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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篡位(1 / 1)

李亦尘看了信件的内容后,重新将信件塞进了信鸽的竹筒里,命人将这封信送到目的地。深深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宫殿,李亦尘头也不回的离开,并没有现这个时候,太皇太后的寝宫又飞出一只信鸽,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

沈浅在豪客来,看着萧珮离开的马车,沉默的凝视着桌上的酒杯。耳边回响着萧珮的话,颇为的烦闷。她当年与萧珮在塞外相识,后来萧珮追随着李亦尘离开了塞外,而她还在那里。

但是为何萧珮说的一些话,她听不明白?怎得是她辜负了萧珮的大哥?

何谓她与萧皓天当初是军中的一对,后来不知生了何事,二人分离?而后,萧皓天身边有了一个小孩?

唇畔不禁掠过一抹冷笑,当初若不是有一个女子将一个孩子送来,她还在傻傻的等着萧皓天!二人在军中的关系虽是亲近了些,甚至可以说有点男女之情,可谁也没有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而今,萧珮告诉她,她的大哥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不愿意回京!

而这次愿意回京,是因为她进京要说亲。

沈浅转动着桌上的瓷杯,思索着萧珮话里的深意。他们都不是傻子,萧皓天……不是她父亲那样的人,所以不是她的良人!她允许未来的夫君纳妾,但是庶出的儿女必须等她过门之后,产下了嫡长子或者嫡长女之后,而不是一个庶出的压在她的儿女头上!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塞外,回到了江南。

她进京这么些日子,萧珮都闭口不提,如今宫中生变,她忽然提及,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不能缺少了她!担心她因为萧皓天的事情,不愿意配合么?

沈浅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阴影笼罩着她。

沈浅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人,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讥诮的笑。“不知贤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李亦尘撩开袍摆,坐在沈浅的对面,温润一笑:“沈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的确许久不见。”沈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猜测着李亦尘来这里的目地。她与李亦尘并没有交情,当年碰见他的时候,他是被萧珮救回来,对他并无多大好感,一直没有与他多加接触。后来他的伤势好了之后,离开了塞外。

“今日是想请沈小姐到府中做客。”李亦尘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的诚挚,似乎是真心相邀。

沈浅将长撩至身后,摆动着食指,直言不讳道:“不了,你的妻妾上不得台面。”

李亦尘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也知文菁与秦玉瑶上不得台面,可当众说出来,意义又不一样,这是在打他的脸!

“沈小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李亦尘卸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性,阴冷的说道:“沈小姐素来是明智之人,明白该如何做对自己最好才是。”

“贤王依旧是那么的自以为是呢!”沈浅丝毫不畏惧李亦尘,并未将他放在眼底。不过是个靠女人裙带关系奠定地位的人,她最是不屑这样的男人!亏得还是皇室中人!

李亦尘脸色陡然阴沉,一拍桌子,七八个黑衣人凭空落在客栈里,将沈浅包围住。

沈浅双手环胸,昂扬着头,睥睨着李亦尘:“贤王果真没有变,手段依旧这般的下作。之前还替你可惜呢,娶了那么两个女人,如今你可算让我明白了一个词——蛇鼠一窝。”

“给本王拿下!”李亦尘眼底迸出戾气,阴森的瞪着沈浅,目光如饿狼一般的凶狠。

“贤王……这是在恼羞成怒?”沈浅不遗余力的抨击着李亦尘,看着黑衣人慢慢向她靠近,沈浅勾唇一笑:“贤王如今怎得不保持君子的风度?不怕旁人说你以多欺少,打压一个弱女子?”沈浅环顾了一下围在客栈外看热闹的百姓,叹道:“可真为难,若是贤王败在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手上,当真会让人笑掉大牙呢!”

李亦尘面色铁青,双目猩红,瞳孔中跳跃着熊熊怒火。怒喝道:“将人拿下!”

黑衣人迅的冲上去,与沈浅打斗。

沈浅足尖一点,身子轻盈的跃上半空,坐在桌子上。双脚逗弄小丑一般,与黑衣人周旋。目光戏谑的看向李亦尘,看着他脸色愈的青黑,沈浅脚一转,鞋尖露出尖利的利刃,划破了黑衣人的脖颈。鲜血喷洒出来的时候,沈浅左脚将人踹开,跌向挥剑上来的黑衣人身上。

李亦尘看着沈浅挑衅的看着他,脸红脖子粗。没有想到他这七八个黑衣人,全都不是沈浅的对手。攥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手,到底是小瞧了她!

