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完全封锁的22号空间中,综合分析实验室如同一座孤零零飘荡在扭曲太空里的孤岛,所有直接和这个实验室相连接的通讯途径都已经被掐断,甚至包括最强大的跨虚空通讯阵列以及尚处于实验期的深渊通讯系统,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空间对黑梭产生的屏蔽效应甚至远过把它扔到虚空深处某个鸟不拉屎的世界要来的好。>八≧一小>说网w≤w≦w≦.<8<1≦zw.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黑梭已经被完全封锁起来。这东西太古怪,太神秘了,已经达到让帝国最优秀的科学家都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的地步,对它进行的任何提防都因此显得很有必要。
负责对黑梭进行分析研究的、不知道叫维克托还是托维克的科学家在确认空间稳定下来之后,下令打开了黑梭周围的阻拦光网,珊多拉和我一起来到黑梭旁边,听着专家汇报他们目前的进度。
“……我们还不能确定黑梭使用的能量是什么,根据专家团猜测,恐怕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它使用的能量应该仅仅在深渊底层的特殊环境下才会产生并且可以被稳定使用,在我们的秩序世界,这种能量的消耗度越来越快,而且看不到它有补充的迹象,或许在秩序世界,黑梭完全无法给自己补充能源。这是一种无法修正的‘地域隔离’,黑梭所来自的世界在每一条规则上都与秩序世界完全不同,”高级技师打开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的是一组比较粗糙的扫描图,“我们在不引黑梭剧烈反应的前提下进行了尽可能深入的扫描,这个位置,在靠近中心但略微偏开一点的地方应该就是它的能量核心,黑梭所有的机能都在从这个核心抽取能量。这是一个储能装置而不是能量生成装置,它内部的读数每时每刻都在减小,并且未现这个核心因此有什么积极主动的活化现象。看样子黑梭的制造者已经意识到他们的探测器在秩序世界得不到充能。因而先给它设计了一个容量巨大的‘电池’。”
“哦,算是个好消息,”珊多拉语气上扬,“这说明‘他们’不能使用秩序世界的资源,如果‘他们’从深渊出来的话,大概是支持不了多久的:我们的主场优势极端明显。”
不管啥事儿先往坏处想是珊多拉的风格,她已经把那个迷雾重重的第四文明当做潜在敌人看待了,因此出点就是双方一旦开战。胜负对比能达到多少。当然,我觉得这种考量也很有必要,对方用了这么多万年来架一座桥,所消耗的人力物力生产力恐怕都够低级文明破产几兆次了,因此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们架这座桥的目的不可能是为了组织领导出游以及开新的观光项目——对方过来要么是本着双边友好合作展的目的来和帝国搅基的,最终目的是创造虚空大一统的新局面。要么是本着先稳住你再弄死你的目的来和帝国开战的,最终……最终恐怕还是要创造虚空大一统的新局面。
不管怎么看,都没有第三个可能性,这么大的工程,你要没有个惊天动地的指导性思想来给自己鼓劲,谁敢上马,是吧?
“我们现在已经确定黑梭是一个探测器,并且大概是找到了它采集信息的组件以及疑似储存器的东西,”高级技师顿了顿。调出几幅新的画面来,在这些画面上,黑梭两端的红色光环区以及沿着轴线分布的数个小方块被重点标注了出来,“我们一开始以为那两道红色光环是某种驱动装置,供探测器在紧急逃逸的时候移动,但这个猜想被推翻了:黑梭只是探测器系统的核心组件,虽然它本身也可以看做是一个完整的探测器,但它仍然只是个零件,这个零件上是没有单独引擎的。这两道光环是某种雷达。依靠截取不连续信息介层的方式采集情报。初步判断扫描精度和感应频率范围是……”
嗯,终于到自己完全听不懂的时候了。于是现场果断交给珊多拉,我把注意力放在那个静静旋转着的黑色探测器上。就和自己刚找到它的时候一样,黑梭沉默着,如同它的外表一样内敛,不愿透露任何信息。对这东西的危险性检测在前天已经结束,所以我放心大胆地把手按在它的外壳上,感觉入手微凉,还有一种微弱的震动,可能是里面的某种机构正在运转?
该怎么让这个坚硬的铁疙瘩回应自己呢?
