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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风肆无忌惮的叱声中,本来怒火中烧,渐要失去理智的祁连却冷静了下来。
讷言的道号也不是随便起的,越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反而越是能够快速的稳住心神。
在计划当中,这本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以总门嫡传弟子的身份,威压和利诱一个刚入门的少年,让他交出偶然所得的掌门印信,并不是一件难事。
却没有想到徐风是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这不得不让祁连对眼前的少年重新作出评估。似毫无顾忌嬉笑怒骂,心里恐怕早就做好了布置,所以才能够有恃无恐。
祁连老者以一种无趣的眼神,看着堂下的徐风,就像看着一个将死之人,在死之前进行的各种表演,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在他眼眸深处闪烁。
诸离长身而起,双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徐风和众人稍安勿躁,以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徐风,这里是宗门议事的厅堂,你不用咄咄逼人。”然后转过头去,对着祁连师弟说道:“这掌门印信如何取得,也不可武断的定下结论。如今掌门闭关,我们不如暂且把此事放上一放,等仙魂门之事了解,你我数人可以亲至焚天炉,面见掌门讨一个实情。”
几百年了,焚星楼真正意义上的掌门一直缺位。最后一代掌门闭关之前说过:不允许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打扰他,除非他主动出关。如果掌门不愿意,弟子们就算进入焚天炉也无法见到掌门本尊。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诸离持中的言论一出,堂上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徐风知道诸离是个忠厚老者,也是那日在演武场上止住自己疯癫之态的前辈,对自己有大恩。徐风本身也不愿意纠缠到掌门的争夺当中。
于是整肃妆容,认真说道:“诸离前辈,各位门主、师兄,这如意确是受人所赠,只是弟子并不知道这就是掌门信物。今日厅堂议事,徐风的本意正是要把这如意交到主持之人手中。”
徐风言辞恳切的态度,落在祁连和青云道长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奸诈之极,虚伪之尤!
不说掌门之位争的你死我活,作为数十万弟子的焚星楼,掌门之位代表着高不可攀的权势,数之不尽的财富,仅总门当中就有数人竞争,因为掌门经年闭关,权力被分散到几名弟子手中,互相制衡。
五大别门中的高人更是对权力虎视眈眈,其中投入最大,声誉最响、呼声最高的正是化神门门主青云道长。
而最近数年,一向势如水火、相互掣肘的祁连和青云却罕见的连起手来,权力开始显现出集中的趋势,不论内门弟子修炼资源的分配,还是外门弟子操持的无数产业,一批又一批的精干子弟已经开始暗中效忠于祁连和青云。
虽然徐风进入宗门仅有半年时间,却因为马千里偷袭一事迅速进入总门众人的视野。盐湖城一战后,拜谒仙剑门,于揭穿仙魂门阴谋上再立新功,最后在演武之战中将自己的声望推向了顶点。
徐风本来无心的作为,在祁连、青云二人看来却是步步为营,心机深刻。所谋者大,必有所忍。只是一时还看不透徐风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
不论是何种的声望,这样一个潜力无穷的人在宗门中崛起,对他们来说是危险的。
比一般的危险更为严重的是,徐风太过年轻了,而年轻就意味着无数种可能。老年人总是无意之间就站在了年轻人的对立面,这是世界亘古不变的冲突。
一个修行者只要迈进造化境的门槛,理论上可以活到五百岁,在这些堪命巅峰或者造化初境的老家伙们眼里,眼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夺取他们手中的权力。
在年轻人的面前,还有数不尽的时间供他们成长,而留给这些老人的时间却不多了。如今掌门印信握在手中,原本不甚起眼的威胁在机缘巧合下,已经成长为必须除掉的最大危险。
徐风话音落下,场间一些人将信将疑,更多的人脸上是轻蔑的微笑。什么本心是要交出掌门印信,明知道宗门规矩就是以印信认掌门,既然拿在手里,那里会有交出的可能,世界竟有如此虚伪之人!
嫡传弟子中辈分最长的心妍道长,正是居中而坐的妇人,连她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屑。在她看来,堂下的徐风修行天赋过人,人品却是一般,演武场上贪心毕露,现在又是虚伪之极。
徐风冷眼看着众人的反应,一颗心直往下沉。
平心而论,在修武门内,不论是门主还是一众师兄弟都让他感受到了师门与兄弟的深厚情谊,虽然这些情谊很多时候隐藏在挨揍和被揍之中。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旦将范围扩大,放眼整个宗门,权力斗争竟然是如此的激烈,欲望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扭曲到如此地步。
徐风环视众人,发现满堂人物当中只有诸离、赵门主、大师兄、天根老者寥寥数人是相信自己的,心中不由轻叹一声,看着手中的如意,说道:“不必等到仙魂门之事了解,此刻我就把这信物交出去吧!”
众人倒是糊涂了,不知道徐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徐风说道:“既然是信物,当然要交由诚信之人保管,我看诸离前辈即是重诺守信的忠厚君子。”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印信若是掌门亲自交给你的,定有掌门的深意,我等可不敢接受。”诸离说道。
“有什么使不得,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信物先由总门保管,倒是符合规矩。徐风,快将信物呈上,交由心妍师长保管。”祁连见徐风态度有所松动,打蛇随棍上,连忙说道。
徐风没有接话,更没有拿出信物的意思。望向高楼外飘过的白色流云。一朵朵翻滚的云,前后相接,好像灵河里白色的浪花。
交给你们,我不放心。
徐风头都没有回,依然看着流云,面无表情的轻声说道。
徐风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坐的诸位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祁连右手紧握着青铜酒樽。没有任何征兆,青铜酒樽里的酒水开始无声的翻滚,像沸腾了一般,那上下翻腾的玉液就是他此时的心情。
今日的厅堂之议,被一个毛头少年三番五次羞辱。却因种种情势投鼠忌器。自己是早晚要接管掌门之尊的人,在厅堂之上骤开杀戒确实不妥,只有一忍再忍。
祁连心道,徐风这一招恐怕是拉拢人心的意思,装模作样的要把印信交给诸离这个老实人,以寻求总门弟子的支持。不得不说,徐风这一招很管用,忠厚老实的诸离果然不敢接这印信。
任他如何折腾,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诸离这个死守旧规、处处掣肘的老人也该一起让让道了,如今是一个变幻的时代,像这样的人,已经不适应这个世界了。
祁连抓起酒樽,却发现里面的酒水早已被自己蒸发的干干净净,喉咙里生出一股燥意,带着淡淡的血腥之味。
见过说话实在的,却没有想到眼前的徐风说话这么实在。如果不放心将印信交给他们,不交就是了,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这不是赤露露的蔑视是什么。
大师兄微微摇头,第一次为徐风在宗门里的前途感到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