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庆所说的宋辽边境,距离延州,不足五十里。
能够说服辽国西京大同府的那个萧慎,同意将那五百多匹战马放行,已经足以说明董庆的能力不俗。
不过押送这批战马的杨再兴,却被拦在宋辽边界上,看来辽国内部也是山头分立,显然在辽国军中,有人根本就不在意萧慎这个平章政事大人的面子。
想到这个可能,钱恒不禁问道,“董庆,我且问你,那拦下再兴的辽国兵马有多少人?”
“人数倒不是很多,最多不超过五百人,当时再兴也猜测过对方的来路,应该是辽国戍边的巡逻兵马,只是不清楚究竟是哪一队!”
董庆说到这,不禁暗自摇头,“当时是我建议,尽量不要连夜赶路,以防有战马丢失走散的状况发生,其实我们要是连夜赶路,或许就遇不上这批兵马的阻截了。”
钱恒呵呵一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大宋最缺的就是战马,更何况还是这种良种可生育的战马!”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韩世忠,也忍不住问道,“董掌柜,那这些战马现在被那些戍边的辽人发现了吗?”
韩世忠也只知道这个董庆有个掌柜身份,所以才会有董掌柜这个称呼,不过此时韩世忠更在意的,还是那些战马是否被人发现。
董庆道,“韩将军,我们之所以在边境停驻,没敢再继续前行,就是担心那些辽人发现那批战马的踪迹,您想,若是五百多匹战马经过,是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我们也是出于稳妥考虑,才没有继续前行,选择来这边报信!”
“你这样决定很好,”钱恒问道,“那再兴现在什么地方,那么多马匹,好像不容易藏匿踪迹吧?”
董庆忽然笑起来,“少爷,还不得不说,咱们是有大运气傍身的,我和再兴从大同府出来,一路南行,也是尽可能的避开辽人的耳目,再兴的经验很丰富,我们走的是小道,再兴从小道上积雪的颜色,分辨出那里曾有大量人马经过,所以我们才决定暂时停止行进,居然在附近找到一处隐蔽在山谷间的残破庄院,五百多匹马轰进去虽然有点挤,可也能减小被人发现的可能!”
钱恒仔细听着,不住点头,“这么说,你们安顿好马匹之后,没多久就发现辽人军马的踪迹了?”
董庆应道,“少爷所料不错,当时是再兴去探查的,出了山谷不到十五里,就发现了一队军马驻扎的营地,所以我们才决定,分头行动!”
说到这,钱恒已经基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董庆作为行商掌柜的身份,一两个手下骑乘几匹马,所以并没有遭到辽人巡兵的过分盘问。而且,杨再兴也舍不得那么多战马出现意外,甚至说,若真是被辽人发现,杨再兴也会选择带着这一批战马冲杀回来的。
无非最终结果,要看冲杀之后能剩下多少战马而已。
不到万不得已,杨再兴是不会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的。
不过对于杨再兴的本事,钱恒倒不怎么担心,即便是遇上那几百辽人,杨再兴也能安全杀出重围的。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让情况恶化到那一步。
钱恒看了眼韩世忠,韩世忠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钱大人,我带人去接应一下吧,顺便也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训练效果!”
对韩世忠这个心思,钱恒倒不会反对,也是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毕竟这些马匹中,有半数是要留给种老将军所用的。”
韩世忠连连点头,“如此,我就去安排人马,准备出战了!”
钱恒问了句,“良臣,我们私自出兵到边境,会不会引起宋辽之间的麻烦?”
韩世忠也愣住,“也是,差点忘了这个忌讳!”
毕竟是宋辽边境地带,若是有大批的军马出动,肯定会引发宋辽之间的骚乱,若是平时,钱恒倒也不怎么在意,可现在,延州军城内,一共就只有千余名军马,若是引起辽人反扑,就凭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抵御任何辽人的反击。
出于这方面考虑,钱恒思索片刻之后才道,“良臣,若是真要动用兵力的话,不能超过二百人,另外,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接回那五百匹战马,能不战则不战,若真是遇到两军交锋,也要以保存战力为主!”
韩世忠点头,“这个我明白,我现在就筛选二百人备战,到时候这位董掌柜带着我们过去就是,倒是您钱大人,就要镇守在延州军城内了。”
钱恒可不想留在城中,虽说他也清楚,一旦出城之后,若是遇到辽人的兵马,很有可能出现各种意外状况,甚至葬身乱兵之中也为可知。
可对于辽国国境内的那种期待感,钱恒十分渴望,所以钱恒很想去看看,辽人之下的汉地,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想及此,钱恒一摆手,“良臣莫要劝我,我已经决定要亲自前往,而且再兴若是见不到我,恐怕也未必会跟你一起回来!”
董庆出声道,“再兴还真说过,若是少爷派人接应的话,还请务必带上信物才行!”
钱恒冲韩世忠笑了笑,“好了,延州军城内,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将你手底下那几个伍长嘱咐妥当,只要不是你我回来,谁都不许开城门便是!”
韩世忠一阵苦笑,到现在,也只能按照钱恒所说的办。
不过半个时辰,韩世忠就已经将人马备齐,就连钱恒和董庆两人,都专门准备了盔甲和武器。
盔甲是武将比较稀有的锁子甲,由数千个铁丝勾连编织而成。除了盔甲,还专门给钱恒准备了一把剑,精钢锻造,无论是分量还是韧度,在当前的条件下,品质极佳。
反倒是那些士兵,一个个身上披着步人甲,武器以长枪为主,每人背后都背着弓弩,显然已经做足了准备。
每人一匹战马,更是出兵必备。
这二百人,此时的状态,已经比钱恒刚来军城时,变得规矩了很多,每个人身披着二十多斤重的重甲,一声不吭,直到韩世忠一声令下,“上马,准备出发!”
这时,二百人齐刷刷的踩镫上马,手中长枪一顺,目光直视前方,等待下一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