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国地处江南,虽然百姓的彪悍程度不如西楚,将领不如北齐,但是启国却有一个其余两国远远比不上的优点,那就是启国的开国皇帝赵太祖,开国之后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定下了一套极为严苛的驿法!
所谓驿法,就是邮驿制度,立国之后,太祖不顾满目疮痍的启国,狠下了血本,在启国各地建起了一座座驿站!
二十里一驿,遍布整个启国!
数十年之后,启国的后人才感受到老祖宗的智慧,启国的邮驿制度让启国上下的消息传递的极为灵通,边境的战况,地方的府衙消息,只要不爱惜马力,都能在三日直接传到京师。
这种便利的通讯,让原本国土就不大的启国,紧紧的揉成了一块,这也让启国在彪悍的西楚和北齐的环饲之下,依旧保持了百多年的三分天下。
比如数十年前,西楚和北齐密谋联手灭掉启国,两国结盟之后,开始召集军队,但是两国的军队还没集结完成,启国就已经密闭边关,严防死守,让两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正因为后人尝到了驿站的好处,启国的《驿法》非常完善,规定各种信件分成三等,普通,加急以及特急三种。
普通信件自然不必多说,如果碰到加急信件,各个驿站必须在保证马匹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送到。
如果是特急的信件,那就是要驿使带着三匹快马备用,日夜不停,跑死马三个字,真不是说说而已。
萧安民的密奏,就被他在信封上,写了一个“急”字,代表着这是加急的文书,于是这份文书一路从官驿毫不停歇,短短三天之后,就送到了京城皇城。
启国的京城是临安,也就是另一个世界里南宋的国都,启国的国土也大致与南宋类似,甚至还要小上一些。
二月十九的清晨,一身皂色衣衫的驿使,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南城门进了临安城,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好生歇息过了,等到进了京城的驿署交接了信件之后,就地躺倒在驿署的驿使歇息处,睡了过去。
他的任务就是把携带的信件送到京城,至于其他事情,就远不是一个驿使可以过问的了。
由于这名驿使送的全部都是加急的公文,驿署的官员分拣的很是小心,不多时,就已经把分往各个的公文分拣完毕,其中送进宫里的有两封。
等到巳时中的时候,一名身着青丘服的中年短须汉子冷着脸走进驿署,面无表情的接过这两份送进宫里的公文,塞进了怀里。
驿署的官员见了这青衣汉子,都是一脸战战兢兢,不好说话。
启国青衣卫统领赵炳,一个在启国权力层至少可以排进前十的人物,却十数年如一一日的每日来驿署拿取送进大内的文书,不曾一日例外。
赵炳从驿署出来,一路向着皇城走去,经过皇城的个个宫门之时,都亮出了一枚青色的牙牌,畅通无阻。
启国的皇宫就如同启国的国土一样,在三个国家之中,占地最小,但是却倚着凤凰山而建,远比其他两个国家的皇宫精巧。
由于皇宫并不大,所以即便赵炳走的不快,也准时在午时初刻赶到了内廷的凌虚阁,这里是皇帝陛下早朝朝毕之后小憩的地方。
每天午时初刻,皇帝赵睿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接见他这位青衣卫统领,从赵睿登基以来,从未间断。
等赵炳走到皇宫内庭的,刚刚好是午时初刻,皇帝陛下今日下朝早了些,正坐在凌虚阁的后暖阁里,跟皇后娘娘说些闲话。
赵睿面色白净,脸上也只留了短短的青须,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模样,面貌倒也精神,只是脸色白的略显不健康。
此时他正在跟风华正茂的萧皇后聊着家常,从暖阁中传出皇帝陛下爽朗的笑声。
“哈哈,梓童,你今日是不曾瞧见,陈静之那个老匹夫,在朝堂上被朕呛得面红耳赤,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亏他也号称我大启第一聪明人!”
赵睿很是开心,今日早朝,丞相陈静之上疏劝他削减宫廷内帑,被他一句“自从朕登基以来,宫廷内帑分文未涨,而你陈家私田却已近万亩,朕的内帑该减,不知道你陈家的私田该不该减?”给怼了回去。
陈静之当庭面红耳赤,羞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皇后看着一脸开心的赵睿,脸上也洋溢着笑意,嗔道:“陛下您也真是,陈相也一大把年纪了,您在早朝上数落他,未免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那又能怪谁?这个老匹夫,自己锦衣玉食天天山珍海味,就看不得朕一点好,朕的太浮宫去年着了火,朕想修缮一下,这个老匹夫都要带着一帮酸儒跪在太安宫门前恶心朕,这仇朕可是记了一年了!”
萧皇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我的陛下呀,这事都过去一年半了,您还记着呐?”
“那可不,你是没看到这老家伙在奏章里是怎么说的,说什么太浮宫天降雷火,是亡国之兆,还说朕大兴土木,会动摇国本!”
“这老货,不是看在他跟着朕十几年立下了不少功劳,朕早就让他回家种地去了!”
萧皇后看着在自己面前吐槽朝中大臣的丈夫,笑容和煦,她正准备接话,一个小太监不识时务的跑进了暖阁,跪伏在了地上。
“陛下,赵统领来了。”
赵睿懒洋洋的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萧皇后连忙起身,行礼道:“既然陛下还有国事,妾身就先告退了。”
“不用。”
赵睿笑了笑:“不是国事,都是家事,梓童身为赵家的主母,这些是该让你知道的。”
“昨天,姑苏的越王世子来宗人府里闹腾,说是什么有人在肃州城里殴打他,这不,朕就让赵炳帮着查了查,正好你家里人在知肃州府,你也跟着听一听。”
萧皇后连忙收敛笑容,低头称是。
她的心中一阵黯淡,来凌虚阁之前,她还真的以为,皇帝喊她过来,是为了闲聊。
不多时,赵炳迈着碎步,走进了暖阁之中,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了地上,把手里的一叠文书,递给了赵睿随身的小太监。
“家主,您要的消息。”
能称呼赵睿为家主的,不是赵家的宗室,就是赵家的家仆。
赵睿没正形的瘫坐在龙椅上,对着一旁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
“念。”
小太监连忙翻开赵炳递上的文书,恭声念道:“成康十五年二月初九,肃亲王世子赵宗显突然从疯癫之中醒转,自称失忆。”
“二月初十,赵宗显敲响肃州知府衙门鸣冤鼓,欲求见知府萧安民,未遂。”
念到这里,小太监顿了顿,接着声音小了下来:“后萧安民之女出面,劝赵宗显回府,并……借了些银子,约五两。”
“二月十二,赵宗显出门买书……”
“是夜,肃州首富之子张若谦摆宴揽月楼宴请赵宗显,并交与赵宗显千两白银……”
“二月十五,揽月诗会……”
如果赵显在这里,一定会惊得面无人色,因为他穿越到此的一桩桩,一件件,这文书里居然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等到小太监把这份文书念完,赵睿才伸了个懒腰,在龙椅上坐直了身子,笑道:“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哈,有点意思,没想到朕这个堂弟,病了三年,居然成了个会写诗的读书人。”
“我赵家得国百多年,还不曾有什么像样的文人,难不成这回要出一个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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