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策马飞奔出了契丹地地界之后,常管事才嘱咐她,莫要将今日所听的话泄露出去。
他之所以这么交代而已,是因姚韶华既然派了苏拂同他过来,自然是有意培养此人,此事迟早会知道,倒不用多么担心。
若真出了什么事,便交给姚韶华去烦心。
他们去的急切,回来时倒是放慢了苏拂,比预计的日程晚了两日。
一到长乐府,常管事便被这几日等在城门口的人急匆匆的接走了,苏拂只好自己回去姚氏茶行。
姚管事见苏拂一人回来,便问了她常管事去向,得知常管事被人叫走,面目瞬间耷拉下来。
而后又上下扫视苏拂两眼,视死而归道,“那就你去吧!”
她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只得疑惑道,“去哪里?”
姚管事见她不清楚,便解释道,“少当家得知你们今日回来,等着你们从契丹带回来的消息呢,这会儿常管事不在,只能你去了。”
要去姚氏的宅子,她是不愿意的,便想着推脱,只是姚管事意思坚决,不容人反对,大有找两名伙计押着她过去的气势。
既然总是要去,还是自己掌握主动权更好。
姚宅潇湘阁。
姚韶华坐在外室,瞧着面前跪着的四名婢女,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睛微微眯起,伸手端过一旁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说不出的雅致。
只是跪在地上的四名婢女却并无福消受这分雅致,个个颤抖着身子,好似身着轻衣误入了北方的鹅毛大雪中一般,心中更是被冰山侵袭,身无暖意。
对于大公子身边婢女的下场,府中无一人不晓,谁也不敢对其公然挑/逗勾/引,可他们今日也犯了忌,只因大公子分外讨厌女子穿桃红色的衣裳。
自然也并非她们四人都穿了桃红色的衣裳。
穿桃红色衣裳的被称作墨竹,自己犯了错却想拉上几个垫背的,便将其余三个背后里商量的事情都呈到大公子面前来,因此大公子便发了盛怒。
若说她们背后商量的事情,还是受了姚老爷子的吩咐,姚老爷子见长乐府内关于姚韶华的流言漫天乱飞,已无姚韶华那般镇定,暗地里多买了些貌美的女子一个个送入自己儿子的房中。
谁知姚韶华又是个不领情的,送去的婢女不过两日就因犯事被赶了出来,这才想到了那些婢女背后所商量之事,用药。
一旦用了药,某一婢女被姚韶华宠幸,都是破除流言的最佳方法。
可偏偏,这事情还没用上便被那个唤作墨竹的给捅了出去。
良久,姚韶华瞥向那四名婢女,好整以暇道,“想要什么死法不如说一说?”
那四名婢女闻言,齐齐的磕了头,口中哭道,“大公子饶命,饶了婢子吧!”
姚韶华冷哼一声,懒得同她们多费口舌,拍了拍掌,便有仆人进来,将这四个花枝招展的婢女都给带走了。
姚韶华揉了揉疲乏的眉心,不仅生意之事让人愁,就连这个便宜爹也不肯安生。
屋中刚寂静片刻,外面便有仆从走进,低头道,“大公子,姚氏茶行的苏小六前来拜见。”
他眉心疼的厉害,不耐烦道,“让她进来吧!”
那仆从应声,便转身而去。
他觉得口渴,就拿起桌案上的茶一饮而尽。
这厢方喝完,那厢苏拂便随着仆从走进潇湘阁。
姚韶华见只有她一人,不禁皱了眉头,“常管事呢?”
苏拂低头颔首,应声道,“常管事到了城门的时候,便被人给叫走了,姚管事说少当家急着唤人过来,小的便一个人来了。”
姚韶华听她解释,只是皱了皱眉,常管事不是他的人,上头的人也比他强大的多,他自然不能强求什么,只是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罢了。
他又继续道,“这次契丹之行可妥当?”
苏拂顿了片刻,想着在契丹所见所得,来日常管事定然会报上来,她若瞒着不说,定然成了她的错处。
因此,她便将南唐的商队去了萧岭处的事情告知了姚韶华,便见姚韶华眉目间更添戾气,甚是可怖。
这一生气,眉峰之间更显头痛,用手指揉了一揉,心中便有些燥热,有些难以言喻的蠢蠢欲动,可这一番涟漪却并不是他渴求的,相反却有些恐怖。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没来得及回苏拂的话,便怒吼一声,“杨演。”
这一声没有着落,又接连叫了两声,又无人在此。
怕是因着方才那几个婢女的缘故,仆从深怕受牵连,便个个躲了远了些。
内心的悸动越来越明显,身体的欲望也越是厉害,厉害到难以控制的地步,他忙是站起身,双眼成了血红色,“你怎么来的?”
这句话是在问苏拂。
苏拂讶异姚韶华的表现,心中却不慌不乱,“姚管事吩咐乘着茶行的马车过来的。”
姚韶华一咬牙,抓住她的衣襟,张牙舞爪一般,“走。”
她微愣,看着姚韶华不同寻常的举动,不明所以,却也不明说,直道,“少当家要去哪?”
姚韶华却无心在理会她,他的举动已渐渐控制不住,额头斗大的汗珠开始落下来,他咬紧牙关,握紧拳头,连拉带扯的将她从潇湘阁拉了出来。
途中碰到府中的仆从,见自家大公子如此模样,却不敢上前,愣怔的看着姚韶华将苏拂拉出宅院外。
姚韶华率先钻进马车,哑着声音吩咐到,“去医馆。”
“哪家医馆?”苏拂随意问道。
只是马车里的姚韶华却十分迫切,“最近的一家。”
话音放落,却突然传来一声不明不白的呻//吟声,苏拂听闻,忽而顿悟。
她虽未经历过人事,但在宫中时却曾撞见宫婢和侍卫私通,那满足的声响竟能响彻整个殿宇,再联系方才的状况,她已猜的八九不离十。
看来,姚韶华是被下了药。
方才,她还想着阳奉阴违来着,此刻却只想着尽快赶到医馆。
这药非同一般的药,她虽表面为男儿身,但对渐渐失去理智的人来说,只要是人,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