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白幡飘飘,转眼又到清明。公孙策大病初愈,萼儿年幼,两人都不宜远行,就留在家中。
三岁的萼儿很是活泼好动,在房间里一刻也停不了。她一头略黄的头发梳成两个小包子,又分别在上面系着两个银白色的小铃铛,随着身影,细碎的叮叮当当声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
好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倒也不担心会摔倒怎样。
公孙策斜倚在软榻上,含笑追逐着她那温软的小身子。
萼儿一双大眼,水汪汪的,跟她的娘亲一样。不笑的时候,就像凝聚着万千珍宝的深潭,让人一眼就陷在最深处,无法自拔;笑起来的时候,又像两弯悠悠的小船在你的心海里荡漾。
“萼儿,来,来,到爹爹身边来。”公孙策指着桌上一盘碧绿的清明果逗着女儿。
萼儿见状,一路咯咯笑着跑到他怀里,不断挥舞着嫩藕般的小手,玫瑰般的脸颊肉肉的颤动着。公孙策好笑地握住女儿的小手,问道:
“是不是忘了什么啦?”
忘了什么?萼儿歪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好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求救似的地望向自己的婢女粉蝶。
粉蝶(哦,就是那天被公孙策的醒来吓到的小女孩)冲她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见状,萼儿兴奋地抱住自己爹爹的脖子,使劲在他的脸上亲了两下,就香甜地捧着小嘴吃起清明果来,公孙策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简单地用过午饭后,萼儿打着哈欠,公孙策就让粉蝶带着萼儿去午睡。
窗外雨声滴答,湿漉漉的草地上落满了或红或粉的花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艾叶的苦香和糯米的清香。
没想到自己穿越到几千年前的宋朝,还能吃到一样美味香甜的清明果。公孙策透过蒙蒙的雨雾仿佛看到了往昔的画面:
每年清明前,妈妈都会一手提着竹篮、一手牵着小梅清快快乐乐地去田野上采摘艾叶。又鲜又嫩的艾叶绿绿地堆在竹篮里,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美丽的湖水一样泛着荧光。
外婆和妈妈将洗干净的艾叶捣烂,挤出汁水与米粉搅拌均匀,然后揉成一个个碧绿的粉团,再把事先调好的馅像包饺子一样包进去,最后一个一个地放在蒸屉里上炉蒸熟,这就是碧绿剔透的清明果了。馅的种类有荤有素,喜欢吃什么就放什么。在外婆家里,是熏肥肠拌芥菜末;在莲溪庵里,是豆腐干和着韭菜;而现在,是芝麻红枣泥和地菜剁猪肉两种。一样的美味可口,一样的快乐心情。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半空中浮现出一架彩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树林里的鸟鸣清脆婉转。在外祭祖踏青的人们陆陆续续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屋内,公孙策熟睡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似乎梦中也看见了这些美丽景色。他睡得很熟,连自己老爹公孙止也从外面祭祖踏青回来都不知道。而且,公孙止还请了国医堂的任大夫给公孙策诊脉。
屋外的公孙止捋着胡子,喜滋滋地回味着刚才任大夫的话:
“令公子心结已解,心病亦除。往事如烟,忘了也好。日后静心调养,不可劳心伤神,方可安稳一生。”
“萼儿虽然聪明可爱,可是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太少了。嗯,得想办法把儿子身体养结实,再结一回亲,生他个十男九女,好好的给公孙家开枝散叶。再说,萼儿也需要娘亲的教导。嘿嘿,这可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公孙止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踱着步子慢慢走远。
此时,梦中的公孙策突然觉得鼻子很痒,不觉“阿嚏”一声,醒了过来。他揉了揉鼻子,奇怪地坐了起来。他的小厮大盘和小锅闻声过来,忙伺候他穿衣洗脸漱口吃饭。
话说,之前的公孙策很不习惯身边总是有人伺候。可他刚成为古代人,特别是个古代男人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如何如厕,又不好意思喊人,差点尿裤子。起初很别扭,有好几次,他都想夺门而逃。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要在心底默念十遍‘我是男人’。慢慢的,才克制住了那生存了二十五年的女性思想。好在,他昏睡了两年多才清醒过来已是祖上积德、祖宗保佑了;至于言行怪异、记忆缺失,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选择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