围观的百姓,看着沈浅的伸手,为她鼓掌喝彩。

李亦尘本想亲自擒拿沈浅,听到百姓的起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定在了原地。

蓦地,沈浅将最后一个黑一人踹向李亦尘。

李亦尘看着黑影飞向他,下意识的抬脚将人踢开,一个拳头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唔——”

李亦尘只觉得鼻梁一麻,痛感四处扩散,眸子里阵阵黑。闷哼了一声,捂着鼻梁,却摸到了一手温热的鼻血。

李亦尘震惊的看着沈浅,不曾料到沈浅敢对他下狠手!

沈浅揉了揉手腕,太久没有练,力道不如从前了。否则这一拳砸下去,他的鼻梁不粉碎也该断!

“贤王打了那么多年的鹰,没有料到终有一日被鹰给啄了眼儿!莫要轻敌,今日的教训可不止如此!”沈浅一拍手,酒楼里四处涌出十数名青衣壮汉:“拿下!”

“是!”

壮汉孔武有力,身手敏捷,不过十几个回合,便将李亦尘给拿下!

李亦尘凶狠的看着沈浅,与她的父亲一样鲁莽!

沈浅恍若未见,看着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李亦尘。并没有出声问话,反而悠闲的浅酌慢饮着酒水,仿佛在等人。

不一会儿,萧珮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萧珮从马车上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水清漪。

李亦尘看到这里,便明白了过来,这是布下的局。

可他来寻沈浅,并无人知晓!莫不是他这里出了内鬼?

“辛苦你了!”萧珮豪爽的拍了拍沈浅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并没有丝毫利用了沈浅的愧疚。

沈浅不客气的拍落她搭在肩膀上的手,冷哼道:“你舍不得动手?”

萧珮凑着沈浅的身旁坐下,恬不知耻的说道:“我这不是有孕在身?若不然哪里轮到你练手?好些年没有与人打斗,感觉怎么样?”

沈浅目光快的扫过萧珮不显身的腹部,冷嗤道:“你断了几根肋骨照样上战场,不就是腹中多了一块肉,怎得就金贵了?”她可不吃这一套。

萧珮知道沈浅心中不顺畅,并不是她利用了沈浅这一茬,而是她提起了大哥。

“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便将大哥亲自捆了送到你屋中去,任由你处置!”说罢,不等沈浅开口,起身带着李亦尘走了。

水清漪含笑的看着沈浅道:“今日是多亏了你,放在是旁人,他不会轻易的入套。”

沈浅摆了摆手:“无妨。”

水清漪朝沈浅点头致意,便上了马车,与萧珮一同将李亦尘送进皇宫。

长孙华锦接到了消息,命人将李亦尘看押在大理寺。

一行人坐在御书房,萧珮神色凝重道:“李亦尘被抓,保不齐他留有后手。今日被沈浅抓住,无非是他太过轻视了沈浅。他想要抓沈浅,目标是沈恒昌。我猜想他动手之前,其他的地方也部署了。”

水清漪极为认同萧珮的话,看向太皇太后:“他今日可有与你说什么?”

太皇太后沉吟道:“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先帝知道他的什么,才不愿将这皇位给他继承,确切的是什么事,我便不得而知了。”

水清漪迷茫,李亦尘的事情,她几乎是一无所知。看向长孙华锦,长孙华锦陷入了沉思,李亦尘所说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皇家辛秘,他们断然是不知。

太皇太后蓦地想到了什么,惊呼道:“这段时日,我身边伺候的是上官琪,从她的口中似乎得知了‘太皇太后’将文德帝给她的兵符,给了李亦尘防身。”

“他要做什么?”水清漪意识到哪里不对,李亦尘手握重兵,身边的能人也不少,怎得会轻易给沈浅抓了?莫不是他将计就计?给他们抓了之后,他们便会掉以轻心。李亦尘便能够顺利的暗中进行他的计划?倏然看向长孙华锦,长孙华锦恰好抬眸看向她,二人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水清漪微微一笑,看着众人说道:“我觉得该要去审问‘太皇太后’。”水清漪指着她安排扮演太皇太后的人道:“你就这身装扮去问,若是问不出来,便赐她一杯毒酒。她那般惜命的人,牙关许是没有那么硬,应该会吐出咱们想要的话来。”

长孙华锦点头,表示赞同。

太皇太后诧异的说道:“我?能行么?”她假扮太皇太后,如非必要,并不会见李亦尘,生怕被识破。无事的时候,她便让自己模仿太皇太后说话的口吻与动作神韵。其中好几次,险些被上官琪给识破。

“就这样定了。”水清漪拍案定板,面色凝重的说道:“幼帝如何了?若是他有事,李亦尘咱们还是要多费点心,身在凤城的大皇子已经得了癔症,恐怕就是李亦尘动的手脚,只等着幼帝暴毙,他便能登基。可到底是生了何事,让他片刻也等不得?”

