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典雅的陆家大宅里,此刻像是死一般的安静,就连空气都像是静止了一样。坐在饭桌前的三个人,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三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显得越发凝重。
“你就认定了她是吗?”
“是。”
陆霆深吸一口气,把桌上的高脚玻璃杯拿在手中。
下一秒,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客厅响起,伴随着玻璃落地破碎的声音,就连在房间里的几个仆人都听到了,这一下,彼此更加不敢出声。
因为她们知道陆霆作为大公司的老板,手底下管理着几千员工,轻易不在家里发火。
如果发火,那必定是气到了极致。
“那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这是陆寒琛临走前听到陆霆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走的义无反顾的陆寒琛,白芝一下子着急了。她知道,儿子做了什么决心,是谁也无法更改的;可陆霆又何其不是呢,一旦做了某个决定,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你把话说那么狠干嘛,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儿子。”
“我没有他这种不孝的儿子,跟他说的话一句都不听。”此时陆霆早已没有了之前在饭桌上的那种温文尔雅,沉熟稳重,因为大声呵斥的缘故,他的一张脸通红,就像喝了酒一样。
白芝叹了一口气。
这两人,还真是父子,脾气都是一样的臭。
陆寒琛年纪小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但是现在,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他愈发的看不惯自己父亲把在商业上的手段拿来用在自己的身上,也看不惯他在家里时的做派和在公司面对下属时一样,趾高气扬。
他脚踩油门,汽车的轰隆声便从门外传来,短短的几秒钟,声音便小到听不到。
白芝皱眉,不喜他这样,即使是生气,也不能把车开那么快,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
夜色当中,一辆黑色的车子驶入黑暗当中,速度极快,如同鬼魅一般。
不知道开了多久,不知道在哪里,陆寒琛把车停靠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打开车窗。
头顶上方正好是一盏路灯,和大城市的路灯不同,这一盏灯显得格外的老旧,像是经历了许多风霜的老年人,零散的灯光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陆寒琛坐在车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头顶那一盏忽明忽暗的灯光。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却没有焦点。他周身气质清绝,神情淡漠而疏离,他的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明与暗的交错。
陆霆和白芝今晚组织的这一场晚餐,用心太过于明显,即使他想装作看不到,也有一个苑长明在咄咄逼人,得寸进尺。
这个委屈,他可以受。
但是涉及到林笑的事情,他不会退让半分。
他未曾不知道,生长在这种家庭,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备受关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和自己公司的利益相关。别说娶妻,就连谈女朋友,都会被媒体拿出来大做文章,紧接着就是被对家拿出来使绊子。
这些年,为了等一个人,他极尽低调,就是不想和林笑在一起的时候,身边的她还会遭受媒体的骚扰,更不用受到来自周围人的质疑。
人人都说只有苑诗蓝才配得上自己,每当听到这种话,他就忍不住心泛恶心,连嘲讽的笑都不想给。
感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配不配的上,也不是一人一句话能决定的。
在他看来,一段感情里,没有配不配的上,只有爱不爱。
夜幕逐渐加深,丝丝寒气从车窗外飘进来,陆寒琛的手逐渐变冷,可是他像是丝毫没有知觉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一双眸子发出冷冽的光。
像是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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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林笑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她手里抱着昨晚从学校带回来批改的卷子,轻快的跑过去。一张可人的脸上展现着明媚的笑容。
陆寒琛下了车,站在车前等她,眼里有似水的温柔。
许是太过激动,又或者是因为跑了一小段距离,林笑微微喘着气,一双大眼睛此时盈着水光,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素净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红,饱满的唇瓣如沾了晨露的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摘。
昨天晚上对她的想念,在这一刻全都倾泻而出。
他长手一伸,把林笑搂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摁在她的后脑勺后面,逐渐倾身上前。
直到冰凉香甜的触感传来,他的心脏才得到复苏,才觉得自己也是有意识的。
林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的吻自己,但也没有拒绝他,而是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生涩的回应着他。
许山竹转身回去拿东西,等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香艳”的场面,顿时捂住眼睛:“好家伙,这如狼似虎的。”
直到感受到怀里的女孩渐渐的体力不支,陆寒琛才放开她。他伸出手,轻轻的把她落在额前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露出她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面红潮明显,一张樱桃嘴此刻有些红肿,看起来越发的迷人。
这是他留下的痕迹。
见她转过身来,许山竹很识数的朝林笑递了一个眼色,然后,远远的绕过他们,溜了。
深秋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陆寒琛感受到她的手里冒着些许的含义,赶紧打开车门,开了暖气。
“怎么样,暖些了吗?”
林笑点点头。
从刚才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眼底下浓浓的黑眼圈,还有他略带凌乱的衣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和他视频时,他穿的就是这一套。
“你昨晚没有回家吗?”
“我们结婚吧!”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听清他说的话后,林笑觉得此刻世界都变的安静了,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就像是有一只小鹿,即将冲破胸腔。
她的手藏在试卷底下,微微颤抖,一双眼睛此时写满了疑惑和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我们去领证,就今天。”
林笑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此刻,他眼里的温柔化成了坚定,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坚定,就好像在说一件神圣的事情。
多年后,林笑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去领证。
彼时,成熟稳重的满人,气质淡然的在答道:“不是突然这么想,是一直就这么想。”
林笑:原来一直都是蓄谋已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