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已走到水池边的静王妃见叶君宜自假山后闪出来,险些吓了一跳,大声的说道“我说徐夫人,你怎么是在这里呀?”
“诺,”叶君宜兴奋的把一朵迎春花放她手里,“这个是迎春花耶,妾身最是喜欢了。”
“我倒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让夫人如此高兴呢,”静王妃丢掉花,急急的拉了她便走,“我叫你半天了,皇上、皇后携同受宠的云捷于、周美人已是到了,大家都去参拜了,恪王妃是叫下人来催促你我二人多次了呢。”
叶君宜听罢也是赶紧往回走。走到空地边,便见刚才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各位贵人们已是规规矩矩的分列而坐,诺大一个海棠花林中,只闻得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刚才见二位亲王的亭子里,远远可见身着明黄服饰的一人端坐其中,两边是几位身着华服的女子。向下是并列二排的二人小桌,大约是地位高的一些贵人是坐的。散开两侧便是开的八仙桌,即便这样能坐到这里的也仅是宾客中的极少一部份。大多身份还不够高的客人是安排在外面的大厅中。
一位下人悄然从后面将二人引自各自的位置,徐子谦不在,她便是安排与白依依同桌坐于静王夫妇上首。这样的安排让叶君宜很是大吃一惊,徐子谦的官位在此应是低微的吧,怎么也该坐于静王之流的下首呀。她心下一动,看来周老太太曾说徐子谦在朝堂上极受圣上待见,说的话颇有份量,在此的待遇看来此话当是不假。
叶君宜低眉顺目走过去坐到白依依身旁,面前的桌上已是摆上了各种佳肴美酒。
“刚才妹妹与静王妃到那里去游玩了?”白依依低声问她。
她垂下头正待回答,却忽听得头上一女子朗声问道:“那刚才落坐的可是徐侯爷的新婚夫人?”
叶君宜一惊,猛抬了头去看那前方亭子里的人,这不瞧还好,一瞧更是傻呆在那里了——那坐于上首的老者.......。
“大胆妇人!”正这时又听得刚才那女子怒喝一声,“在皇上面前竟是蒙面而来,你倒是意欲何为?”
这一喝倒是喝醒了呆傻的叶君宜,她缓缓起身,向前走近一些,跪伏地下:“妾身徐叶氏见过皇上,见过诸位娘娘。”
“大胆.....”那位娘娘正待又出口训斥,听这时却见皇上徐徐的开口止道:“哎,云捷于且莫再惊吓徐夫人了,且先听听夫人的话来。”
“可不是,”坐在那被称为云捷于下首的另外一位娘娘,此时很是不满的说道,“皇上,妾身这表妹最是温婉娴熟,处事得体,如此定是有因。不过妹妹毕竟年轻,被云捷于这一喝斥,可是人都吓得呆傻了,那还道得出个所以。”
“好个温婉娴熟,好个处事得体。”云捷于冷笑一下,从坐位上走了下来,“周美人,你父不是遍传京城你这个表妹是京城第一美女吗?且让我等瞧瞧这第一美女是何模样。”
说着间已是到了叶君宜的身旁,便欲低下身子去揭面纱,不料叶君宜却是身子一闪,她揭了个空。云捷于不想她有如此大胆,是又恼又羞,不由得气得呆在当场。
“回禀皇上,”叶君宜站了起来,向坐于正中的那位老者福了一福,“妾身刚入花林时被蜜蜂蛰了一下,脸半边红肿,实是不敢露出惊吓圣上与储位娘娘,望圣上与各位娘娘体恤。至于传言,妾身父母居丧,舅父舅母将妾身视作亲身疼爱,自家的女儿自是世间最为美丽动人,由此在外不由露出喜爱之情,适才失言。望圣上与各位娘娘恕罪。”
“呵呵,”身着明黄衣着的老者拿了折扇摇着,轻笑几声,“原是如此。这花虽是好看,这虫儿也确实多。女人家最是爱美,徐夫人既是被蛰,是情有可原,云捷于便休得为难夫人了,让夫人回坐吧。
云捷于听罢,冷哼一声,悻悻的回了座。
叶君宜作感激样向周美人报以一个微笑,周美人端起一杯酒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将酒饮尽,便不再看她。
“谢圣上恩典。”叶君宜又向上福了一福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众位爱卿,”皇上举起酒杯,向众人道,“今日不分君臣,大家随意,不醉不归啊。来来来,共饮一杯。”
“谢皇上。”满园的人赶忙起身端了酒杯,与皇上夫饮了一杯。
“啪、啪。”就听司义响响的拍了两个巴掌,几声清脆的编钟声便传来,紧接着萧、笛、琴等乐声迎和奏响,那游廊边穿着半透轻纱的舞女便如天上仙女飞舞至场中翩翩起舞。
“妹妹何时可是曾得罪于云捷于了?”白依依优雅的端起酒杯,眼望着上首问叶君宜。
叶君宜抬眸一看,那云捷于正用喷火的眼神看着她,似是恨不得此时将她挖心掏肺,见叶君宜向她望来,她却黯然的收回了眼神,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不曾。”叶君宜无视于此人,自顾自的把玩手中的酒杯,她是不喝酒的,拿了酒杯不过是做做样子。
“哦,”白依依淡淡的放下酒杯,又望向她们的正前方,“听说那人是云捷于失踪多年的弟弟,前些日子找寻了回来。此人竟在多年来居在翰林院任史官修撰。姐弟二人相隔如此近,却是多年未曾见过,妹妹你说奇不奇?”
