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我为了见到你,必须潜心修行,安静无语。事先要经过千山万水、日日夜夜反复的交替,接受内心最虔诚的洗礼。我不知道命中注定的你在哪里,曾幻想亿万的神灵和福地凶地我要都去。所以风霜雪雨,哪怕是你有意无意设置的种种难题,都是寂寞和美好的赠礼。(男)
为了要验证天意,为了简别善意,我用鬼法考验你,说服自己曾孤独的流离,后来才明白,第一眼的凝视里我们早已为彼此目眩神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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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之前
天荒山——雪楼
琴音浮起,月出。
雪晨再次从梦中醒来。他的楼前又出现一片新的花海。
三生石上,箫林肃肃,冷风清寒。一身红衣,轻然跃下坐骑谛听,停驻舜帝陵前。陵上,北风吹起珠尘飘散,陵下,晨辉中的一片丹海泛澜不断。云彩中,一只只多彩的霄雀围绕在她的身边。她歌她舞她开心的欢笑,谛听欢动。似乎也在为新生的一天望海赞叹。
他的梦中时常出现这样的画面,醒来时天荒山又归于沉沉的暮色之中,他却始终看不到她回眸时的容颜。
他询问情帝梦中所释的地方,情帝浅笑道:“当你心中有所恋所恨、却不知因何恋何恨,她便是你所找寻到的爱人。你寻歌自知缘深缘浅。”情帝语毕,一身白衣走入花海中......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繁盛的山林中,清越的歌声此起彼落。
初雪晴日,龙渊城的郊外,一片清白。
一袭白衣衣袖伸出车外,冬日的暖阳照亮了他明媚的眉目,风华的容貌、星辰灿然一样的笑容,随着飘舞的飞雪在摇曳,荡漾,好像从他恬淡的眼神、清华的风采便能为每个灰暗寒冷的冬日带来久违的春天。
他静静的依靠在龙车车廊,天荒山与世隔绝的生活,让他不胜人世间的喧嚣和奢华。在他纤细的手指间,时时捧着一卷情帝赠予的书卷,滞涩的文笔、矛盾的问答、凄美离奇的故事总是能涤荡他的心魂。唤起他对纯美、纯爱世界热烈而缄默的渴慕和向往,更多时候会情不自禁的感动到热泪盈眶而长久不语,于琴颂之。
他时常感叹书卷中的风情人物、曲折故事:“无论生老病死、分离聚散,亦或守护相依,他、她、他们都是一群幸福的人。”
他此刻的万般感受,自得其味,不必相诉。
歌谣、歌荒甜美歌声的陪伴中同样应和了她们对烟火人间爱恋的向往。许是她们也认可了情帝的体会,陪他一同离开天荒山。
离开天荒山,他初入人间,路经苍梧之野,出‘离乐城’,于清晨时分在三生石上的帝陵祭奠了舜帝。
穿过陵前夹道耸立的夫妻青柏,绕过广场上交错排列的十二根排列的华表,俯瞰守护王气的龙柱神象,带着敬慈,久久瞻仰帝像。陵前,龙鼎熏香在云岚青松间飘逸,舜帝神像头戴冕旒,身着衮服,俯身而坐,手挥五弦长琴。帝容神清目明,神态庄严。他走进手抚陈古穹碑,想要妄自猜度书卷传言:舜帝亲留在其上的手笔无人知晓其所言。
“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虞帝即位,举八恺,用八元,流四凶,分天下十二州,巡守四方。虽然被称誉华夏至圣的舜帝早已仙逝,但其葬址九嶷山千灵万兽的勃勃生机,以及周边村落、小城百姓的安居乐业都让他觉得温暖。
