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群逸有意磨练房俊荷的品行,但他似乎并不领情,为此气苦郁闷,让自己整日整日的对着怀中扫把,他只恨自己竟不能扬长而去。想想也是够憋屈的,竟被丁群逸抓了把柄,结结实实的锁在了奉宝坊不能动弹。虽是意难平,但房俊荷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何况他暂时还不想离开现在的生活,不想再去过那种颠簸流离的日子。如此想来只得求着姐姐了。房俊荷晓得自己拿阿澈没办法,少不得要跟房姑姑说了。谁知房秀影一听来了气,倒是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了。次日去了丁府看望阿澈,就说起了这件事儿。
房秀影看着玉澈的肚子笑道:“到底还是你有福气,想当年我在王家的时候,大妈可是不许我生孩子的。想那罗小姐必然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不会像王锦州的老婆那样的撒泼悍妇。”
玉澈笑道:“别的不敢说,就说姐姐的为人确实宽厚的很。”
房秀影点头笑道:“你有子傍身确实是比姑姑强的多,可是玉儿,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呀!你终归只是个妾,你生的孩子再好也是庶出,地位永远没办法跟正妻的孩子相提并论的。”
玉澈叹了口气道:“姑姑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了这个?”
房秀影终于道:“我只是替你担心,俊荷若是不能出人头地,你将来若是受了气可怎么办?”
玉澈明了般的笑道:“姑姑要说的话我已经明白了,昨晚上群逸回来也跟我说了俊荷是事儿了。不是我要说姑姑了,俊荷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他那个性子也确实该摔打摔打才是。”
房秀影自个儿也知道俊荷确实不成器,虽在外人面前百般袒护,但在玉澈面前却也只得认了,知道在她面前使不上劲儿,只得讪讪收住了话。午时用过饭,玉澈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房秀影叫她先午睡片刻,玉澈便去睡了。房秀影独自在灵璧阁里闲逛,见永莲在房间里做鞋子,就过去跟她唠嗑。
永莲见房秀影走了进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让座道:“姑姑来了,快坐!”就去倒茶。
房秀影就挨着永莲走了下来,接过永莲手中的茶道:“入冬了,天这么冷,这些事情就不要做了,免得冻伤了手。”
永莲笑道:“我闲着也是没事儿,房里搁着炭盆儿也不觉得冷。”
房秀影看了看四周,思索着怎么说好,倒是永莲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先忍不住的问道:“姑姑是有什么事儿吗?”
房秀影叹气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没什么说的……”停了一下却又笑道:“那个……俊荷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永莲一脸疑惑的样子道:“俊荷什么事儿呀?”
房秀影叹气道:“看来你姐姐没跟你说,俊荷他不晓得怎么得罪了姑爷,如今被罚的扫地呢!”
永莲错愕道:“有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不是说跟着师傅学碾玉的吗?扫什么地呀?”
房秀影不好意思道:“想来那手艺活也不是人人都能学得的,我们俊荷人微言轻,作坊里的师傅也未必肯放在眼里。”
永莲生气的道:“这叫什么事儿呀?群逸哥怎么能这样呢?俊荷怎么说也是咱们房家的人,究竟犯了什么错,竟不让跟着学了。扫什么地呀,扫一辈子又能有什么出息?”
房秀影突然哭道:“阿莲,你是个明白人,我就把心里话说给你听吧。以前总还觉得丁二少爷待玉儿好,可如今我不那么想了。你看他对俊荷的态度就知道了,他打心眼儿里还是不将玉儿放在眼里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对待俊荷?可是玉儿这个傻丫头,是一门心思的向着他呢,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你也知道俊荷那个性子,你哄着他尚且留不住他,何况是让他坐冷板凳?依我看,要不了几天这孩子恐怕又会跑了,我是既担心他,又担心你姐姐。我是不在她的身边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个怎样的光景,但你阿莲可是应该看得清清楚楚的。你们两个呆在这深不见底的大宅院里,难道就真从没有人对你们心怀不轨,鸡蛋里头挑骨头的时候吗?”
永莲怔怔的,脑海中不停的回忆起初来乍到时罗夫人的尖刻,陈百灵的恶语中伤,如今想想仍旧冷汗涔涔。却听到房秀影继续道:“若是你姐姐真的在这里吃了亏,家里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我真是想想心里都难受。”
永莲用力嚼着房秀影的话,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笑道:“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