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月色下的平原,到处是斑驳的黑影,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让人只觉阴森森的。
薛明与阎安顺两人静默不语的走在小路上,影子拉出去好长,斜斜的平铺在地上。突然,阎安顺的惊呼声打破了这安静的夜。
“姐姐!”
薛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旁的阎安顺松开拉着他的手跑上前去。
“姐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姐姐,你看看我啊,我是顺儿啊。”阎安顺跪倒在地,抱着衣衫破碎,面色苍白,双眼空洞的阎裳,语气发颤。
“姐姐……姐姐,你看看顺儿啊,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躺在这啊……姐姐……”
“顺儿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理理顺儿啊,姐姐……”阎安顺紧紧搂着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惊恐神色的阎裳,豆大的热泪一颗接一颗不停的从眼眶中滚出,滴在阎裳那冰冷铁青的脸庞上。
啪!
薛明一记手刀砍在喊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阎安顺后颈上,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
“唉!”找到阎裳的手腕,薛明探了探,最终,无奈的站起身,长长的叹了一声,“苦命的人啊。”
没想到,今天寻了一天的阎裳,最后竟然是以这样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了面前。
阎裳死了!被人凌ru致死!
那个自小就痛失父母,独自一人凭借着消瘦的肩膀,在村子里众人的恶言冷语下,辛辛苦苦拉扯阎安顺长大,几乎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阎裳,死了!
‘这吃人的世道啊,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薛明捏紧拳头,使力睁大了眼睛,可是眼中还是一片黑暗,黑得让人绝望。
默默的,薛明将手中的阎罗枪往地上一顿,背起阎安顺与阎裳两姐弟,凭着印象中的路线,朝渔桥村一步一步的挪去。
吱!
推开院门,回到阎家,饶是坚毅如薛明,此时也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未等他将肺间的浊气吐完,他便神色一凝,冷声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好好想想,是你自己乖乖走出来,还是待会死出来。”
才进门,薛明便发现原先躺在屋中的顾漫舒已经从昏迷中醒了来,因为在薛明的感知中,此时屋里正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呼吸声,不用想,那中气十足的,自然就是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的顾漫舒。因为一个昏迷中的人是不可能有那么气息悠长的呼吸的。
因此,毫无疑问,顾漫舒是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而此时听闻了动静还不出来,其中蕴藏的意味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说完,薛明将背上的阎安顺与阎裳两姐弟往地上轻轻一放,接着手持阎罗枪,脚步也不顿,继续向屋子走去。
随着薛明的闭口不言,寂静的小院里只有薛明的脚步声在独自回响,一声接一声,重重敲在心头。
吱!
终于,在薛明即将走到屋门前,屋门被打开了。
“阁下真是盛气凌人啊。”顾漫舒推开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台阶下的薛明,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道。
“我盛气凌人?你也要看看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你有没有不被我盛气凌人的资格。”薛明脚步一顿,毫不留情的直接点出了顾漫舒的外强中干。
无视顾漫舒明显一窒的呼吸,薛明接着淡淡道:“枪意入体的滋味你也体验到,而现在,别看你没事了,可是那只是枪意蛰伏在你的体内不发作罢了。只要你一日不破入先天,这枪意你便驱除不了,除非你能找到玄牝强者帮你驱除,不然你这一辈子每日深夜都得品尝那锥心之痛。”话语虽淡,可是每一个字在顾漫舒听来都是那么的不寒而栗。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办吧?”最后,薛明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问道。
顾漫舒虽然知道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并且还是个瞎子,但是看见那张稚嫩却面无表情的面孔和冷漠无情的双眼正对着自己时,顾漫舒还是不禁感到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
尤其是回想起今天白天时那枪意入体的疼痛,顾漫舒更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别看他之前枪意入体后,还询问猜测了半天薛明的武功境界,直到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昏迷过去,可是只那痛入骨髓的疼痛,顾漫舒发誓,无论如何,他都不想,也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沉默了片刻,几乎没怎么经过考虑,倚着门,脸色苍白
的顾漫舒就出声虚弱道:“我愿意臣服与你。”
“不错,不愧是能屈能伸方的大丈夫。”闻言,薛明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丝笑意。
“呵呵。”对于薛明的嘲讽,顾漫舒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早在他答应臣服薛明时,他就再也没有之前与薛明针锋相对的资格了。
“好了,你将他们姐弟俩抱进屋里去吧。”薛明也不再戏弄顾漫舒,让开身,指了指躺在院门口的阎安顺与阎裳两姐弟,对顾漫舒吩咐道。
“她……这是死了?”顾漫舒按照薛明的吩咐来到阎裳两姐弟,借着月光一看,不禁疑惑的扭头望向薛明。
“显而易见,并且还有可能是你今天带来的人害的。”薛明冷冷一哼。
在回来的路上,薛明想了许久,发现最有可能害死阎裳的就是今天白天时,顾漫舒带来的沙海帮帮众了。
在薛明打败顾漫舒,回到村子里的这段时间里,谁也说不准个别守在村外百无聊赖,焦躁不安的沙海帮之人会不会跑远了去,遇到阎裳后,因为垂涎阎裳的美色,而将阎裳先jian后杀。
对于薛明的挖苦,顾漫舒并没有反驳,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人是什么秉性了。薛明只是猜测,但是顾漫舒可以很肯定,眼前这小家碧玉的美丽女子的死,绝对与自己带来的那些人脱不开关系。
不过对于这一切,顾漫舒并没有傻傻的说出来。毕竟他刚刚才臣服的薛明,现在就急着开始表忠心,怎么说,他也迈不过自己心里那道自尊的坎。
所以,他只是乖乖的按照薛明的吩咐,将阎安顺抱回屋里的床上躺好,而后将衣衫不整的阎裳擦拭清理了一番后,用多余的床被在地上铺了个地铺,将阎裳放了上去。
虽然阎家的床足够阎裳与阎安顺来人躺,但是毕竟生死有别,所以顾漫舒还是又重新铺了个地铺。
月凉如水,蝉声凄切。
“那些村民们都跑了。”忙完的顾漫舒也拉了个板凳,同薛明一样坐到了院子里,终于,在沉默良久后,顾漫舒忍不住开口了。
“随他们吧。”在进村子后,听不到以往的呼吸声时,薛明对此对已有猜测,所以此时听顾漫舒这么一说,并不吃惊,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于村民们的心思薛明自是不知道,不过他也没那个心情去探究。再说,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与这些人若不是因为阎安顺的缘故,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产生交集,就算现在他失明了,可是即使这样,他相对于李巡等人来说,仍然还是高高在上的强者。
而现在,只不过是龙息浅滩,凤栖枯木罢了。
所以,对于不论是沙海帮还是渔桥村的人,薛明都不想投入太多的精力去应付与理会。只要他们不打扰自己的恢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