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百灵知道丁伯蕴生病,是从杜鹃的嘴里听说的。当时这位陈姨娘正在缝制裘衣,却听刚从外面回来的杜鹃说道:“听说老爷生病了,刚请了大夫问诊呢。”
陈百灵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道:“什么病,严不严重?”
杜鹃道:“不是什么大病,听说只是早上咳嗽了几声。”
陈百灵继续拿起针线做活,杜鹃忍不住的问道:“姨娘竟不为所动,难道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
陈百灵笑问道:“什么好机会?我竟不觉得?”
杜鹃压低声音道:“自然是打败张艳菊的机会,我这就去告诉老夫人,说她照顾老爷不周,叫老夫人撵走她。”
陈百灵忍不住苦笑道:“你这个傻瓜,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痛恨张艳菊吗?老夫人若能撵走她她早就不在了,何必等到今日?你也说了老爷只是咳嗽几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干张艳菊什么事?就算老夫人要为这个撵走张艳菊,你以为老爷肯吗?”
杜鹃听完,气呼呼的坐了下去,嘟囔道:“真是的,老爷怎么就这么的喜欢这个女人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龄了?当人家的爹都绰绰有余了。”
陈百灵心思微动,放下手中的轻裘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若只是咳嗽几声,老爷又何必的大动干戈的请个大夫来呢?或许病的不轻也说不一定?”便问杜鹃道:“给老爷看病的大夫走了没有?”
杜鹃道:“还没呢?跟双吉到账房支银子去了。”
陈百灵忙道:“去,把他给叫来,我要问问老爷的病情究竟如何?”
杜鹃答应了一声,因怕那大夫走,所以匆匆忙忙的就去了账房。彼时果见管家福生正将银子交到那大夫的手里。杜鹃进门便道:“大夫,麻烦你了,我家姨娘找您问话呢。”
那大夫怔了怔,因来过几次,也见过杜鹃的面,故而也不惊讶,只是问道:“难道姨娘也不舒服吗?”
杜鹃只得解释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家姨娘听说老爷病了,便想问问老爷的病情如何。”
双吉一听杜鹃这么一说,便道:“既然陈姨娘没病,还是让大夫走吧!有什么话直接问老爷不就行了吗?”
杜鹃一听双吉的话,便立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好你个双吉,姨娘才走了几天你就不放在眼里了?我还实话告诉你了,我家姨娘适才听说老爷病了,急得差点儿自己没跟着病了。还是我劝她说老爷只不过是咳了几声没什么大碍,她才稍安了心。饶是如此,也非得亲自问过大夫才静心。你倒是聪明,叫她直接去问老爷,是老爷知道的清楚还是大夫知道的清楚?你方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家姨娘担心老爷的身体也犯了什么王法了吗?”
双吉连忙点头哈腰赔不是:“姑娘赎罪,是我说错了话,还请姑娘见谅。”
杜鹃冷哼一声,道:“那这人还让不让去了?”
双吉忙笑道:“让,自然是让去的。”
杜鹃这才消了气,带着大夫走开了。
却说杜鹃刚带着大夫走进庭芳阁,陈百灵却是刚才收拾停当,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等待着大夫的到来。见他们来了,便忙起身让道:“大夫请坐吧!”
那大夫谦道:“不敢,姨娘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就是了。”
陈百灵便问道:“听说适才我家老爷身体异样,我们同住屋檐下竟不知,实在是惭愧。只所以冒昧拦截先生的去处,便是要问问,我家老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呢?”
那大夫低下头,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四周。陈百灵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便抬头看了看杜鹃,只见她正在擦拭窗前的花瓶,便喊道:“杜鹃,将我昨天熬好的秋梨膏给廖姨太送去吧!”
杜鹃领命走了出去,陈百灵笑道:“先生有话尽管说就是了,我与他夫妻多年,什么事儿是不知道的呢?您也不必过于忌讳什么?”
那大夫忙道:“倒不是忌讳什么,而是要冒昧的提醒姨娘,在房事方面还是应劝老爷节制些的好,毕竟不同于年轻时候了。”
陈百灵顿了顿,迷茫的道:“你的意思是说,老爷之所以身体不适,是因为在那个方面过于任性妄为的结果?”
那大夫点了点头道:“我劝过丁老爷几次,他不听,讳疾忌医不是什么好事。他如今已经是精气透支了,却还是不肯服输,还问我要补药。可人道之事,即使是要补也要循序渐进,若是补得太过迅猛,虚不受补则后患不穷呢!”
陈百灵忍不住的咬着牙拍起了桌子,道:“都是贱人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