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怕。”见她被吓得厉害,沈易臻伸手拍拍她后背。
她似被惊到般,惊恐万状的看着他,双眸红得欲滴血,唇瓣微张有几分艰难的喘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之前不是这样的!”
这帮人不将法律放在眼里,更是连道德底线都枉顾,人性泯灭,连男人都不放过!
好冷!这种冷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她抱紧自己缩成一团,跟这帮看戏的人比起来,她简直是个异类!
沈易臻压低声音,“现下是战时,燕国又重武,这些武将对于礼法并不注重,所以战时发生这种事情也是常事。”
“这怎么可能是……常事!”她咬紧唇瓣,额上布满汗水,张张嘴,想让沈易臻出手救那小公子,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喉咙就像失了声,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沈易臻都说了这是常事,又怎么可能会出手救下那个小公子,况且他们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
“你别多想了,一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开口。”拍拍苏韫笙的脑袋,他拿过一旁的衣袍盖在她头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甩着手中的鞭子,他将牛车赶到城门口。
来到城门口,没意外的被士兵拦下。
“做什么的?旁边的那个把身上的衣袍拿下来!”一高大粗狂的士兵拿着矛对准老牛,不客气的对沈易臻讲道。
沈易臻下了牛车,从衣袖里拿出不少银两塞在几个士兵手里。“哥几个辛苦了。”
压低嗓音,有些神秘道:“马车上的那位是青楼的小郎,身上患了点小病,快不成了,正准备出城回乡下落叶归根。”
本仗势凌人的几个士兵听了沈易臻这话后,连连倒退远离牛车,好似牛车上沾染了污秽之物,赶紧通行放人,检查都不带检查。
“滚滚滚,赶紧滚!”挥着手,只差没拿矛捅赶他们。
沈易臻上了牛车,慢悠悠的赶着老牛,老牛“哒哒哒”的离开城门口。
离开祺地小镇一阵距离后,沈易臻才拍拍躲在衣袍下的人儿。
“可以出来了。”
他话落下,隔了一会衣袍下的人才有动静,苏韫笙探出个脑袋来,拢紧衣袍包紧自己,眼睛有些红,看向沈易臻。
“我总算是明白你穿一身黑的原因了。”这老狐狸,原来老早就想好出城对策了。
沈易臻含笑,“还不傻。”
苏韫笙屈起双膝,下颚搁在膝盖上,精气神并没有像以往的好,今天明显被吓到了。
沈易臻见她沉默不语,便知晓她还在想刚刚一事,不免好奇她家是哪的,竟是没经历过战时这种情况,是太过偏远所以没受到影响?那也不对,她都被拉去当前线士兵了怎么可能没受到影响。
“你现在依旧是没想起以前的事?”他随口一问,其实他是怀疑小疯子是在装疯卖傻的骗他。
“没有。”苏韫笙摇头,这具身体半点记忆都没有,她也很好奇。
“记不起来就算了,只要不傻就成。”沈易臻乐了。
“我才不傻。”苏韫笙哼哼,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犯困了,尤其是在摇摇晃晃像是坐在秋千的牛车上。
耳边传来沈易臻的声音,她没听清,眼皮沉重,脑袋也重得很。
“哐”的一声,紧闭的房门被踹开。
苏韫笙被惊醒,看着熟悉的房间,竟是发现自个并没有出城!
与沈易臻出城离开祺地小镇只是她的一场梦?!
“大老爷们,就是她,她就是个逃兵!”带着官兵闯进来的申大指着躺在床上的她喊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苏韫笙惊悚的摇头,在床上连连后退,可背后就是墙了,她无法逃离,只能扯着嗓子喊隔壁的沈易臻。“沈易臻,沈易臻,沈易臻救命啊!”
“别喊了,与你一块的那男人刚刚被我们砍了脑袋!”一拿大刀,大刀上还沾着血的官兵阴翳的对她笑道。
苏韫笙面色一白,差点儿没被吓得尿失禁,颤抖着双唇。“你,你们想怎么样?!”
“就地正法!”那官兵无情道,手中的大刀朝她脖颈砍来。
“啊!我脑袋!”
苏韫笙惊叫一声,猛然坐起来,眼前的景象不再是常威客栈小院的房间,而是一片苍茫大地,高阳晒得她眼前一暗一暗的,屁股下一摇一晃,牛车慢悠悠的走着,老牛仰头发出“哞”的一声长叫。
听到她的喊叫声,沈易臻回头。“做噩梦了?”
苏韫笙拉下眼帘,擦拭额角的虚汗。“我梦见申大带官兵把我们两个就地正法了。”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沈易臻认真道:“你死得比我早。”
“……”
她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吧!
