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轻语今天没有化妆,她的五官生得明柔不艳丽,不施粉黛又穿戴素简的她颇有一种知性美,以往邵辰最是欣赏她这样。
不过廖轻语发现近段时间以来,她再是进退得度把解语花的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都难得到邵辰的侧目了。
既然暗中关注着邵辰的一举一动,她自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她倒是没想到,夏沫那个蠢女人竟会突然变得这么聪明,翻身一招竟把邵辰拿捏得死死的。现在夏沫一个短信就能让邵辰看得茶饭不思,一句话就能让他患得患失,做什么都变得小心翼翼,俨然以前的角色给对调了过来。
而她在邵辰心中的分量却变得越来越轻,以前循序渐进的计划,现在不及之前一半的效果。
眼看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只有一年多好活,因为如此,他们廖家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家族亦呈可见之势迅速凋落下来,若是她还没有彻底拿下邵辰的心,这么拖下去,她还以这样一种暧昧的姿态站在邵辰身边,只会越来越让人起疑她的用心。
趁着邵辰对她还有一份旧情,她一定要竭力把握这最后难得的机会。
“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的要求很过分,才弄得大家都变得不欢迎我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怪我自己脑子太乱,冷静不下来,爷爷他就快不行了,他为我们一家操劳了太多太多,我真的不想他到临终还要抱憾而去……”
廖轻语站在邵辰面前,撇开脸又微垂着头,纤手抚上脸颊,轻轻擦拭的动作虽小,但足够让邵辰猜到她是在流泪。
这是廖轻语第一次在邵辰面前表现得如此柔弱无助,从几年前发现邵辰对她的欣赏来自于哪点,而后根据他性格与环境分析出他对女人的欣赏喜好后,她就尝试着将自己定位成一朵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内刚外柔,化解他的烦恼,排解他的忧愁,从来只用微笑面对他,赞美别人认为是缺点的他的一切。
然后在邵辰习惯也欣赏着她这一点后,她便将这种角色演进了骨子里,化成了她的性格,她的面目。
解语花是从不会在人前露出她的脆弱的,因为她要时刻有颗坚强的心,充当别人的温情港湾。
而所有现象,都是以稀为贵的,当从来都是笑得一脸温柔的解语花有朝一日也在你面前落泪伤心,哭得楚楚可怜,是个男人都会心软的吧!
然而头一次,她听到邵辰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什么?”廖轻语错愕地愣住,一时竟消化不过来这话里包含的意思,这是……赶她走吗?她不敢置信地摇头:“辰,你真的忍心吗?爷爷他可能活不过今晚了,我抱着他下一刻就可能离开的风险来找你,就是因为他想在临终时看到我们两个是在一起的,我只是想让他走好……”
眼泪成珠,一颗颗从脸上滑落,当真凄美动人,但没等来邵辰一句回应。
他只是盯着她,没有表情地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里亦看不出一丝情绪,叫廖轻语有些心慌。但她不能慌,此时正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时候,她绝对不能让邵辰踏上飞往巴黎的飞机。
“起初爷爷是想让我在他走之前成婚的,这几个月他躺在床上,常常握着我的手问我为什么没有看到邵辰了。我不敢说,他眼里我们的男女友关系其实只是个善意的谎言而已,而且我知道你那时候心情不好,没敢去打扰你,直到前几天,医生说他这一周里随时可能会去,我才不得已去找你,虽然爷爷重要,但我不可能为了这个还要勉强你跟我来场假婚礼,那种要求太过分,所以我吞着眼泪跟爷爷说,他走的时候,我和你会一起送他……”
“不用再说这些,你刚听到了,我定的航班两小时后起飞,比起你的爷爷,我想我的事更重要。毕竟,那是你的爷爷。”
邵辰这话说得很不绅士,但在他心里,他说得已经算客气了。
万事万物都在变,夏沫在变化,他也会成长,不会一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间,廖轻语半点不提她现在这个要求会导致他失去什么,字里行间尽是用柔弱与无助演绎她对爷爷的一片孝心。不得不说,以前的他,以前那个总是会忽视掉夏沫感受的他,的确可能会在这种柔情攻势下,心软地脑子一抽,就抛开一切想要去成全她的一片孝心。
然而当他发现那所谓的孝顺,不过是一个连借口都算夸奖了的骗局,他还会继续去犯蠢?
