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水志诚不可思议的怀揣着十两碎银和一张四十两的银票慢慢出门,到了街口突然问:“舒舒啊,姜掌柜不会弄错了吧?要不咱们把银票还回去?”
“爹爹,不会的,姜伯伯能管那么大的钱庄,不会算错的!”
“可是…可是你娘不是说,那簪子买来时才二十五两吗?”
云舒皱眉看着自家那实诚的老爹,看来不找个合适的理由,他拿着钱也不会安心的了!云舒绞尽脑汁的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唉!对了,这主意不错!
“爹爹啊,姜伯伯不是听常顺叔叔提起过我们吗?他一定也知道您在牢里帮王爷爷的事。您救了王爷爷,他想感谢您,直接给您钱又怕您不要,就收了金簪故意多给些钱。”
水志诚皱眉苦思半晌,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他抱着云舒转身就往钱庄去。云舒一头雾水,爹爹这是相通了还是没想通?
水志诚抱着云舒直往顺通钱庄里冲,可这次守门的伙计态度虽转好了,却死活不让他往里面去,方才那引路的姜凡才笑嘻嘻的迎上来:“水家兄弟,你还有事?”
水志诚掏出那四十两的银票就往姜凡才手里塞,姜凡才怎么也不收,最后几个伙计合伙将银票塞他怀里,又称要忙其他活儿,把水志诚打发了出去!
大堂几个伙计望着三步一回头的水志诚,嘀咕道:“这人脑子没『毛』病吧?给他钱他还不要,不要送我啊!”
“胡说什么?小心被才大哥听到,赶你回家去!”
那人缩缩脖子,赶紧住了嘴,继续忙自己的活儿去。姜凡才直到亲眼看见云舒父女走得不见人影,才匆匆往里院跑去。他直接进了姜掌柜的大书房:
“叔叔,您猜的真准,那憨小子果然把银票送回来非要还给您,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挡出去了!”
“恩,那丫头了?丫头什么反应?”
“丫头?我们只顾着劝憨小子,没注意那丫头啊,叔叔,那丫头不过三四岁,你注意她干什么?”
“你知道什么?那丫头以后可能就是你们的女主子了,知道吗?见了她客气点儿!”
“啊?女主子?叔叔,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那往家可是…”
“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别问东问西的!”姜掌柜停下手中的笔,将方才写好的纸张放在一旁晾干,然后转身拍拍姜凡才的肩膀道:“凡才啊,你还年轻,以后想有所发展就要看准势头,我是你亲叔叔,不会害你的!”
姜凡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二人说了会儿话。待那纸的墨迹干透,姜掌柜拿起纸张折叠好后塞进一个小竹筒里,递给姜凡才:“去,二号鸽子,送往京城!”
“京城?…”姜掌柜瞪他一眼,姜凡才立即住嘴。
“还有,放完鸽子后,去查查看,水家有何大事?为何急需用钱?查到后立刻报予我,去吧!”姜凡才恭敬的应诺一声拿着竹筒出了门。
与此同时,顺德钱庄后门被轻轻开了一条缝儿,一颗脑袋贼兮兮的伸出来看了看立刻缩回去,过一会儿又伸出来看看,待确认巷中无人,那人才小心翼翼的出了院门。
看他衣着服饰,正是顺德钱庄统一的伙计服,那人轻手轻脚的走出巷子,一转弯,就飞快的向西区跑去,一直冲进西区惠众书斋门口。
半晌后那人被热情的小二送到门口,他走几步看看四周,然后飞快的窜进旁边一条隐秘的小巷,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用牙咬咬,嘎嘣一声。那人放了心,将银子贴身藏好,然后一边搓手一边喜滋滋的出了巷子往东区去。
惠众书斋内,卫明拿起刚写好的纸条,吹吹上面的墨迹,然后将其折好,塞进一竹筒中,走到后院,抓出一只鸽子,将竹筒绑它脚上,然后往上一扔,鸽子便扑腾几下飞了出去!
卫明望着飞远的鸽子嘀咕:“少爷真是的,就把人家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还要留意什么水家!我看那家人挺老实的,少爷不知道想干嘛?真是搞不懂!”卫明擦擦手、摇头晃脑的回屋去。
晚上水志诚回到家中,将那十两碎银掏出来给李氏,李氏皱眉道:“只卖了十两吗?唉!差不多吧,商人重利轻义,没赚头的生意他们肯定不做,罢了罢了,十两就十两吧!”
水志诚又将那四十两的银票递过去,李氏狐疑的看他一眼,随意打开银票瞄了一眼便要将银票放下。那放到一半的手突然停住,举到眼前仔细查看半晌,才惊讶的微张着嘴望向水志诚:“他爹,这…哪儿来的?”