长孙华锦心中隐约有了底细,却尚不确定。敛去了心神,淡漠的说道:“幼帝已经稳定了下来,无双暂且会居住在宫中。”长孙华锦凌厉的目光在落在水清漪的身上时,柔和了下来,温声道:“你要照顾好自己。”

水清漪知晓,如今是关键时期,他不能常在府中,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水清漪的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这个动作落在长孙华锦的眼中,微微一怔,眼底漾着一抹温柔的浅笑,揉了揉她的头顶,对萧珮道:“清儿这几日便交给你照看了。”

“这几日就让清儿与我一同住在萧府,你与郑一鸣早些将事情处理好,不用担心我们。”萧珮也想回将军府住,对水清漪来说,却是极为安全的地方。

水清漪摇头拒绝:“幽儿在王府住着,不会有事。”住在将军府,有一些事情不太好处理。

萧珮看了水清漪一眼,她的一个神态,萧珮便知她想的是什么,沉声道:“你不必顾虑,若是不愿意去将军府,那我与你一同住在摄政王府。”

水清漪为难的看着长孙华锦,萧珮也是有身孕的人,如何照料她啊?伸手暗拧了长孙华锦的腰侧,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长孙华锦握着她的手,劝诫道:“你与萧珮在一起,我放心。将军府不会束缚住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便做你的。何况,萧老夫人是你的义母,不该见外。”

水清漪犹豫了片刻,这才答应了下来。

“龙幽你放心,李亦尘不会对他如何。摄政王一应具备,不会亏待了他。”长孙华锦知晓她心中的顾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若是放心不下,我便将龙幽接到宫中?”

水清漪点头:“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一些。多他一个,你又要轻松一些。”水清漪观察着长孙华锦的神色,生怕这句话令他心中不是滋味。

长孙华锦眸光幽邃的看着水清漪,看着她眼底真切的担忧,莞尔道:“我知你关心我,犹如我担忧你一般,莫要多想。”

水清漪抱了他一下,凑到他的耳旁道:“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咱们的孩子。”

长孙华锦将水清漪紧紧的拥在了怀中,叹息道:“天公不作美,这个时候,我不能留在你的身旁陪伴你。”歉疚的亲了她的额角,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说道:“待这里的事情平息之后,我便与你一同回西越。”

水清漪微微一怔,想到她下意识理解的那个含义,不确定的询问道:“你说的是不再回东齐?”

“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这是长孙华锦许给她的承诺。

水清漪心里仿佛投进了一颗石子,荡起了涟漪,一股喜悦从心底升腾,笑意溢满眼眶:“好!”

水清漪见天色不早了,叮咛了长孙华锦几句,便与萧珮一同去了一趟摄政王府,水清漪去了龙幽的院落,让龙幽务必要保护好长孙华锦。

龙幽本就不喜长孙华锦,不给长孙华锦添堵便算是好的了,又怎得去帮助长孙华锦?慵懒的说道:“长姐,父王曾说过,他若是独开一面,处理好这一堆烂摊子,便认了他这个女婿。你若让我去帮他,父王得知,岂不是对他失望了?这是他能够得到父王认可的一次机会,长姐确认要毁了?”

水清漪见龙幽是铁了心,不愿意进宫。也不逼迫了他,淡淡的说道:“你可要与我一同去萧府?”

“不用,我住在这里便可。”龙幽一双凤眸流转,潋滟生波的落在萧珮的身上,蹙眉道:“你与她住在萧府,萧将军定有要事,如何能够照应你们?何不住在竹园?我迁至你们隔壁。”

水清漪询问的目光落在萧珮的身上,经龙幽提点,便想到萧府也只有柳氏与萧老夫人,的确麻烦。

萧珮点了点头,魅王能就近照顾自然是好:“行!我吩咐春晓去镇西侯府将东西收拾来。”

龙幽搬屋子,便是兴师动众,所有的物件都都换成他惯用的。

萧珮拍了拍水清漪的肩膀,指着进进出出搬着东西的丫环奴仆,感叹道:“不知今后嫁给他的是哪位可怜的女子,他这么洁净,旁人碰都碰不得,日后成亲了,可要净身四五遍才准许上榻?”