我想到了金庸,想到了好莱坞,想到了和盛大,想到了阿里巴巴和四十个采花大盗,甚至想到了麦哲伦和爱因斯坦,但以上所有大能都没告诉我怎么跟一个棒槌建立感情,印象中仅有一个人能给我提供点参考,那就是一个叫查克的联邦快递工作狂,但问题是查克面对的是一个排球,而我面对的是一个橄榄球——并且查克的排球也肯定不至于长达三米半。
于是我确定自己从已知的历史中是找不到能给自己一点提示的东西了。
而在这么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我也在做各种试验。虽然之前科学家们已经试过用广谱通讯频率和各种形式的物理接触来刺激它,而且都没能让后者产生反应,不过我觉得自己或许会成为突破点:毕竟黑梭本质上就是一个给自己的快递,或许它在再次探测到收件人姓名之后会意外地很好说话呢?反正之前包着它的那个球就挺好说话的。
我试了很多手段,比如用自己的精神力扫描目标,把手摁在目标表面默念杀意波动拳的搓法,对着黑梭做鬼脸,跟它聊养一个熊孩子等于养了一群熊孩子的原因,在目标外壳上敲莫尔斯电码,最后我在手指头上咬了一口,想试试看滴血之后这玩意儿能不能认主——结论是挺疼的。
“阿俊……你在干嘛?”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自娱自乐,我扭头一看,现珊多拉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在她身后,是同样一圈目瞪口呆的科学家们。
我:“……”如果我说自己在搞科学研究你们猜这帮科学家会不会集体跳反应炉去?
“我想试试看这玩意儿有没有反应,”我一手摁在黑梭的末端,一边举起刚刚咬开个小口子的手指。“滴血认主都试过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珊多拉别过头去:“咱们继续谈谈拆解进程的事儿吧。”
“额,拆解进程?”我终于听到点貌似自己可以插嘴的事情了,赶紧从平台上跳下来,“维克托,你们已经知道怎么拆开这东西了么?”
高级技师呆了一下:“陛下……属下的名字是托克维。”
我感觉挺抱歉,因为自己之前来回倒腾了半天好像也没倒腾对人家的名字,于是干笑了两声:“哦。呵呵,我对人名不太敏感。那什么,托维克,你们搞明白黑梭的自毁装置该怎么关闭了?”
高级技师嘴角有点僵硬:“陛下,属下的名字……好吧,相关研究只是有初步进展。因为黑梭使用的自毁装置同样是在不知名能量驱动下的,因此我们常规的干扰手段和能量压制手段都不怎么管用,只有借助您的力量来工作的掠能器可以起到一定效果。最近我们正在调整掠能器的输出模式,以让它能更好地挥作用。另外,我们也找到了黑梭内部疑似‘传感器数据处理组’的元件,如果确定这个部件的功能无误的话更是个好消息,甚至不需要动用掠能器,只要用一次急而精准的幽能轰击来让那些处理组过载,自毁装置就会彻底报废掉。以上两个方案都很快就能获得成果。”
我和珊多拉都对这个消息表示满意:这应该是我俩来到这里之后听到的唯一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了。然后珊多拉提到了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找到这个探测器在深渊环境下保持长时间存活的秘密了么?”
高级技师略一思索。微微点头:“从某种方面可以这么说。
根据已知的情况,黑梭只是一个大型探测器的核心部分,它在抵达我们的秩序世界的时候被一层球壳保护着,所以黑梭本身在设计上应该是不会与深渊直接接触的,因此我们估计没办法从这东西上导出‘他们’在深潜船外层护盾方面的科技,但我们现了类似核心防护的设计结构,用于在长时间的深渊深潜中保证核心安全。这是今天凌晨时由自动设备刚刚扫描到的一个结构,因此还未来得及上报……”
“那正是现在急需的!”珊多拉的声音猛然上扬,眼睛亮了起来。“核心防护?你确定黑梭里有核心防护技术?”
