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决堤的战略计划,蒋委员长担心执行部队消极应对,连续发出电令并斥责不许存在:‘妇人之仁!为了国家计,牺牲在所难免。’
执行决堤的是商震部队,在指令中决堤的地点是赵口河堤,因为赵口流沙太多,多次都未能扒开。
蒋委员长知道赵口决堤无望后,立即更换地点重新决堤,驻守在黄河附近的新八师,把地点选在赵口以西的花园口附近。
在决堤之时附近村民得知之后,携家带口慌忙逃离!在1938年6月9日凌晨,经过两天两夜的不停挖掘,也在日军继续进攻攻陷中牟的同时,决堤成功。
滔天的洪水倾泻而下,挖掘的口子瞬间崩塌!顷刻间淹没附近方圆百里,房屋倒塌、无数生命被滔天巨浪席卷淹没……
滔天的洪水如洪荒猛兽般继续扩张,顺着贾鲁河疯狂席卷,在滔天洪水中浮尸遍野,老弱妇孺青壮无一幸免。
但野兽般的吞没才刚刚开始,在第二天凌晨倾盆暴雨从天而降,洪水带着鲸吞山河之势,以贾鲁河外溢冲段陇海铁路,浩浩荡荡席卷豫东……
凶猛的洪水如滔天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尉氏、扶沟、西华、周口、折入颖河入茨河、沙河淹没安徽太和、阜阳、颍上以及正阳关……
但这洪荒猛兽不只是一支,而另一头直吞朱仙镇,往东南而去,吞噬陈留,从陈留入惠济河,注涡河,奔入白马湖踏长江进军江苏背部,淹没河南、江苏、安徽三个省44个县城。
共计约1300万人受灾,近百万百姓死于非命,其中河南境内为主要黄泛区死亡人数近50万人,其中河南境内21个县地区近1000万亩地被淹,颗粒无收。
“贼老天啊!睁开眼看看吧……”扶沟县一青壮扒着滚木被洪水冲击着,他抱着的是在一根主梁,他仰头痛苦的怒吼,带着不甘,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在这青壮的附近,漂浮着一具具尸体!顺着洪水从他身边席卷而过,他顺手捞一把,抓住从身边经过的女童,女童已经腹部隆起,面无血色,死的不能再死。
在翻滚的洪水中他抓着滚木而下,拼命的挣扎着!但他无法抗衡只能一次次的被吞没中,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一声猛烈的撞击,滚木撞击在房舍之上,青年在猛烈的撞击下手一松从滚木上脱落,洪水瞬间把他席卷吞噬,在凶猛的洪水中他翻不起一丝的波浪,再也不见踪影。
日军进攻牟中,突然吞噬而来的洪水让日军惊骇不已,进攻的日军被洪水吞没……
在郑州城外三十里铁血旅阵地处,正清理战场的日军立即逃窜,蔓延的黄河之水把无数的战士尸体冲刷而起,在这无数尸体之中,郭小五在洪水把他掀起的那一刻猛然睁开眼睛,一根巨木向着他冲击而来……
郭小五猛然反身一手抓住巨木,顺着洪水的冲刷翻滚数里,巨木连续撞击下他吐出一口口逆血,再次昏迷过去,然而他的手如同钳子一般紧紧怀抱着巨木,他呼喊着自己要活下去。
他的生命力极其的顽强,顽强到难以置信!在他腹部被刺刀刺破,被洪水撞击下,还有着微弱的呼吸。
但滔天的洪水中,好像没有人会救他!即使他想活着,也仿佛是一种奢望。
次日暴雨倾盆在洪水的冲击下,顺着洪水席卷入太和,连带着圆木撞击一处高坡,把他抛向高坡之上,洪水在高坡之下滔天依旧,这是第三天的清晨,黄河之水蔓延千里……
东方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照射着郭小五躯体,让他在浅薄的意识中感受到一丝暖意,让他微微的睁开眼睛。
洪水仿佛平静了许多,郭小五的嘴唇干裂,意识消沉!此时此刻他毫无力气,也没有任何的知觉,但他大脑还是给他一个信号,告诉他他还活着。
腹部洞穿了两个刺刀伤口已经腐烂,蚊子嗡嗡的在伤口上盘旋着,宣告着他生命垂危,正一点点的踏入死亡。
‘我不想死!’
这一刻郭小五有着强烈的求生**,他第一次这么渴望活着!既然没有死在战场,那么就好好的活下去,他有妻儿老小,他还有一半的兵卒,抗日战争还没有结束。
曾经无数次的大战,曾经的弟兄们一声声嘶吼着让他活着,回荡在郭小五的脑海,他必须活着!挣扎着也要活着,他答应了弟兄们要活着。
‘我活下去,还要带着弟兄们死战吗?把他们送入战场,把他们送入地狱吗?’
‘不!为了祖国的未来,必须有人牺牲!我们活在这个年代,尊严注定用鲜血来铸就。’
‘为了和平!战争太残酷。’
‘不!死的太多了,在我手上的死的弟兄太多了……’
“日寇不除,国无宁日……”
‘狗造的啊……还是扒了黄河啊……’
郭小五疯了,他在意识消沉中猛然睁开眼睛,眼神带着极度的愤怒与不甘,面容狰狞。
又突然间他的面容平静,气息微弱!一脸的死气沉沉,仿佛下一刻就失去呼吸。
一次次反复一次次挣扎,一次次与自己斗争着。
“孩他娘啊……”嘶吼的声音沧桑而痛苦,接下来是泣不成声,这是一位老者!他跪倒在小舟之上,顺着洪水漂泊,在小舟上是两个孩童的尸体,还有一老妇的尸体。
死了,都是被淹死了!他河上打鱼,陡然洪水席卷而来,他立即往家划去,但那洪水被他划走的速度还快,在他回到家中的时候,自家院子已经被淹没!他撒入渔网,捞出了老伴与两个孙儿的尸体。
而他的儿子儿媳们,其它的孙儿们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这滔天的痛哭之声,让郭小五的眼睛猛然暴睁!而那老者乘坐的小舟,嘭的一声撞击在郭小五所在的高岗上。
老者的痛哭声戛然而止,他猛然扭头看向撞击的高坡,在高坡上躺着一个青壮,上身无衣,穿着一条军裤,腹部有洞穿的伤口,一群蚊子在嗡嗡的盘旋着,已经发臭。
这是一个当兵的,眼前的郭小五给老者最直观的感觉。
但奇怪的是这青壮的腹部还在起伏着,说明这个当兵的还活着。
老者没有怠慢,他家住在河岸!本就人烟稀少之地,方圆数里几户人家不见生还,这是他唯一见到的活人。
老者是善良的,动了恻隐之心!急忙控制小舟抛锚定在高岗上稳住小舟,爬了上去。
“这伤口都发臭了!你还活着啊……”老者的声音嘶哑,带着同情与怜悯。
在老者看向郭小五面容的时候,郭小五紧闭的眼睛再次猛然睁开,吓的老者一屁股坐了下来,更带着震惊中的难以置信。
天下谁见过伤口溃烂都生了蚊虫的人,还能活着呢!?这是不是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