水清漪倒觉得萧珮大惊小怪了,若是哪位女子入了他的心,他的洁癖便是不存在。

……

翌日

水清漪与萧珮一同在用膳,牧兰便出现在屋子里,目光冷凝,面色凝重的说道:“王妃,您在府门外布施,外边有传言您是在替王爷拉拢民心,居心叵测。”

水清漪眸光微闪,仿若未闻,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直到吃饱了,擦拭着嘴角,端着茶水漱口。这才对牧兰说道:“不用理会,你放出风声……”水清漪望着窗外,讳莫如深道:“我病倒了。”

牧兰不知水清漪卖什么关子,主子的命令得遵从。“王爷那边可要去信说明?”

水清漪颔:“也好,你去给他传个口信。”不然他听到府里传出去的消息,可要担忧了。

水清漪与萧珮一直在屋子里,并未曾出去。

绣萍身上的伤好了些许,收拾妥帖后,便来了竹园。看到在竹园外徘徊的绣娟。心里狐疑,绣娟怎得没有在王妃身旁伺候?在这院子外东张西望?

“绣娟,你怎得不进去?”绣萍走了过来,绣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脸色一白,看着绣萍有些回不过神来。

绣萍蹙眉:“生何事了?”

绣娟急得要哭了,眼圈红的说道:“绣萍姐姐,都是我做的不好,拿着王妃的药方子去外边的医馆,大夫换了剂量,王妃用了那张方子,病倒了。”

“王妃病了,你在这里鬼鬼祟祟作甚?怎得不进去伺候?”绣萍心里来气,当初也是念在绣橘与她相识的份儿上,她又嘴儿甜,这才给了她脸面。不过让她照看王妃一日,就将王妃照顾得病倒了!

绣娟低垂着头,委屈的说道:“王妃让我跟着伏姑娘了。”

“那行,你就一心一意的伺候伏姑娘。至于王妃这里,也无须自责,若是王妃怪罪,不会留你。让你伺候伏姑娘,也是抬举了你。”绣萍整理了身上的衣裳,进了院子,留下绣娟一个人站在外边,想要开口与绣萍一同进去,可瞧着绣萍的神色,对她没有伺候好王妃感到不悦,怕是不会同意。犹豫半晌,绣娟伸长了脖子,向院子里张望了几眼,确定什么也瞧不见后,这才离开。

绣萍掀帘进屋,看着坐在榻上的水清漪与萧珮,冷声说道:“若知绣娟是个手脚不利落的,粗心大意,奴婢如何也不会将她提拔到一等丫鬟,近身伺候王妃。原以为她是做事儿谨慎的人,家里她最大,母亲常年身子不好,药罐子吊着。弟弟经常染风寒,都是她一个人照顾,家里穷,买不了药材,都是自己跟着旁人学,那种药材治什么病,自己上山采药,甚至卖钱。后来母亲去了,她的父亲娶了继室,后母将她给卖了,奴婢也瞧着她可怜,便留在王妃的身旁。奴婢私心里以为留一个精通一些药理的伺候王妃,这是最好不过的。”

“方才奴婢在外边瞧见她,好似不放心您,奴婢训斥了她一通,无事莫要随意乱走动,好生照料好伏姑娘。”绣萍自责道:“奴婢身上的伤,也不是特别要紧的。今日起,留在您的身边伺候您。有些事奴婢也顾不周全。魏妈妈的儿媳已经生产了好几月,她是个勤奋朴实的人,魏妈妈又是您的乳母,定会尽心。”

水清漪看到绣萍回来,心里边踏实了不少。寻思着绣萍的话,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不用,牧兰已经去请绣橘的妹妹,到时候你多加调教,让她顶替了绣橘的位置。”水清漪含笑的看着绣萍,她与绣橘感情深厚,绣橘不再了,绣萍心里很难过。若是绣橘的妹妹进府,缓解了绣萍的寂寞。

“当真?”绣萍眸子晶晶亮,期待的看着水清漪,再次确认一番。生怕方才产生了幻听!

