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恒给出来的图样,就是给酒做蒸馏提纯用的设备。
其实提纯酒,也是钱恒脑子一热提出来的想法,这次是为了给马治病。
除了可以帮马擦拭身体之外,真正要给马匹灌服的酒,度数是不能太高的。
而蒸馏酒,如果纯度够高,却可以用在行医上,若是将这个手段放出来,可以肯定,因为外伤感染而亡的病人和伤者,将会大幅降低。尤其是用在战场上,有高度酒消毒,绝对可以大幅降低兵士因伤死亡的比例。
不论是为了行医,还是为了保障将士的伤亡比例。钱恒都要试着把这高度酒给做出来。
不过这次钱恒也多了一个心思,所有配件的图纸,都是分开来画的,而且这些工具样子十分简单。可若是不懂得其中的原理,想要短时间内把高度酒提取出来,也很难办到。
为了能够做到短期内保密,钱恒直接把邓肃和陈东招呼过来。
“我现在要做一个提纯高度酒的事情,你们想好有谁来做,我提前给你们说清楚,不管你们谁选了做这个,那另外一人就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参与,而且要做到绝对保密,甚至连家人都不能透露!”
看钱恒如此郑重的模样,陈东不禁问道,“东家,您说的这个提纯高度酒,究竟是个什么事情啊?居然还要保密!”
钱恒瞅了眼陈东,现在也习惯了陈东和邓肃称自己东家,不过鉴于两人的脑子有点一根筋,还是仔细解释了一下。
“怎么说呢,这提纯高度酒的目的,主要有两个用途,其一,可以用在医馆,很多病症,如果有了这高度酒精辅助,会减轻很多麻烦,而且也不会再有传染的状况出现!”
邓肃连连点头,“如果不再有传染,倒是个不错的东西!”
钱恒没理会邓肃的搭话,继续道,“其二,若是这酒用到战场上,足以让兵将的死亡率减低八成以上!”
“什么?”
两人同时张大嘴巴,两眼瞪得溜圆。
钱恒这个说法,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要知道,一场战争下来死掉的将士不计其数。
尤其是宋军这种战斗力很弱的队伍,一万人上战场,能够活着回来的,不过三五千人。很多士兵都是因为骑兵踩踏造成的伤势无法治愈而死掉。
可若是按照钱恒的说法,可以挽救八成伤员的话,那就意味着一万人中,有四五千人可以存活下来。
这个数字算出来,不由得两人不震惊。
这时陈东忽然说道,“东家,如此良方,我们是不是要献给官家,这样,我们大宋的将士,岂不是就可以有更多活下来了?”
陈东这话刚一出口,钱恒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此时,钱恒还略显青涩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轻松,而站在一旁的邓肃,也有些摇头。
邓肃虽然不知道钱恒弄出这高度酒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也能看出来,钱恒是不可能把这种方法贡献出来的,否则,钱恒也不会特意提出要保密的要求来。
邓肃不清楚钱恒现在的想法,也就没有出声,等着钱恒发话。
钱恒冷冷看了眼陈东,忽然哼了声,“幼稚!”
钱恒目光扫过邓肃,才又将目光落在陈东身上,“陈东,我能相信你我和志宏先生,都可以将这提纯的法子保密,可若是献给官家,又该有谁去操作这提取高度酒的事情?你敢保证这方法不会被泄露出去么?”
钱恒这番话,当即让陈东脸上的兴奋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有些纠结的辩解道,“东家,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即便是这法子被我大宋的其他人知晓,也只会给普通人带来好处啊!”
钱恒冷笑了声,“只会给普通人带来好处?”
“我且问你,汴京城中,有多少来自辽国和金国的细作,你可有知道,朝中有多少人,与金辽暗通款曲?”
钱恒的连声冷叱,直说的陈东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钱恒这话说的太真了,真到让陈东有点后怕。
就像钱恒说的那样,陈东之所以跟着邓肃一起投奔钱恒,不就是因为奸佞当道,郁郁不得志,对现状不满才会如此么?
陈东身居汴京已久,对于政局中的状况,也是分清楚。
若是真有可以救治伤员的良方,肯定会很快流入金辽两国的细作手上。
想想大宋的将士,拼着己方死伤无数,才能伤到对方一小部分兵马,若是这高度酒的方法流落到金辽之人手中,无异于给金辽人大幅减轻伤亡的保障。
而到那时,大宋所要面对的,将是一群打不死的强悍之旅。凭借大宋的官军,又怎么可能与之抗衡?
陈东越想越后怕。
忽然猛地跪倒在地,“东家,陈东知错了,不过还请东家把这件事交给陈东来做,陈东必将誓死保证这个方法不被外泄,若有方法泄露出去,陈东愿以性命抵偿!”
陈东仰起头,目光坚韧的望着钱恒。
看到陈东如此模样,钱恒忽然笑了起来。
“陈东,你先起来吧!”
“东家若是不答应陈东,陈东便不起来了!”
陈东就这么跪着,眼望钱恒,一动不动。
钱恒这次算是真得领教了这一根筋的家伙,是多么固执。
只好点头,“好,我便答应你,你且起来,否则我怎么给你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听到钱恒答应,陈东这才起身。
到了这会儿,陈东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钱恒之间的差距。
岂止是陈东,就连一旁的邓肃,也忽然意识到,眼前的钱恒,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而更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智者。
不论如何,至少追随这种人,是不会丢人的。
想到这个,邓肃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钱恒并没有理会邓肃的心理变化,只是继续说道,“我提炼高度酒也罢,做生意也罢,有一个最基本的宗旨,那就是绝不会违背我大宋的利益,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但是,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出现今天这种论调!”
一边说着,钱恒的目光扫过邓肃和陈东两人,“以后不论我做什么决定,你们都要绝对的服从,若是有不清楚的,尽管问我,我会给你们解释,但若是违背我的意志,私自做决定的话,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钱恒这是第一次敲打两人,尤其是针对这两个愚忠之极的家伙,钱恒必须好好敲打一番,才能放心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