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窟上面风平浪静,时有几名修士驻足眺目,历经九天的时间,所有人都认为萧易寒化成了灰烬,因为此地已经有三千年,没有人成功的走出来了,到了今日成为了天山绝地。
干燥的草地上长满了特殊草花,随着热浪摇曳,凹谷下方火星四溅,照得人脸无比的通透。
嘭!
一片炽热的火花冲天而起,发出了浪涛声,一名衣不蔽体的少年一跃而起,稳稳地站在了干燥的草地上。
他具有健硕的身体与古铜色的肌肤,肌肉好似虬龙密集,铁臂铜拳,一身横练的筋骨。
对于男人来讲,这无疑是完美的身材,强健的体魄并没有影响丝毫美感,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萧易寒看了一眼自己的裸、体,虽然没有其他人看见,但出生于朴实乡下家庭的他,脸上还是微微一红。
飕飕……飕飕……
他扎进一堆干燥的丛林中,拔起了一些草叶,用藤条穿好,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遮体草衣,如同一个野人似得。
望着火星四射的凹谷,萧易寒一阵感概,几日前他还是一名养气修士,被逼跳进了火窟,自此生死不知。
如今,他夺了此地的造化,开创了三千年来未有的壮举,有些人该睡的不安稳了。
不过,萧易寒并没有因此感到自满,他曾看见过火窟中的那六具焦骨,证明在最近几年中,也有人背着众人深入过,那六人只是在最后关头失败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人成功?
他从来不小看天下人,萧易寒认为,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别人为何就不能?天下之大,奇人之多,藏龙卧虎,不胜枚举。
这里的修士渐少,每日只有几人不甘心的徘徊在此地,此刻,正有两名修士迎面向他这里走来,说话低声细语,并没有太大的警惕心。
“三师兄真实多此一举,此人跳进火窟已有七八日了,早就被逼身亡了,怎能还活着?”
“上面的人物不甘心啊,那可是一株准圣药结出的造化,若能获得则会远远的拉开别人与自己的距离,将来有可能问鼎东荒的大能。”
两人小声说话,一路走来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状。
砰!砰!
萧易寒如猿猴一样,身体似敏捷的豹子,快速的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一人给了后脑勺一巴掌,两人口中轻哼了一声,就倒在了地面上。
萧易寒极为娴熟的扒下了两人衣服和裤子,拿走了储物袋,只剩下两条白花花、赤、裸的两个男子。
他从一个人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件崭新的白袍,穿戴在身上体形正好,萧易寒懒懒的伸了一下腰,浑身上下传出噼里啪啦炒豆似得声响。
“先暂且留你们一些时日,等我图谋所成后,在一个一个的收拾。”萧易寒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脸上荡起了一丝冷漠的微笑。
………………
七八日的火窟时光中,萧易寒都没有吃喝,这一出来肚子就咕咕的直叫,口干舌燥,脑袋有点晕沉沉的。
远离火窟几百里,萧易寒体表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仿佛一道金色闪电,穿透了前方所有阻碍,嗖的一声就攀爬上树,摘下了十几个果子。
小溪流水,月光湖畔,萧易寒架起了一堆篝火,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充斥在他耳中,火星随风飘荡,照透了他的平凡的面孔。
他要去吞天古林,再一次折返不光是要拿回自己的储物袋,更重要的是秋枫圣药所说的那个器胚!
未成形的器胚,乃天下所有修士趋之若鹜的东西,价值不亚于五百年的宝药!
特别是这种吞天古族大能,耗费半生所祭炼的器物,自然就不同凡响,汇粹了无数种神料,只差临门一脚,器物成型蜕变成绝顶圣兵了。
此地距离吞天古林有很大的一段距离,直到现在萧易寒才知道,自己竟然逃了这么远,心中的杀意越积越深。
断崖下,有一根藤蔓,上面的暗红血迹没有褪色,他可以想象,当初的自己手臂负伤,只靠一只胳膊攀爬,鲜血长流,染红了整根百余丈长的藤蔓。
熟悉的路一一走过,大泽水雾朦胧,陡峭的悬崖峭壁,石头上的血,萧易寒每过一处,都会平淡的扫视一眼。
人人盼望修仙,渴求长生不老,做那逍遥快活的神仙,可修道年岁越长,理解的就会越深刻。
吾辈所修的长生不老,只是一种渴望,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做到过?
遥想那东黎诸圣宗的立教祖师,当年是何等的英姿勃发,天纵人物?可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一一坐化各地了。
“修炼不可好高骛远,需要脚踏实地,步步前行,一蹴而就只会害人害己。”萧易寒对此很有体会,相比于各大圣宗以天地灵药堆积出来的骄子,他以这种步步为营,稳扎稳修的心态,将会走的更远。
在另一侧,那是一个羽扇纶巾,五官清秀脱俗的少年。
他缓步走来,望山观水,时而兴叹吟诗几首,时而笑不露齿驻足观思,此人便是公孙策。
“好一副壮丽怡人的画卷,若能搬回家中,每日看上几眼就是无穷的快乐了。”公孙策停在了一座山岭前,久久不曾移动过身体,说出了这种异想天开的话。
哧!