水清漪点了点头,笑对着萧珮说道:“我这丫头有点呆,不若你身旁的春晓机灵。”

“王妃!”绣萍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水清漪脸上的笑意敛去,捻着帕子拂去手指上沾的糕屑,眉眼不抬的说道:“这件事你如何看?”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心中不是有数了?”萧珮并未正面回答水清漪的问题,侧躺在软塌上,抚摸着宛如饱腹后微隆的腹部,一手翻阅着水清漪摆放在榻边的经书。撇嘴道:“你看经书作甚?郑一鸣书房里有野史,无趣可以解闷。”

水清漪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在思索着留言是谁散播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外边的传言便有所改变,有人说是水清漪病倒了,时日无多,这才多做善事积福,以求延寿。

却也有负面舆论,旁人说水清漪突然病倒,为了掩盖她拉拢人心的目地。

水清漪听到汇报的消息,心情不错,镇定自若的翻看着萧珮带来的野史。只是这个时候,水清漪让人避开耳目,从小厨房断一碗鸡血过来,随即倒在铜盆中与清水兑半。让绣萍神色慌张的端出去,且要遮遮掩掩。

果真,这一回不到半个时辰,绣萍急匆匆的回来。

“王妃,人出府了,在您常吃的点心铺子交接,逮了正着。”绣萍将食盒摆在桌子上,端出里面的桂花糕。

水清漪将桂花糕全部扳开,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萧珮端着食盒,上下打量着。手指这里敲一下,那里按一下。蓦地,萧珮手一顿,将食盒翻转。敲了敲底部的木板,摸索了片刻,拆开了一块木板,里面有一个夹层。萧珮眯着眼看了眼,迅的拆开夹层,里面滑落出一张纸条。

——王妃病重。

后边还滴了几滴血。

水清漪看到这几滴血,冷笑了几声。“将人带进来!”

粗使婆子将狼狈不堪的绣娟扣押着进来,一脚踢踹她的脚窝,绣娟膝盖重重的着地。看着地上的食盒,绣娟脸上白,浑身瑟瑟抖了起来。

“你是自己主动交代了,还是我让人教你?”水清漪眼底淬着寒星子,冷冽透骨的望向绣娟。她心里原本是猜测绣娟是旁人安插进来的细作,毕竟这院子里都是她的人,她贴身的事儿只有近身伺候的才知。唯独绣娟,是凭空提拔上来,并且还是新买进府,最有嫌疑。果真是绣娟透露了她的消息,却没有想到那个药方她也是懂的,明明知晓不是伤寒药,依旧给了药奴煎药给她喝,显然是早已瞧出了那是一张保胎的药方子。怕她瞧出端倪,这才没有给她过目,若是事便能悉数推诿同仁堂。

她传出病倒的消息之后,绣娟在外边打探。瞧到绣萍紧张、焦急的端出一盆血水,心里头便以为她喝了那碗药见了效,滑了胎。这才急急的出去报信!

“奴婢……奴婢说……”绣娟看着水清漪安然无恙的端坐在绣墩上,心里便知是落入了陷阱!水清漪做的那些,不过是迷惑她的障眼法!

她当真是蠢笨的厉害,若是王妃滑胎,王爷又怎得会不在府中?伏筝姑娘有为何没有来探望?

“你可要仔细想好了再说!”水清漪目光冷厉如刀,逼视着绣娟:“熟知我的人都知我气性不好,最爱迁怒!你若是不仔细交代,正好圣上身边缺个贴身伺候的人。你长的如此标致,你的弟弟相比也不会太差,眉清目秀,不比圣上大了多少,正好不过!”

绣萍搭腔道:“王妃,您就是心善,这能算是迁怒?这摆明了是在抬举了她!可不是谁想在圣上身旁当值都行,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绣娟手指紧紧的捏成拳,心里不断的挣扎。她只有一个弟弟,刻意说得上是她带大的!若不是为了弟弟,她也不会答应给人为奴为婢。正是因此,有人拿一笔丰厚的银子,让她做细作,事前给了她一笔定金,事成之后给她补齐差数。到时候她就可以带着弟弟过上好的生活。

她若是没有如实交代,弟弟进宫伺候圣上,那是要成为一个阉人。若是如此,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是……是傅……傅家。”绣娟终究是如实交代了!

水清漪微微一怔,没有料到是傅家!

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傅家终究是不放心长孙华锦执政,怕他取而代之!因此,只要她不怀有身孕,他们便放了心!所以,将绣娟安插进王府。极有目的性的讨好绣橘与绣萍,这样便能够打探到她的消息,若是有了身孕,绣娟第一时间传出消息,然后等着那边的命令行事。而这一回,不过是遇到了万淑萍这个插曲,所以绣娟将计就计!