不过是他念在这个骗局之所以没有被识破,大半的责任源自于他的愚蠢与自私,所以才忍下怒火给她留了情面地这样表态。
这话暗示得也够明显了。
只要廖轻语稍微有点自知之名,便不会在他说出这种话后还缠着他不放。
然而廖轻语已是背水一战,怎么可能在这种关头放弃?
此时她还因为邵辰最后那句话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心里是实实在在的惊诧,他怎么会这样说?难道是知道了些什么?然而做为一个优秀的演员,最是懂得把自己真实的情绪利用起来,那震惊地表情着实不作假,随即,她眼泪落得更快了,表情哀伤而嘲讽地看着邵辰:“呵、呵呵……看来还真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原以为,这三年里我们知己一般的感情早已深得超越任何一种关系的朋友,就像你与夏沫吵架,喝得烂醉后,半夜一个电话,我就毫无怨言地起来给你煮醒酒汤,就像你工作不顺心我熬夜给你……”
“够了!”
突然的一声大吼打断廖轻语演得投入的悲情戏。
邵辰已经听不下去这假得恶心的控诉,刚刚才忍下的怒火猛地窜上来,“毫无怨言地半夜起来不过是你攻于心计地想要套牢我的心,感情深得超越任何关系的想像是你早就心怀不轨地希望代替沫沫的位置,所谓的一片孝心,全都是你计划嫁入邵家的一种手段罢了,不管是年前你哀求我充当你男朋友,还是前天你突然在去机场的路上拦住我去见你爷爷,都是你恶心的计划中的一步!”
不给廖轻语反应过来说话的机会,邵辰拧着眉再也不客气,“收起你脸上那虚伪的表情,别在那绞尽脑汁地找理由了!你说你爷爷随时会死,几天过去他虽然虚弱但还活得好好的,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至少还可以活一年,就为了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连至亲你都可以咒,廖轻语你真是长了副好面孔!”
说罢,邵辰看也没看廖轻语一眼,转身大步走开。
他不想再为了这种事耽误他的行程了,这次,他一定要见到夏沫。
前天在去机场的路上,廖轻语突然跑来说她爷爷快不行了,临终前想要看他一眼,他虽然很不情愿,即使当时早已经明白过来廖轻语以前对他的好绝对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单纯,但并没得到确认前,念在三年的交情上,他也不好拒绝这样的理由。
可一天,两天,廖老爷子虽然虚弱得真像随时要去的样子,却又并没有咽气。
他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也可能不道德地对这种问题提出质疑,毕竟谁也不会想一位无仇无怨的人早点去死。
直到他对自己要去见夏沫的时日拖得越来越久,他才从心里的煎熬中激出了一探究竟地念头,当听医生那里听到真相后,他当时恨不得掐死那个假面女人!
天知道他这次去巴黎的行程有多么重要,那个女人竟然不惜咒自己亲人把他拦住。
她还有脸跑到邵家来找他!竟然还当着他家人的面再把她亲爷爷给一遍遍的咒!
廖轻语脸上的眼泪还没有风干,然而邵辰的身影已经远去,再也没人为她的伪装买账,她狞然一笑,双手紧扣成拳,她精心准备了三年的计划,他以为主导权是他邵辰想拿就能拿的吗?
第二天上午,邵家收到了邵辰已成功到达巴黎的消息,邵奶奶这才终于消了气。
两天的假期已过,今天是SAT高一新生的期末考,为了缓解考试过后带给人的紧张心情,SAT的考试,一天只有一场,上午考完,下午休息,第二天继续,一共考七天。
中午时分,秋千雪考完国学科从学校走出来,手里拿着串钥匙。
这是时一卿在外面单独住的房子的钥匙,因为位置离学校比家里还要近,上次去过一次后,时一卿就给她留了钥匙,以便有时方便处理紧急事件,恰巧,今天就派上了用场,考试完,秋千雪感觉下腹有点坠痛,果然是遇到女生的麻烦事了,所以要先去时一卿房子里换套衣服才行。
而秋千雪是没想到那栋房子里此时是有人的,平时时一卿很少会住在那里,除非专业病发作。
然而今天时一卿并没有在研究什么,此时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在他身后,还有一位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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