“理论上讲这是必须有的。”真不亏是塔维尔一手培养起来的王牌助手,这位黑皮肤大叔也冒出一句“理论上”。“深渊性质特殊,不管其所面对的外围防护强大到什么地步,它都能直接或间接对核心产生影响,因此在深潜装置的核心附近必须有一个更加强大和高效的调整系统来抵消这种影响,以防止在深潜装置物理结构尚且完整的情况下,生系统主动自毁的倒霉情况。我们在黑梭的两极点,也就是光环向外延伸的尖锥部分现了两个椭球形结构,它看上去和黑梭任何部分的结构都不属于一个系统,而且单独占用一条供能线路,这两个椭球形在接触到我们模拟出的深渊刺激之后第一个启动,并且迅在黑梭上形成了……另一个黑梭。”
“另一个黑梭?”我皱起眉来,一番沉吟之后点点头,“维托克,你还是解释清楚点比较好我怎么听不懂呢……”
“陛下,属下的名字是托克维……”高级技师呆呆地说道,然后摇摇头,“我们现在还不敢确定那装置的工作原理是什么,但它们工作过程的每个步骤都已经被观察到:那两个古怪的装置成对工作,其中一个负责制造信息镜像,从数据特征来看,这个信息镜像和黑梭有百分之百的相似度,而另外一个装置则在信息镜像生成的同时将黑梭反相位化,这样,在同一个坐标上,信息镜像就取代了黑梭的位置和‘存在’,成为一个真实个体,而在一个很短的延迟后。这个镜像会被深渊污染,因为它完全建立在数据描述的基础上,稳定性弱于实体,所以被感染度极快,几秒钟内就会改变性质,这时候黑梭解除反相位化并开始制造新的镜像,就这样,整个过程周而复始。镜像始终在代替本体承受大部分污染。”
“在这个过程中,黑梭应该仍然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珊多拉听出了一些端倪。
“是的,但它只会在制造新镜像的一瞬间接触到深渊,因为这套系统不允许同时制造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镜像:复数的‘代偿者’会破坏整个‘代偿’体系。再加上那对装置制造镜像需要时间,所以两个镜像之间是无法无缝连接的,在新旧‘代偿者’替换的短时间内。黑梭本体还是要暴露在污染面前,但总体来讲,在整个深潜过程中,系统核心接触污染源的时间已经减少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整个探测器,甚至深潜船的工作寿命都大大延长了。”
“很好,这个过程听起来可行,而且我们确实没想到过,”珊多拉说道。“能复制么?”
“用幽能设备来原样复制黑梭里的设备恐怕是不行的,虽然理论上幽能和黑梭所使用的能源具备同样的‘等级’,但两者的工作方式截然不同,”高级技师遗憾地摇摇头,“只能说,它的核心防护方式给了我们一个思路,让我们知道某种方法可行,但具体如何实现这个过程,我们需要组织研队伍。用帝国科技制造具备相同功能的设施。信息镜像技术并不复杂。难点在这个系统必须足够精确,而且反应迅捷。它必须和深潜船的其他系统独立开,不能使用公共数据链,所以一切指令都要依靠它自己搭载的微型主机和传感链来搞定,它还要在污染开始的一瞬间完成大量计算,然后把镜像制造出来。我们正准备申请数台希灵主机协助研,她们应该能找到比较合适的高效算法。”
“好,申请批准了,”珊多拉摆摆手,“我不需要知道有多少技术难关,那是你们的任务。现在这个项目的优先级是s,你们申请的一切支援都会立刻到位,搞定所有技术问题,这是命令。”
高级技师立刻绷直身体,拳头击打在胸口:“是!您的意志!”
黑梭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和珊多拉准备结伴离开,离开前我再次回头看了那个静静地悬在无重力平台上,缓缓旋转的梭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它似乎能感应到我的存在,然而却不愿有任何反应……好吧,这当然是错觉,因为除了自己这没头没脑的胡思乱想之外,黑梭仍然是黑梭,沉默不语。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开口说话的。
“啊啊,总算是心情舒畅一点了。”
从研究中心出来之后,珊多拉绷了一上午的脸终于放松下来,带起了那种我所熟悉的、只有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的干净笑容,“当时想的果然没错呢,深潜技术的突破点,最终还是从那个神神秘秘的探测器上找到了。塔维尔大概会很高兴吧。”
“我倒觉得她会很受伤,”我想了想,根据那个眼镜娘的性格作出判断,“她可是个要强的研究狂,自己在死胡同里钻了这么久都没搞定的问题,突然被人家一个现成的科技成果给解决了,应该会大受打击才对。”
“哦?她还有这性格?”珊多拉看了我一眼,“你倒挺了解那个研究狂的——据说因为工作狂的原因,塔维尔的交际圈窄的不可思议,没想到还能有人这么了解她。”
我呵呵傻笑,心说珊多拉可能是忘了塔维尔上次放假时候的女大学生模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尤其是那些平常看起来神神秘秘难以接触的家伙,一旦你看到他们的另一面,世界观甚至都有重塑的可能:直到小学三年级我都一直以为老师是无所不知的,后来我们班主任吃芽土豆请了一个星期病假,我才知道他们也有那啥的时候……
带着稍微有点愉快的心情,我和珊多拉在外面吃了点街头小吃和街头小吃摊,填饱肚子之后才回家,一到客厅我就现可能又生了喜闻乐见的事情。
小乌鸦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沙上低着脑袋,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坐着一个正抱着根青菜苗啃的迷你小乌鸦,而这个迷你小乌鸦脑袋上顶着的却不是蛋壳,而是……看上去像蛋壳但材质很微妙的东西。
姐姐大人看到我进来,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小生物:“咱家傻鸟又立功了——这是她用乒乓球孵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