪口中。
申屠雪挣扎了几下,终于再也动弹不了了。李复微微一笑,道:“未免小姐看着心烦,属下先带她走了。”
罗琴道:“小心,别让人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