“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这是舜帝所言,是否自答穹碑奥义。正如他不与众人一般沿着各路神道,越过彩虹门,在舜帝正殿前祭祖、拜谒。他选择在此地祭拜三日,日日操琴颂歌,与兽与花与星月相伴,静然感知帝君与夔合作的《大绍》和《箫绍》。
舜帝显灵,他授意取走了重华君的“双瞳”。
双瞳幻化的灵光,如彩虹一般流入东方的桃花洞,引出他所寻之人。
她所去的地方是龙渊城。
龙渊城东门溯元楼
一辆龙车慢慢行到了龙渊城的东门前。
“长风生元日,雪山烁云楼,海殿千花林,万宫荣春安。
游戏青华岁,琴瑟肆乐欢,溯缘诚多枉,去辞乃忘辩。”
这是溯元楼城楼上一副长联。此联来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他在《广博物志》得见此联,却也无从循迹。如这一路的奇遇,他总是有所思,无所得,却不妨他的自得其乐。
时临冬至,溯元楼前暖意不减,门前辰辉道上行人不绝。
天空中忽飘来逍遥静暄的古琴声,琴声中飞来祥瑞的七彩明雀,明雀口中含着一展手卷。
听闻一声欢啸,那白净的手卷一分为二,分别飞落在镇守东门两尊神兽——青龙与白象。
青龙须发飞舞,一双龙目怒睁,龙威赫赫,白象温顺柔慈,长鼻向天,四足稳踏福地。
左侧青龙口中手卷为一布告:龙渊城日月馆定于冬至在四海八荒广纳圣师,为师者凡有神异,品德兼良,皆可受聘,日月馆神殿协与其授业育才,除魔卫道。为徒者,勤勉善慧,皆可应试,试过者,本馆不吝赐术。右侧白象象鼻放置一份手卷是鸿师和学徒报名名册。
能进入日月馆修行,这可是无尚的福分和荣耀啊!这意味着你可以羽化成仙,飞天入地,寿与天齐,遨游太虚,探究天地玄秘。
一时间城中百姓奔走相告,人人争相涌至东门神兽前,对着流光溢彩的书卷议论纷纷,对此举交口称赞:“我们的城主英明。咱们的子孙有福了。”
“看!快看那边!”正当人人为这布告消息而欢呼雀跃的时候,
一道道夺目的光辉闪出,一个巨大身影辰辉道上伸展,随着闪烁的光芒看去,它的模样分明起来。它是一只神兽,双目斜开,一双虎头昂然,额上独角尖锐,龙身载负炼狱光辉,金色麒麟四足铿然落行,甩动一尾狮尾。歌谣、歌荒在坐骑“琴虫”上仰头观望分辨出,这就是“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的神兽——谛听。
它栉风沐雨,显是跋涉过千山万水而来。而迎着晴雪暖阳,巨大身影旁边的她,却如雪一般安静出现了。
她,长发飘然,走在光彩中,清扬婉兮,雪容倾国,一身红衣落雪。
她走至神兽前,众人不约而同纷纷让开,大方地取下应师手卷,写上自己名字:鬼歌。
谛听低吼,龙象俱退。
她口贴谛听耳畔,窃窃私语,谛听会意,变如良驹一般大小。
他在龙车与女子对望良久。
她回眸一笑,带着无忧无虑的天真浪漫,携着谛听向城中天阶走去。手腕间玉镯玲珑作响,在城中久久回荡。
古琴声再起,却不是日月馆水琴先生的名赋。
他取出古琴,一弦一丝合着她的一步一阶。
城中喧哗的人们都沉浸在女子无可方物的美丽和男子荡散的琴音中......
天水殿神殿,流水淙淙,云烟飘渺。
巨幅的殿图上绘出九州河山江海。
图下水烟坛上,白衣飘然。
闻此琴声,水琴眼神豁然亮起,此曲历经跋山涉水风味,荒而不断,不禁抚琴感叹“琴起,琴落,天作之合,是为红颜是为知己。”
“尊主为何要应征日月馆?”
他有时候会自问,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自己:弹琴咏经,独乐天真。
他走下龙车,望着她消失于云烟中的身影,只对歌谣、歌荒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