一道金色闪电划破苍穹,来到了这里,公孙策微微侧头一望,随即顿然一怔。
萧易寒大吃了一惊,急忙的停住了身形,一脸警惕的盯着公孙策,他气息内敛,变得时高时低,好似养气巅峰的境界。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未语,公孙策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嘀咕道﹕“先让我算一算你是人是鬼……”
他摆弄两只手指头,嘴里不断的念叨什么,听的萧易寒不明其意。
“啊,恭喜道兄、贺喜道兄挨过了此劫,今后必是大日中兴,鸿运当头……”公孙策拱了拱手,态度谦和道。
萧易寒施了一礼,冷静的盯着他,没有开口。
公孙策轻轻一笑,摇着羽扇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问道﹕“道兄此行要去哪里?如果我算得不错的话,此路你我可以同行。”
说罢,他拂袖一甩,便自行的走去了。
萧易寒迟疑了一下,脸上恢复了平静,他倒要看一看,此人究竟耍什么花招!
过了两岸小溪,两人抵达了对岸,这已经快接近吞天古林的范围了,萧易寒开始吃惊起来,凝目盯着前方儒生打扮的少年,一股警惕之意布满眼中。
丛林瘴气、大泽水雾、山川瀑布,两人走过了一片又一片崇山峻岭,一种天地法则的压制,豁然开始出现,慢慢的剥夺两人身体中的气。
萧易寒找到了埋藏自己储物袋的地方,很庆幸这个地方的土还是旧的,证明近期每人掀翻过。
虽然在萧易寒跳进火窟时,有一部分人觉得他的储物袋,应该埋在了某一个地方,遣出大量的门人寻找,现如今多数人还在寻找与挖掘,根本没有想到,萧易寒竟把最重要的东西,埋在了这处血战场。
萧易寒对公孙策敌意,并没有因为多日来的相安无事而消散,当初此人一眼洞穿了他布下阵纹的玄机,导致大雨磅礴下的杀阵迅速的崩溃。
此人生有慧心,聪颖过人,曾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是整片天山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和叶俞凡对战而不败的天骄。
所有人都看错他了,误认他弃家族仙经不学,跑去中土孔子圣庙学儒,有败门风,遭来恶言毒语,而他反而泰然笑之,至今回忆起,让萧易寒的眉心更加纠结了。
今日的观察,萧易寒更加觉得此人就像是不学无术、游山玩水的富贵公子,整日吟诗赞叹,愁那顺眼的地方就叽里呱啦的说上一大堆。
倏地,公孙策在前方停住了,他脸上布满了一种神秘的笑容,回头道﹕“如今到了这里,道兄就不说说你来此地的所求吗?”
“你明知故问,意欲何为?想要我知难而退,或是杀人灭口?”萧易寒回之冷笑,暗自蓄力,打算一击奏效。
公孙策轻叹一口气,道﹕“我这个人最见不得生死,你能有今天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我有心拉拢你,但这个东西对我太重要了,你若能放弃,他日我公孙策必有厚报。”
面对对方一片坦诚之语,萧易寒不为所动,如磐石一样矗立在原地。
公孙策苦笑一声,无奈道﹕“难道非得用兵刃才能解决问题吗?”
“修仙路上的人,一向用拳头讲道理,像你口中盘膝而坐、唇枪舌剑、搬古论今之斗,也只有你们儒生才会这么干。”萧易寒道。
公孙策深深的看了萧易寒一眼,倏地轻轻的一笑,冒然的来了一句﹕“秋枫圣药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你了吧?”
萧易寒心底一突,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对方能来到这里,证明已经知晓了此地惊天的大造化。
“我果然没有猜错,此地不寻常,应有一件绝世大宝。”公孙策暗自嘀咕,声音并不大,但萧易寒如今突破了人体的极限,耳力和眼力等远胜同辈数筹,把他吐出的话清晰的听入了耳中。
“你诓骗我!”萧易寒大怒,到底是朴实乡下里走出来的孩子,虽然经历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但城府比起公孙策先天慧心的人来说,还是太嫩了。
公孙策畅快的一笑,道﹕“道兄切勿动怒,我并无任何恶意,再说了,经历此事后对你也有好处,须知人不可以心示人,对人要留七分怀疑与三分信任,若我想对你不利,就凭道兄淳厚的性格,早就被骗的吃大亏了。”
“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萧易寒冷冷的说道。
“非也,非也,本人行侠义之事从来不留姓名,道兄也无需知道我的名字,出门在外谁都有个困难,互相帮衬一下总会是好的……”公孙策摆了摆手,一只手背在了腰后,笑眯眯的看着萧易寒。
萧易寒一愣,随即气笑,此人脸皮之厚真的是铁打的,明明是诓了自己,还摆出一副好人的模样,几句话就化被动为主动,巧舌如簧,和煦的笑容感染力极强,是一个难对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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