水志诚尴尬的笑笑:“买簪子得的!”
“怎么可能?那簪子再值钱也值不了五十两啊!你别……”
水志诚赶紧摆手:“不不,她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个…其实是顺通钱庄的姜掌柜给的!”
“顺通钱庄?你们卖簪子怎么卖到钱庄去了?”
“这个…”水志诚将白天的经过讲了一遍,顺便也将可能是掌柜故意给的谢礼的想法也说了一遍。
“那…你就这么收了?怎么没退回去?”
“我…我退了啊,可是…明明刚刚才见了掌柜,一出门在进去伙计们死活不让我尽,硬说掌柜有要事要办,不便见我们,所以……”
李氏低头想了半晌,又将云舒拉过来问一遍,云舒与水志诚的说辞基本相同,李氏斟酌半晌,“那这银票咱们先留着吧,暂时不用就是,以后找个机会还给姜掌柜去!”
“娘,姜伯伯给咱们了,为什么不用,顺通钱庄那么大,肯定很有钱,一定不会在意这个的!”
“舒舒啊,你还小,不懂这些。上次咱们虽帮了王老伯,可他也帮了咱们不少啊,要说报答早就报答完了。这银票不管他接不接,咱们都要送回去,这是做人的本份!”
云舒无奈的耸耸肩摊摊手,老爹实诚,莫非娘亲也沾染上了那习气?古人的品『性』实在让人敬佩,赞一个!
有了银两好办事,第二天一大早,水志诚便穿得崭新崭新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然后带着李氏准备的东西去汤氏家,云舒顺便也跟这去凑凑热闹。
当水志诚将三两银子交到汤氏手里时,汤氏脸『色』僵了僵,显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不会吧!三两银子还少?这可是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了!
云舒不满的直皱鼻子,她扯扯站在一旁的水云秋的袖子,小声问:“秋姐姐,你们家贴了多少钱?”
“什么钱?”
云舒皱眉望着她也不解释,水云秋想了想立刻明白过来,小声道:“我们家没钱了,上次爹爹丢了差事儿,娘亲病了一场,家里的钱全都花光了,昨晚听娘说这次只贴一两!”
一两!那自家贴三两,汤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云舒想了想,对了,上次大伯出事,自家只出了五百文,这次却出三两,汤氏一定以为上次自家故意藏着掖着的吧!唉,昨天怎么就没想道这个问题了?这不是吃了亏还不讨好吗?不划算啊不划算!
大姑和二姑昨天下午就来了,帮着整理下聘礼的箱笼,农家自然比不得大户人家,动不动几十台上百台的聘礼。她们下聘礼的东西每样都有点儿就够了!家里有的多装点儿,没有的意思意思。
云舒凑上去偷看过箱笼,里面除了衣服布料、碗筷用具,还有不少日常生活用品。汤氏几人装聘礼时,如果装紧实些四个箱笼就够,可四这个数字实在不吉利,要么弄个六要么来个八?
结果汤氏又添了些东西,拆拆分分弄成了八台,由大伯和水志诚带着请来的十几个人将东西抬到大道上,再用或租或借来的几两牛车拉着去。
一行人先到县城接了红媒婆,然后才一起往安乐镇去。安乐镇离县城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幸好有直通镇上的大道,有牛车做助力众人也不会太累。
云舒站在院门前看着老爹一行人走远,心里惋惜万分,这么热闹的事儿自己不能去,太可惜了!真想早点儿看看那个让汤氏都赞誉有加的姚冬玉到底是何模样?
她惋惜的叹口气,水云秋道:“云舒,你方才就问我,还没说你家贴了多少钱了?”
“我家?”云舒想了想,要不要说实话了?说不知道,水云秋肯定不信,说实话,水云秋回去跟他爹说了,岂不是更不高兴!
云舒吸吸鼻子,“呵呵,我们家也差不多拉!秋姐姐,你们家再不好总有几亩水田,我们家连水田都没有,粮食还得买了。这次贴聘礼可把我娘愁死了,她念叨了一晚上,今年的粮食拿什么买哦!”
水云秋想想也是,脸上立刻『露』出笑来,她拍拍云舒肩膀安慰道:“别急,你爹不是经常进城干活儿么?收粮食还有几个月了,到时候就有钱了!”
云舒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又与水云秋聊了几句。据水云秋讲:大伯自上次丢了差事就一直在家种地,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太说话,比以前更可怕了,脾气也更大了;水云波被学堂赶回来后,大伯重新去找了几个学堂,人家都不收,现在留在家里游手好闲;周氏成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一家日子很不好过!
末了,水云秋愁眉苦脸道:“我爹什么时候才能找回差事啊?唉!”
(家长里短种田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