水清漪心中百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一心帮持着别人,别人却是对他们设了防范。甚至对他们起了害人之心,若是有朝一日,圣上能够独开一面,长孙华锦将权利归还给圣上,傅家定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想到这个可能,水清漪心中悲凉。隐隐起了一个念头,长孙华锦这样辛苦,日以继夜的稳固朝纲,替圣上打下一个太平盛世,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水清漪又岂会甘心?

她决计不允许东郭先生与狼的事情生!

“你要如何做?”萧珮看着水清漪眉心突突跳动,眼底迸出怒火,便知事态不妙!

水清漪闭了闭眼,摆手道:“将她关进暗室。”吩咐绣萍询问出与傅家联系的暗号。

“傅家不知恩图报,反而恩将仇报,我断然是无法容忍。而皇室却没有一个能够值得扶持的人,当年镇守江山,你们萧家功不可没。长孙华锦他要与我一道回西越,自然不会做皇帝。”水清漪说话毫无章法可循,可若深思,便知她话中之意。

萧珮跳坐了起来:“你这是何意!”

“如你所想。”水清漪摊手,眉眼含笑道:“除非萧家也不给我活路!”

萧珮无法平息心底汹涌的浪潮,一瞬不顺的盯着水清漪,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破绽。可她失望了,水清漪极为的认真与坚定。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捧着头,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向水清漪:“你疯了不成?”语气有些失控,却又极力的抑制攀升的音调,格外的低沉嘶哑:“这是谋朝篡位!”

“萧家是不二人选,萧将军心怀天下黎民百姓,定会是勤政爱民的好皇上。而我,是你父亲的义妹,他断不会对我动杀念!”水清漪语气冷静的分析,为了让萧珮知道她是认真,而不是胡闹,起身走到书案旁,写了一封信,交给牧风送进宫,务必亲手交到长孙华锦的手中。

萧珮觉得水清漪没疯,她被水清漪要弄疯了!萧家主宰东齐?开什么玩笑!

她的父亲只是个泥腿子出身,哪里懂得帝王之术?

“我去一趟萧府!”萧珮觉得她有必要将这消息告知父母,由他们拿定主意。

水清漪并未阻拦,看着萧珮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萧珮误以为是她的心思,又怎不知萧将军同样的对帝位感兴趣?那样至高无上的地位,又有几个人能够淡泊名利,抵抗得了它的诱惑?

……

桃红唤着在知府当差的表哥,一同去了同仁堂。

何大夫一听桃红是王府来的人,吓得双腿软,却顾自镇定了下来。一口咬定,他没有见过绣娟。

桃红一拍桌子,指着她的表哥说道:“你若不实话实说,我叫你拿了多少的好处,都给全部吐出来!”她来之前可是打听好了的,医馆悬壶济世,可同仁堂的东家却是个黑心肝的。他既然收了万淑萍的银子办事,人品定是不行。随后她让人在这里面买了一些名贵的药材,拿给旁人测验了一下,果真如她所料,造假!

“姑娘,你别含血喷人!这是在天子脚下,你是王妃身边的人,也休想欺压平头老百姓。”何大夫原本没有被桃红唬住,可瞧见桃红从怀中掏出的一包药材,面色一变,心里头直打鼓。

“就凭你这里卖假药,我不倚仗王妃,直接将你告到官府,查封了你这医馆!我倒要瞧瞧,谁敢袒护倒卖假药的医馆!”桃红话音陡然一转,好言相劝道:“她给你几十几百两银子,与这整间医馆相比,到底那个吃亏,你心中是有数。”

何大夫摇头道:“老夫不知姑娘说什么。”

“不知道是么?表哥,你让外头的官差大哥拿着搜查令,搜查这件医馆……”

桃红的话不曾说完,便被看着桃红表哥掏出搜查令的何大夫打断:“姑娘!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何大夫一脸菜色,原以为桃红不过是来唬人,却不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左右权衡了一番,自然是偏向对自己有利的一头,当即便抖出了万淑萍。何大夫是个聪明人,明白万淑萍与王妃之间怕是有过节,便将万淑萍制造的假伤一并给说了。

桃红听后,冷笑道:“带走!”

“姑娘……”何大夫心里头急躁了起来,他全都交代了,怎得把他给带走?

“事情还没完,你若办得好,我自然会不追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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