叶君宜顺过她的眼光看去,前面一张八仙桌上坐着的竟是云宫仇。云宫仇一直目望着她,见她二人看来,不动声色的将眼光移向了场上的舞女。
“哦,竟有此等之......事。”叶君宜轻笑一声,正要收回目光,却看到云宫仇的邻桌上有一身着深蓝锻衣的中年男子,也在目视于她,那眼光甚是熟悉,又似含着强烈的不滿。她正待细看,这人却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的喝着酒。她暗笑自己一下,将目光投向了舞池。
这些舞女身着轻纱,如瑶池的仙女下凡,舞姿优美,尤其到了最后竟将纱衣全悉脱掉,露出几乎全祼的曼妙的身子,场上顿响起一阵男子欢喜的笑声和巴掌声,此时,乐声渐渐低下,舞女们便又翩翩离去。
“好,好,”皇上也是欢喜的拍拍掌,“来呀,看赏。”
“呵呵,”这时,在皇上身边一直未出过声的皇后轻笑一声,妩媚的朝皇上说道,“皇上,这些舞女跳得虽好,又怎及云捷于舞姿轻盈婀娜。今儿皇上如此高的兴致,云捷于不如就此舞上一曲,为皇上助兴。”
“好啊!”那静王一听,丝毫未见身旁老婆要杀他的眼神,拍起巴掌站起大叫,“皇后既是如此说了,皇上就让臣们开开眼界吧。”
“哈哈哈,好,”皇上开心的大笑几声,对云捷于道,“爱妃今日就且舞上一曲吧,朕也是好久未见爱妃的婀娜舞姿了。”
云捷于听罢,心情本就不好,此时更是气得发抖。
“皇上,妾身今日身子.......”云捷于出席福下身子便欲推脱。
“嗯?”
但她话未说完,刚还兴致勃勃的皇上竟是脸色一黑,目光阴沉的审视着她,云捷于见状不由得打了个冷禁,赶快住了口。默默的退下去准备了。
叶君宜见状心中不免暗叹,云捷于好歹也是贵为皇妃,竟在此与舞女相提并论,这皇后忌妒、静王荒唐,而皇上也不维护于她半分。皇上这番作法竟是和徐子谦对他那些贵妾的态度如出一撤。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耳边又传来一阵乐声,已退下华服换上红色纱衣的云捷于,被一群身着白纱衣的舞女簇拥而上,立于场间翩翩起舞。
“哎!”
“呵,”依依听得叶君宜闻不可及的叹息声,淡淡笑了一下,望着场中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因。这云捷于当初身处綄衣局,出头本已是终身无望。不料机缘巧合,一日里竟是遇见了皇后,皇后爱惜她的才能将她调至身边为女官。她却不感激皇后的提携之恩,反趁主子不在宫中之机,在皇上面前献舞邀宠,自此平步青云,由此而来的荣华又怎能让人敬重。”
“哦,原......是如此。”
叶君宜坐在这里,总觉得有双眼睛在一直盯着她,四下里看看,却见人都眼望着场中,那有人看她。
这云捷于原来却是习的杂技,这个时代,杂技皆是归于舞蹈,习者甚少,人们见了不免觉得新鲜。然而杂技是讲究体态柔韧轻盈,云捷于看样已是三十上下的人,做起来不免有些吃力,只得卖力的扭动身子,加上一些舞蹈动作来掩饰。
叶君宜觉得不忍看下去,便收回目光,忽然她的眼光扫到了云宫仇,只见他望着场上的云捷于,双目尽赤、咬紧了唇,额上青筋爆出,放在膝上的手握紧了拳头,不住的颤抖。
云宫仇艰难的转过头,却对上叶君宜那如水的目光。
叶君宜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用目光示意他要忍耐。他见罢,渐渐的将身体放松,不一会,便神情自若的端起酒杯喝起酒来。
她见云宫仇已恢复常态,便欲收回目光,却又是对上了身着蓝衣那中年男子的目光,叶君宜见他如此直咄咄的审视着自己,心中觉得莫名,继而她有些挑衅的继续与他对视着:那皇上摆这儿,不与本夫人撑着腰么?怕你!那人与她对视良久,见她竟是不收回目光,方是不滿的转头看向了场中。
云捷于一曲跳罢,舞女们继续表演着节目。叶君宜勇敢的与这陌生男子对视一番后,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这目光怎是如此的熟悉?他是......
顿时,眼前的一切感觉索然无趣,场中表演些什么是一无所知,耳中尽是奢靡的丝竹声和人们兴高采烈的喧哗声,让她烦燥不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