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苏二太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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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了几天,就是朴氏的生日宴了,苏家人个个都忙了起来。尤其是东屏苏家二太太柯氏的到来,更是整个苏宅从柳氏到灶间的小丫环,都严阵以待。
胡氏提出要离开这事的时候,是在二太太柯氏到达南江的当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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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屏苏家是个大家族,严格说起来,是名门权贵。起先是开国阁老,之后势稍颓,起起落落,却总是有人得仕,不是为地方官便是在朝中为官。到得苏端铭父亲苏奎宁一辈时,苏奎宁因是族中偏房不太受待见,年轻时便游学到了南江府,看中了这块地方于是在此安居乐业,却是改行做了生意。
这让东屏苏家极不满意,认为书香门第几朝权宦之家竟出一个贪黄白之物的生意人,真是有辱门风。是以南江府的苏家在唯春祖父苏奎宁那一代时,东屏苏家诸人都摆着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连下人有时也学了主子,拿下巴看人,更何况,苏奎宁这一房,论起来本就是偏房,离正支差了几房。
可是,谁想到呢,苏奎宁很是争气,白手起家,从一个小小的雕件开始,不到一年就开起了自己的茶器小铺子,随后几年并壮大,等到生下儿子时,见南江府这地方茶业生意很红火,于是用余钱几亩地几亩的经营筹划,一步步地竟建起了一个小茶园……到了苏端铭手上,苏端铭经商的本事更甚其父,已然不再是一个小铺加一个小茶园了,而是几片茶山园子加分布在南江府左近大大小小的几十间茶楼或茶铺,并把茶叶生意做到了南达海市,北到胡境,年入多少金,外人不得而知。
而几十年的时光,时尚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世俗早开始分化,在门第权贵与财富之间,二者已然不再对立,原来清流的声音越来越淡,世人已用一句话来形容达官贵人:学得文武艺,赁于帝王家。这一个赁字,已然清得不能自清,浊者更浊,官场与生意场一般,都离不开黄白阿赌物。世间通姻,也再不分门第,权贵之家与商人之家亦是往来攀附。而南江府苏端铭一家,由于家资巨丰,已然与南江府各权贵打成一片。
只是,话说回来,古人的硬气,有时到底挨不住阎王爷那一关,骨子里离不开宗族观念的,苏奎宁赌气离开东屏到南江府自谋营生,却偏偏临终前还是念念不忘生养自己的那片故土——葬回东屏。于是,南江府苏家与东屏大家族往来渐频繁。
在这往来中,东屏以前的居高而下的姿态虽缓和,可到底余风仍在,所以,从苏端铭到南江府的下人,个个都看不惯东屏苏家正支某些人的颐指气使,其中最以东屏苏家二太太柯氏最为难对付。【\/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到苏端铭这一辈,东屏苏家族长原本该是长房苏端严,性情耿直,为清流之首,因其在都察院任职,自是无暇打理族中事务,便将族长一职委托二弟苏端善把持,随后更因其过逝,其长子也早逝,所以这族长之位就稳稳地落到了苏端善手里,并没有转到苏端严嫡长孙手上,苏端善的话是:侄孙年纪太小,不经事,实难服众。苏二太太虽不是官太太,其在族内的嚣张与自信便是源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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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氏到南江,如贵人驾幸般摆谱,大摇大摆进到苏宅,自是被迎到了正院。她与柳氏客套寒暄之际,瞧见了胡氏身边的如玥,便道:
“如玥这般年纪大了,弟妹怎么也没上心,为她操持一门婚事?”
柳氏一听她张口就知没好事,这个族嫂好管闲事上瘾,到哪儿都摆一副长者之态要掌事,她心里叹口气,面上端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她啊,做事最是细致,我怕把她嫁了出去,寻不到这么贴心的人来……”
柯氏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何难?丫环大可以拣能干的买来……”
如玥打柯氏提到自己,就背后冒冷汗,等听到这句话时,嘴唇咬出血来。心疼女儿的胡氏生怕柯氏再就如玥给太太出难题,赶紧寻了个借口将女儿支出去。
“二伯母不说,我们都忘了呢。如玥确实老大不小了……”朴氏还没得及来将如珍有身孕的事说与自己的姨母柯氏听,不过现下家里一人外姓女子或丫环在她眼里,个个都好似对继春心怀不轨,所以她很赞成柯氏的话。如玥虽然外貌不是十分出众,可是人比如珍却要好看上一分,又常常主一些事自然免不得要与继春打交道。柯氏这么一提,让朴氏心里突地就格外多注意起如玥来了。
“二嫂说的是丫环,只如玥却是我娘家外甥女,二嫂拿她说些笑话,她倒是不生气。只是外头有客人要是听得,怕是说我家待亲寡恩刻薄。”柳氏手里捻着佛珠,微闭着眼,只余一缝,视线落在了厅里明瓦上射下来的阳光落在地板上的一片亮处。
柯氏知自己失言,让柳氏不悦,但是她认为自己所言句句是理,便道:“知你是个活菩萨。到底有句老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便是公主到了年纪,三弟在朝为官,也得上折子提醒皇上呢……”
胡氏既要袒护女儿,又想不让太太为难,便赶紧鼓了勇气道:“太太自是好意……”可惜她声音小,却被唯春的声音掩盖了。
原来唯春听着上面这些话,心里冷笑连连,对着柯氏,她是新仇旧恨,很想算上一算,只是母亲说了:这回若是柯氏给了自家颜面,咱们也既往不咎,有些小事,让一让便是了。她忍到现在,见朴氏再次要插手管自己家的事,实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装做一脸吃惊地接了柯氏的话道:“二伯母,三伯好厉害啊。”
“那是,你三伯如今可是堂堂大学士,今年新进入内阁,指不定哪日便居首位了。我们家啊,这是过了近百年,再次有人入相位了。”柯氏满脸风光。
唯春见她这般与有荣焉的样子,好似那做官的便是二伯苏端善一般,心里暗自好笑。三伯苏端蒙为大官又如何?二伯苏端善却是要才没才的一个阿斗,偏柯氏却天天将三伯的事挂在嘴边,不知京城的三伯母要是知她时常打这样的旗号,可高兴得了?
