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一收,毕晶和欧阳锋朝着河水直坠,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瞬间将两人身体浇透,头发湿淋淋的贴在脑门上,雨水顺着脸肆意横流。
欧阳锋看也不看,左手抓住毕晶后颈,轻哼一声,双臂一张,腰腹用力,如同一只大鸟抓着一跟柴草,轻飘飘向右斜斜飞出去。毕晶又急又气:“妈的又抓老子脖子!”
声音未落,身体已经落地,晃了两晃站稳脚跟,心里这才又惊又喜,这老疯子真能飞的?刚刚可步就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喜道:“老欧你可以啊,没让我掉河里。”上回掉河里可受了罪了,这一次总算直接上了岸。但随即想起,这回虽然不用再遭水淹之厄,但这漫天大雨的,还不一样浑身湿透?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对,大雨?毕晶忽然脸色大变,上一回自己可是掉河里好半天,漂了好一阵,又喊了半天,那雨才下起来的。可这一次,居然落下来直接就是在大雨里?也就是说,这一回比上次来的时候晚了?更要命的是,刚才净顾着跟欧阳锋交代事儿了,都没注意看外边什么时候下起来的,谁知道这雨下多长时间了?要是刚下起来还好,要是下了半天了,还能不能及时赶到青石桥?
还真就是特么搅屎棍!毕晶狠狠瞪了欧阳锋一眼,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抱怨了,大喊道:“赶紧,快走!”
欧阳锋一瞪眼:“哪边?”
毕晶这才想起来欧阳锋啥都不知道呢,瞥了眼河水,对着逆流方向一指:“这边,沿河走!”
欧阳锋答应一声,腾身而起,两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毕晶胳膊支棱着,直愣愣架在半空,身体跟僵了一样一动不动,半天才狠狠骂了一句:“我靠!”
这老疯子是真清醒过来了还是还糊涂着呢,脑子缺根弦啊,就这么二愣子似的一个人跑了?
“姓欧的你敢丢下老子不管?”毕晶喊了一声,也听不见回音儿,跺跺脚,沿着河边的青石板路,疯了一样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骂:“你特么慢点!”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欧阳锋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面前。这老头儿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满身雨水,阴沉着张脸,一把拿住毕晶后颈,提起来回头就跑,嘴里嘀咕一句:“真麻烦!”
“你又提老……”毕晶张口就骂,但这个“老”字是个开口音,嘴巴刚张大一点,一阵狂风卷着雨水,呼一声吹进嘴里,跟利剑一样直插咽喉。毕晶喉咙一阵刺痛,剧烈咳嗽起来,吞进嘴里肚里的雨水,从嘴里、鼻子里冒出来,四下飞溅。
欧阳锋脸上冷笑起来,忽然道:“你真一点武功不会?”他手提毕晶飞身前行,嘴里说话,却轻松自若,既不气喘,也丝毫不以瓢泼大雨为异。毕晶咳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一见这老疯子行若无事地在雨中飞奔,脸上还似有似无带着点幸灾乐祸,差点当时就气炸了,愤然道:“废话,老子要有武功,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我他……咳……”又一阵剧烈咳嗽,却是雨水又冲进嘴里去了。
欧阳锋嘿嘿冷笑:“你省省口水吧,凭你也想跟我作对?”
毕晶见他说话是嘴巴只微微开合,雨水居然没能冲进他口去,不由微微失望。不过这老疯子冷笑的时候,别管是不是幸灾乐祸吧,居然脸色有一丝生动起来,不再死气沉沉,可算是有点人气儿了。不过听他这口气,心里气就又不打一处来:“这话你留着跟萧哥说吧——我靠萧哥!”一提到萧峰猛然想起,欧阳锋跑这么快,这半天还没跑到青石桥,也不知道还有多远,那边儿萧峰可随时有可能动手!急忙改口道:“快跑!再快点!你怎么这么磨叽呢?”
欧阳锋奇怪道:“你不怕?”
“怕什么?”毕晶怒道,“我怕你跑不死!赶紧的……”
话没说完,只觉后颈一紧,身体一轻,已经被欧阳锋提到半空,腾空向前跨出两丈有余。这一下速度奇快,毕晶只觉得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凌空而行,耳边狂风呼啸,豆大的雨水和着狂风拍打在头上身上,脸上如同被密密麻麻的石头砸中,一阵阵疼痛难忍。但毕晶完全顾不上这个,紧咬牙关忍着疼痛,一连声催促:“快点,再快点!”心里求神拜佛,萧哥你可等我到了以后再动手,可千万别这时候就动手啊。随即想起一件事来:“老欧,我说你那蛤蟆功要不要准备半天才能使?那边救人的时候,可不一定给你这时间!”
欧阳锋很不高兴:“少废话!”
毕晶没办法,忽然心念一动,也顾不得雨水狂风,嘶哑着嗓子呼喊起来:“萧哥住手——”只盼萧峰能听得见。但这时风大雨大,天地之间只听得阵阵怪声呼啸,毕晶声音传不出去几步,就瞬间被呼啸的风雨淹没。
欧阳锋手提毕晶后颈,发力狂奔,见毕晶忽然狂喝,瞬间明白过来,嘴巴一嘬,运气使力,一声狂啸从胸腹至喉头,猛然冲出口中,仿佛半空中打了个霹雳,远远传了出去。毕晶大喜:“谢了老欧,就这样!”随即想起,好像刚才自己还管人家叫姓欧的、老搅屎棍来着,脸上不禁微微发热。
欧阳锋恍若未闻,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长腿迈开大步往前狂奔,嘴里的狂啸却连绵不断发出去,在风声雨声中如同一条长龙,滚滚向前。毕晶听得一阵诧异,奶奶的这老家伙内功也太好了吧?当初张无忌那小子从少林三渡那里吃瘪回来,发泄愤怒的时候,估计也就是这动静吧?
关键是这个动静这么大,萧峰总该听见了吧?总该有点疑惑吧?说不定就此不那么冲动动手了呢?
欧阳锋长啸只持续了几分钟,忽然停下,指着远处道:“在那儿!”
毕晶定睛一看,数丈外就是青石桥,一个雄壮的声音在暴雨中巍然而立,犹如泰山雄峙。喀喇喇一道闪电劈下,映照出那人面容,狮鼻阔口,浓眉大眼,正是萧峰!他对面,一条略显瘦小的身影正有些发抖,不用问,阿朱!
“萧哥住手!”毕晶嘶吼伴着闪电霹雳响起,闪电中,只见萧峰看了一眼毕晶这边,神色猛地一变,忽然沉桩坠马,左手画个半圆,右手就要击出。
这一掌打出去,阿朱就得再死一次!毕晶再顾不得多想,大喝一声:“老欧,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