他将水袋递给她,“你放心,梦都是相反的,现实中说不定死在前面的人是你。”
拿过水袋灌了两口水,苏韫笙坐在前头与他并坐一排。“你岁数差不多比我大上一轮,要死,铁定是你死在前头。”
“大六岁并非一轮!”他与她争执。
“三年一个代沟,六年两个代沟,也差不多了。”她给他算了算。
沈易臻抽牛屁股的鞭子一顿,侧目对上苏韫笙得意目光,凉凉道:“再不闭嘴,你信不信这鞭子就落在你脸上。”
“成,我闭嘴!”她捂住嘴巴,怯懦的看着沈易臻,与他对视。
如今占上风的是他,她才没这么傻的去招惹他。唉,现在他伤好了,她不能像以前一样嘴臭他了。
不让说话,苏韫笙无聊得很,嘴巴又闲得慌,她拿过装糕点的包裹打开一看,发现各式各样的糕点都有,其中有还几样都是她平常不舍得买来吃的。
拿了一块糕点正要问沈易臻吃不吃时,想到他刚刚的言语威胁,欲问出口的话截然而止。
算了,她还是自己吃吧!
咬了一口没吃过的绿色糕点,她幸福的眯眼,好吃~可惜某人没这个口福了。
耳边久久没动静传来,沈易臻的余光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竟在没心没肺的独吞糕点。
虽然这些糕点都是特地买给她的,但她只顾自己吃而忽略了他,他心里就不平衡,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打得“噼啪”响,不停的刷着存在感。
苏韫笙有兴趣的看着他耍着鞭子,一个简简单单的鞭子在他手中先是划了一圈,然后在空中“啪”的抽顿一下后,鞭子尖端很快又利落的收回他手中。
别说,还怪好看的,比她在马戏团里看的耍鞭子更有技巧和帅气。
“你说,这人要是没了良心,那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易臻收回打出的鞭子悠悠问苏韫笙。
苏韫笙咬糕点的嘴巴一顿,撇了他一眼,奇怪他怎么突然间问她这个问题。
心里奇怪是奇怪,但她没有搭理他,无视他继续吃着糕点。
久久没等到回话,他手臂抬起,手寸撞了撞她。“问你话呢,聋了?”
苏韫笙拿糕点的手被他撞得一愣,最后选择继续沉默的吃糕点,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一而再三的被当空气,沈易臻侧目,额上青筋又开始跳动了。“允许你开口说话了!”
正咬糕点的苏韫笙扭头看向他,眸子里含有一个叫得意的字眼。“这可是你让我开口说话的。”
“哼”沈易臻冷哼,讽刺她。“在别的事情上你像现在这么听话就好了。”
“呲”苏韫笙翻了半个白眼给他,嫌弃道:“你还真难伺候,不让开口说话的是你,现在让开口说话的也是你。开口说话了吧,你又在埋汰人。你儿时定然是过得不快,所以才总是阴阳怪气的,脾气一下又一下的。也是只有我能忍你这个脾气,若换了别人,小心把你屎打出来,再让你一口一口的吃了……”
“苏韫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突而被他厉声出声打断,他面色紧绷,似乎遇上了大难题。
“怎么了?”她噤声,一脸凝重的看着他。怎么滴?干嘛突然间变得这么严肃。
“你上辈子是被拔舌头而死的吧!”他感慨出声。
“???”
苏韫笙一脸懵,“怎么说?”这话题转得让她有些适应不过来。
“若不是上辈子被拔舌头而死,你这辈子怎么话这么多,你家里人没嫌你吵么?”他淡然自若道,屈起一边膝盖懒懒散散的,像个落魄的公子哥。
“额……”就知道他说出口的都没好话。
见她没话说,他继而道:“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在理?”
苏韫笙选择沉默三秒钟来思考人生,对于他的言语搓搓逼人,得寸进尺。
她是忍他?还是不忍他?
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
所以,无论是忍还是退都皆不可!
目光带有杀气的“咻咻咻”朝他驶去,组织了一下语言,“咳咳”的咳了两声清理一下喉咙,怼人的话张嘴就来。
“你个鸡儿老鼠屎,丑的独树一帜别具一格,随便瞎诌的上辈子这辈子张嘴就来,你这样瞎掰扯小心雨天打雷,老天一个雷开了你这没小脑的玩意儿……”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沈易臻抬手捂住她“噼里啪啦”讲个不停的嘴巴。
“唔唔唔”
被捂住嘴巴,苏韫笙挣扎。
输不起的家伙,说不过她就堵她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