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若干年以后,当我想起那染满尸血的微笑,狂傲不羁的明眸,仍然让我整夜难眠。我恨自己没有对你说,飞舞的三千青丝不是烦恼,是我对你剪不断的任性与依赖。——韩丽丽
淅沥沥的秋雨,洗刷着夏天的余热,我仔细聆听着秋雨敲击地面的脆音,而余秋寒合着脆音走进了我的世界。
干净的异常白皙的脸,阳光纯净的笑,一下子印进我的心,我的脑。
“雨越下越大,我送你回家吧!”透过车窗,透过雨幕,余秋寒直视着我的眼,真诚的不含一点的杂质,为此我好一阵都在惭愧自己的龌龊。
幸好被雨水浸湿的头发,黏着我脸,救了我快要着火的脸颊。
我抿着嘴唇,摇摇头,对于陌生人的帮助,更多的时候,我们是胆怯的。
余秋寒笑了,阳光,爽朗,纯净,即使是很多年以后,我也再没有见过那么能拨动心弦的笑容。
真的如秋寒说的,雨越下越大,而车站上也只剩我一个人了,“该死的公交车有本事你不要来”我心里狠狠的咒骂着。
而余秋寒的车仍停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和我再说过话。
我打了一个喷嚏,该死的,感冒了吗?只来得及想,我就倒在了雨水里,那冰凉凉的感觉,在以后很多个想你的夜晚,都会出现,而我也总会缩成一团,心里没由来的发酸。
不知道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敢那么放心的晕倒,又或者,这是秋雨安排给我们相识的桥段。
睡梦中,一只柔软的大手握着我并不柔嫩的小手,感觉丝丝暖流顺着手臂正流进我的心里,融化了什么,建立了什么。
第二天醒来,天早已经放晴。
抬起我的右手,迎着照进窗子的阳光,手的轮廓虚幻的,粉粉的,我笑了,即使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看到余秋寒,但是这只手帮我好好的记下了他的温度。
感冒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病,然而这次感冒给我的心种下了心病。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在车站看见余秋寒,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他,很想谢谢他,谢谢他送我去医院,即使我知道这是我想见他而我自己找的借口,我只是想有更多的机会看看他。
越是见不到,心里就越期待,导致我每天都会固执的在车站等到最后一班车才肯离开。
也许是余秋寒知道我的期待已经到了最大值,如果他再不出现,我就会像股票一样出现期待值下滑。
他出现了,挺拔的、帅气的、自然的站在我的身边,那一刻,我有着强烈的、虚荣的骄傲,好像在和其他投过来的眼光说,这是我的男人一样。
我像是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说起话来,脸也会发红。
我告诉余秋寒,我叫韩丽丽,韩信的韩,美丽的丽。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这是你垫付的住院费,除了这干巴巴的几句话,我不知道还该说什么,我想过,我应该叙说我这么多天来,对一个陌生人强烈的思念吗?不,我不敢那样做。
余秋寒笑了,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比我大三四岁,但仍有着纯净的笑容,在如染缸般的城市,这真的比纯黄金要难寻。
秋叶簌簌,余秋寒的笑,陪伴了我整个秋天。
这个秋天,余秋寒载着我回家,渐渐的,我从沉默不语,相视而笑,到后来我的喋喋不休。
我讲着公司里每一个小事,高兴的,生气的,气愤的,不满的,委屈的,我手舞足蹈,他笑而不语。
我不敢向他提起我们的关系,我怕,我怕他说我们什么也不是,我怕自己承受不住现实。余秋寒好像什么都知道,知道我在想什么。但他也什么都不提,只是陪着我,迁就我突如而来的情绪,包容我无理取闹的行径,补救我不经大脑的失误。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我和余秋寒是什么关系,是情侣,爱人吗?还是在过家家,玩一场叫做爱情的游戏。
我知道自己是懦弱的,外强中干的。
秋天落下了最后的几片叶子。
初冬,余秋寒仍在车站等我。
“今天晚了哦!”余秋寒替我开车门,像个绅士。
我不自然的吐吐舌头,傻笑。
余秋寒也笑着,好像那笑容是与生俱来的,天生有着温暖,安抚一切的力量。
“明天,你不用来接我了。”我低着头,偷瞄着余秋寒的变化。
余秋寒的身子明显的一僵,随即看了我一眼,我的头更低了,我说错话了吧。
我承认我在这暧昧不清的关系里,再也坚持不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以帮你!”在余秋寒的眼里,永远有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能力解决的让人信任感觉。
“没发生什么!只是,只是我要谈恋爱了!”我说完,心猛跳,嗓子眼很干。
余秋寒将车停在路边,一辆辆车从我们身边驶过。
“我们不是正在恋爱吗?”余秋寒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伸进我的头发里,摆弄着。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真是卑鄙阴暗,他一定看出来了,我是在逼迫他承认我们的关系。
我不敢直视余秋寒的眼睛,突然的反问,我没有想好怎样回答,我沉默了。
余秋寒身子前探,右手捏着我的下巴,用力拉近他的脸,左手伸进我的腰间,用力,让贴近他的胸膛,这个梦幻的接吻姿势,我幻想了二十几年,每每在电视、杂志上看到,我都羡慕不已。
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刻,我心里紧张的无以复加,也许剧中的女主角也和我是相似的情绪。而我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我该迎合他吗?将自己舌头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狠狠的抵死缠绵,还是潇洒的、矜持的推开他,拒绝他,这样的女人会不会更有魅力,对他更有吸引力?