这话唯春当然不敢问,毕竟太逾矩了,要受的罚可重了。她巧妙地顺着柯氏的话,并柯氏的儿媳戚氏道:
“哦,哦,三伯好本事啊。三嫂,我怎么听说,本朝开国皇帝有言:内官不涉外朝政务,外朝权臣不得管后、宫之事?三伯要是上折子说公主的事,可那不是皇后该管的吗?”
只差没说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的家事,你做什么来指手划脚的?
她这话对着戚氏说,却是声音不小,自是落在柯氏耳里。柯氏一边说起苏端蒙的事迹,一边关注着唯春。可是戚氏却是被柯氏压制得就如一个软柿子,回答不上唯春的话,只以不晓政事为由打发。
柯氏见不得戚氏这般没见识,觉得连唯春这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都能难倒她,实在太让自己没面子了。眼瞅着唯春一脸天真无知,说话不知深浅,偏生时时噎人就来气,认为柳氏实在是疏于教化。
“唯春,你说的那都是陈年旧例了。天子之事,桩桩件件自是天下大事,哪件能与咱们后宅的琐事相比的?你一介闺房女子,没有见识,不知政事也情有可原。你方才那一句话,家里说说没人笑话你的,只是哪日到得外头,再说出这些话来,旁人大抵是会笑话的,尤其是京城,唉哟,你们都不晓得哦……”
柯氏去过一趟京城,但与官员之家打了什么交道,想来是浅之又浅,只怕犹不及苏家与南江府的各官员的往来,她说的一些事,唯春听了,也只是闷在肚里笑。柯氏却是越说越来劲,将长嫂与三弟妹提到的一些事,或者是旁的道听途说之事大肆渲染起来,说得好似都是她身处其中一般。这些事,其实都是老生常谈,因为她每来一次南江府,便会将之摆在口边,不停地说。她自己说得起劲,只是听的人却是耳朵快起茧了,尤其是还要附合她所言,就是一项苦差使了。
唯春笑了笑,道:“二伯母果然了得,通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今日我们可是再次开了眼界了。后日嫂子生日,母亲为给嫂子涨面子,特意请了南江府一应官员内眷来,到时二伯母定然能与她们聊得来……”
她这话一出,柯氏一愣。
苏端铭这边办喜事的盛事,说起来不是苏端铭或者柳氏五十寿辰,夫妇俩都低调地摆了几桌过去了,最热闹的自然是继春娶亲,请了南江府大大小小的官员,还有各缙绅,只是那回柯氏本想风光一回,可是因新娘本是陆家女儿而改的朴氏,这事到底也有人风闻,于是揣测起苏家为何停婚不娶另择他人的八卦。那人不知柯氏实为继春正室母亲,只当她也是贵客一个,在院子里的时候逮着她说“苏家二太太”办的“好事”,明摆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便宜当然是让自己的外甥女来占了。
被客人当作是客人的苏二太太面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既不能解释说自己就是继春的母亲,略替“二太太”辩解,却被那妇人说得更狠,这滋味,可想而知。这叫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苏二太太是哑巴吃莲,更是自做自受。
当时见到此事的正是唯春。唯春心里不喜这桩婚事,心疼自家表姐,听到那人这么说苏二太太,心底很是称快,当着众人的面,故意叫了一声:“二伯母!”
可想而知,苏二太太当时大抵是何情状了。
柳氏曾听唯春提过这事,此时见到她对柯氏旧事重提,心里也知这是女儿看不惯柯氏,生怕她再出语无忌,于是赶紧顺着她的话道:“是啊,二嫂来得正好,到时还有请二嫂多多帮忙周旋那些官夫人。”
“母亲向来不喜应酬,二伯母一来,我也轻松多了。”朴氏是十分高兴这次柳氏的宴客,有请这些极有脸面的贵夫人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更让她自认为这是柳氏要巴结讨好自己这个儿媳,也是自己在苏家的地位日益牢固。便她不是感激柳氏,而是认为这是自己本来应得的,只是以前柳氏不太乐意交际,与官家的交道都是男人们在应酬,这几年朴氏很不满足于只应付商户人家的内眷,认为这些可是有自己出头露面的机会了。
柯氏老脸很厚,竟也应承下来了。“这事有我在,弟妹你只管吃斋念佛便是了。”
唯春翻白眼,真想再找两个刺球一样的人物,刮刮柯氏,寻思着要如何让她出丑,打她脸子,又能让自家父母不丢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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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前一章末尾一句有所不妥,略去掉了一些字。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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