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考核的事儿,其实就是钱氏家族的族长,叫来医馆柜上坐诊的大夫,列出来几剂比较常用的药方,让参加考核的钱家子弟,将具体要用到的药材和用量默写出来。
再请来一位药房的掌柜,带来二十几种常用的草药,再搀和上几种和其类似的草药,让参加考核的钱家子弟挨个辨别真伪,并确认真正的药材。
熟读了半年医书的钱恒,对于这药方的药石用量,没有感觉到有多难。
至于说这分辨药材的考验,就更难不倒钱恒了。
好歹也是中兽医专业的硕士研究生,所以钱恒很轻松的就拿下了这次考核的头名。
钱家的族长,对于钱恒的这个表现,十分赞赏,嘉许之后,还专门赏了足额的两贯大钱,让钱恒添置两件衣服。
为了能够让钱恒安心,老族长还专门把钱恒叫到里屋。
“恒哥儿,你是你们小辈中,医术学得最精,也是最有潜力赶上咱们老祖宗的,你可不要辜负咱钱家这杏林名家的威名啊!”
“谨遵族爷爷的教诲!”钱恒很规矩的鞠躬致礼。
老族长轻叹了声,“哎,我那大哥也算长寿了,可依然没机会调教出个像样的子弟,一切就看你恒哥儿的造化和本事了。”
钱家的老族长,对钱恒报以极大的期望。
可钱恒心里比谁都清楚,要说让自己坐个堂,问个诊,应付一下头疼脑热之类的日常病症,钱恒或许能应付过来,可要说赶上一代中医名家钱乙,钱恒可不敢有这狂妄念头。
不管怎么说,钱恒要坐堂开诊的事儿,算是定了。
老族长赏下来的大钱,足够买一套当前最合适的棉服。
蓄了棉绒的深衣,贴身保暖,外面套一件厚布料的素色长袍,一身打扮看上去干净利索。
钱恒刚一站到医馆的大堂里,就吸引了不少前来求医的乡邻。
“恒哥儿这是要坐堂开诊啊?”
“早就看恒哥儿学医用功,现在终于熬出头了!”
“恒哥儿这看病抓药的本事怎么样啊?”
“现在可不能随便叫恒哥儿的,以后是要称大夫呢!”
来求医的人不少,基本上都是街坊四邻,少有一些可能离着远一点的,可也是这东平府周边的乡邻。
乡邻基本上都认识钱恒的,可议论的再热闹,真正敢上来找钱恒把脉开药的,却一个都没有。
钱恒坐在看诊的桌子前,屁股在板凳上坐着很不舒服。
眼看着对面老先生桌前那排起来的长长的队伍,钱恒心里不禁暗自苦笑,看来新手到什么地方都不招人待见的。
对面老先生似乎也感觉到了钱恒这边冷场的境地,在看到一个不过受了点风寒的患者,便直接打发这位去找钱恒看诊。
只是对方根本不给钱恒面子,说什么都不过来,老先生只能给了钱恒一个无奈的眼神,继续低头帮人把脉开方。
钱恒只是有点无聊,却并没有太把这个冷场的事儿放在心上,坐在那里,守着一个炭盆,倒也乐得看着对面老先生在那里忙活。
心里静下来,钱恒也就听到了这些瞧病的乡邻闲聊的事儿。
除了家长里短,偶尔还有一些让钱恒很感兴趣的事情,其中最让钱恒好奇的,就是那些民妇嘴里常念叨的家里养活的张嘴货。
东平府平常人家养的,和东京汴梁府养的没什么差别,唯一区别可能就是养猪的更少一些,更多都是养一些鸡、鸭、鹅之类的家禽。
禽蛋和肉禽,基本上是民户妇人用来补贴家用的唯一选择。
钱恒了解过一些这方面的情况,基本上家家都样有家禽,养的最多的,还是鸡。
排队等着把脉开方的两个妇人,抱着胳膊把手揣在袖子里,聊得正欢,似乎也不像是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李婶儿,您家的鸡仔活了多少啊?”
李婶儿这会儿的脸上,才带出来一丝忧虑,“马家嫂子啊,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那口子,根本不管我们那些鸡仔,这正赶上大冷的天儿,哪容易活下来啊,到今个已经糟蹋了三只鸡仔了。”
“哎,您说您,怎么就赶上在这大冬天的孵出一窝鸡崽子来呢?”
李婶儿也有点没来由的摇摇头,“我也不想啊,可是家里老母鸡上上个月才落窝孵蛋,这不是赶上了么。”
听着两个妇人的聊天,钱恒也来了兴趣。
毕竟钱恒是学兽医出身的,对于这家禽的病症几乎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判断出是哪里出了毛病。
不过听刚才两个人说的状况,倒让钱恒生出来几分好奇。
老母鸡抱窝的时候,即使孵出小鸡仔之后,也要带一个月才会过劲儿的。听这位李婶儿的说法,似乎这老母鸡已经不带这些小鸡仔了,才会被这天气冻死。
“李婶儿,您家里的鸡仔出了什么状况?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李婶儿正和马家嫂子聊得起劲,钱恒这么一插话,吓了李婶儿一大跳,“我说恒哥儿,你这是要搞哪一出啊?”
钱恒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医馆坐堂的大夫,虽然年轻了点,但不管怎么说,都能算得上是受人尊敬的大夫了。
自己这么上赶着问人家家里鸡仔的事儿,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不过这并不影响钱恒的决心,依然坚持,“李婶儿,你可算清楚了,一个鸡仔死掉,如果按照鸡蛋的价格算,两颗就是一文钱,要是按照母鸡的价格,那也要百十文呢,如果这鸡仔长成个司晨的雄壮公鸡,卖它二三百文都是可以的!”
钱恒这一通分析,只听得李婶儿目瞪口呆。
她家里老母鸡抱窝的时候,李婶儿倒也没想那么多,可是现在小鸡仔都孵出来了,自然不可能再去卖鸡蛋,要是长成卖肉鸡或者斗鸡,还真像钱恒说的那样,买个几百文还是可以的。
一想到死掉的几只鸡仔,长大了就都能换到一旦粮食了,李婶儿也不再纠结钱恒的目的,忙不迭问道,“恒哥儿,你真得懂怎么给我们家的鸡仔治病?”
钱恒十分认真的点点头,“这个当然,治不好不要钱!”
“那走,跟我回去瞅瞅是咋回事!”
李婶儿说着,一把拉上钱恒,冲出了钱家的医馆。
刚才还在坐诊帮病人看病的老先生,看着钱恒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一声叹息,“年轻人啊,怎么就这么不知道持重稳妥呢,只是一会儿没人求诊,这就坐不住了,哎,恒哥儿还是太急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