没有给我很多的时间去思考我应该怎么做,我的身体替我做出了回应,我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用力的将自己拉进他的怀里,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来缓解极度的紧张带来的干涩,期待着一个狂野又绵长的深吻的袭来。
没有很多的犹豫,我伸长手臂抚着他的背,同样凉凉的,就像我的热烈的唇贴着的他的唇,凉,但是深情。
我很想用我的唇,温暖你的,可是最后我没有改变什么。
感受不到你呼吸的热流,我想我是被这个吻眩晕了,忽略了。
“看,你是爱我的!”余秋寒淡淡的说,他是用吻来证明我在骗自己。
我不能否认,我喜欢他,甚至爱他,很爱他,但是我也不愿意承认,虽然我知道那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而我就是那么执拗,我抵死不认。
松开抚摸着他冰凉后背的手,看向窗外。“不,这不能说明什么!成年人接吻,很随性的,难道你认真了?!”
看吧,我就是那么的咄咄逼人,死不承认。
余秋寒像是在沉思,缓缓的说“是的,我认真了!”
这句话是多么的温暖,比说一百句我爱你都让我沉醉。说我爱你的太多,而认真的人太少。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终于问出来了,原谅一个女人的彷徨,我真的很想从他的嘴里听到我们是爱人、情侣的字眼。
余秋寒笑了,揉着我的脸,他看穿了我的心思。
“爱人!”
好吧,这两字就够了!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因为他说要来接我上班。
初冬凉凉的,像是余秋寒身体的温度。我喜欢上初冬这个季节了,我想以后我也会喜欢,而且会越来越喜欢。
站在小区门前,一阵阵的寒风吹的我的脸很疼,重新裹好围巾,让自己好受一点。
我等了他好久,等到了第一场雪,不大,但在我心里很凄凉。
他会来的!我心里告诉自己。
直到第一场雪结束,他也没有出现,我请了假,还被老板骂个狗血淋头。
我讨厌他!
承认了我们的关系,为什么爽约,即使爽约,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难道这么轻易的打开了一个女人的心,他觉得无趣了吗?即使是这样,也应该告诉我,不是吗?怕我会纠缠吗?
仰躺在沙发上,对着刺眼的灯泡发呆。
即使他爽约,即使他没打电话告诉我原因,我还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您拨叫的号码不存在,请稍后再拨……”
我冷笑。
怎么?分手要这么绝吗?
拿上钱包,疯了一样跑下楼,将手机卡扔在白白的雪里,转身离开。
重新买了一张手机卡,这样是不是会更彻底,更达到他要的效果。
换了房子,换了工作,换了心情。
不用在那个车站,不用走和余秋寒走过的路,我终于好受了许多。
你来的时间太短,短短的只有一个秋。
来的突然,走的突然。连一声道别,哪怕是分手宣言也没有,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一年了。
我快忘记了,生命里那个短暂的秋天。
成年人对于感情更多的是理智,我韩丽丽是成年人,也是俗人,不仅理智而且健忘。
这一年很不太平,尤其这个秋天。
好多地方莫名的死了很多人,身上没有伤口,没有瘀伤,就那么死了,专家怀疑是瘟疫,并且武警、特警隔离了那些地方。
不知道瘟疫会不会蔓延到我这里,不过我不怕,只要死的别太痛苦就好,还有能最后看一眼余秋寒。
是的,我又想起他了,我想我要去和别人谈一场恋爱了。
“马瑞,帮我把火关了!”我在厕所里面大声的喊。
马瑞是我的男朋友,高高大大,他的背是热的,唇是热的。
“好!”马瑞高声的回答,他如余秋寒一样的爽朗,但比余秋寒热情许多,至少对于我们的恋爱,很热烈。
今天是和马瑞交往一个月的纪念日,城市的男女总会纪念这些有的没的日子,来彰显自己的爱情。
点燃白色的蜡烛,荧荧之光映着两张写满爱意的脸。
而我看见了外面的雪,如去年一样,白白的,还有雪里那个围着围巾的自己。
又是一个初冬,又是第一场雪,余秋寒,你好吗?
“你怎么了?”马瑞出声提醒我。
我尴尬的笑笑,说没什么。
马瑞来吻我了,我迎合着,而心里没有波澜,很平静,这不应该是恋爱中感觉,倒像是敷衍。
激烈的拥吻,热热的。马瑞将我抱上我的床。
门铃很不知趣的响了,马瑞不想理,可是门外的人很执着。
马瑞翻身下床,点燃一根烟,我起身开门,虽然我不觉得会有认识的人来这里。
门开了,我也跟着呆了。
余秋寒!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的心猛烈的跳了,我应该愤怒的不是吗,但是我真实的感到了喜悦,我骗不了自己。
余秋寒的眼睛冷冷的,让我缩了一下脖子,他双手放在裤袋里,越过我走进来,直奔卧室。
我没有追过去,如果他做了我想到的事,我想我会很高兴。
马瑞被余秋寒扔出了门外,虽然余秋寒没有马瑞高大强壮,而我就坐在沙发上,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余秋寒也平静的将马瑞踢出门外,整个房间只有马瑞猪嚎般的骂声。
余秋寒生气了,而我莫名的高兴。
站在我面前,我只能仰望,他一点也没变,还是帅气逼人,挺拔英俊,只是没有了笑容。
“他是谁?”余秋寒俯视着我,他像高高在上的王,俯视着他的子民。
我优雅的点燃一支烟,轻轻的吸了一口。“我男朋友!”
“为什么?”余秋寒好像把房间里的温度降低了,即使我上调空调的温度。
我毫不示弱的看着他的眼,“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他眉头皱着,我有点怕,但仍然死盯着他的眼。
余秋寒一把将我推倒在沙发上,骑在我的身上。
“想强,奸我?”我冷笑,如果你想要,我就给你。
他咬着后槽牙,我能清晰的听见那刺耳的魔音。
余秋寒哭了,他伏在我身上,什么也没做,只是紧紧的抱着我,他的那股冰凉体温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