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姐夫都发话了,那说明这次对方的来头肯定不小,严光祖知道自己别看看上去挺威风的,但是要是没了姐夫那自个儿什么都不是,所以也不敢跟着姐夫对着干,只能乖乖听话,准备先回姐夫那边去。不过赵家的事情他却没打算放手,自己怎么说在这上面也是花了大力气的,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要认真做件事情,所以在没达到目的之前他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只是严光祖只考虑到自己愿意暂时让步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别人会不会因此而对他以往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上面可能有人要下来的消息严光祖也没瞒着,还是跟谭县令透漏了点儿口风,毕竟现在他们两个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谭县令这里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也讨不着好处。对于这件事情,谭县令这等职位的还真是不清楚,他知道上面有每隔几年就会派钦差下来巡查的传统,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来,这个就不清楚了,反正之前他都是等钦差都回去了以后才知道的,每次都没有个固定的日子,全靠上面的人的心情。
严光祖和谭县令两个人商量了一下,确定赵家这件事情基本上不会露出任何破绽了,严光祖一行人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只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离开,孙志阳和赵晴儿已经带着穆杨一行人回来了。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孙志阳和赵晴儿两个人在没进镇子的时候就和穆杨他们分开了,穆杨一行人直接往县衙行去,孙志阳和赵晴儿则先回了他们之前住的地方,两个人心里也装着别的事情呢,他们走的时候赵传孝还没醒过来,这转眼又好几天过去了,不知道赵传孝现在怎么样了。
当听到门房来报说是钦差到了之后,谭县令真的是大吃了一惊,他才刚刚接到严光祖那边的消息,没想到钦差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来不及多想,谭县令赶紧带着师爷衙役到县衙外面迎接。
穆杨到了县衙,双方亮明了身份之后,没有理会谭县令的示好及言语中不着痕迹的试探,直接要求谭县令把他们县近几年的卷宗拿上来以供他们查阅。
听到穆杨的要求,谭县令心里一惊,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他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甚至有时候连钦差的面都见不到,这次钦差亲自过来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还提出要查阅卷宗,难道说上面今年决定要改变方式了?
“怎么,谭大人,难道本钦差的这个要求很让大人为难吗?”看着谭县令站在原地一直都没有动作,穆杨板着脸问道,神色间看上去有些不悦。
“啊,没有没有……”见钦差不高兴了,谭县令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对穆杨解释道,然后又对一直跟在自个儿旁边的师爷吩咐道:“还不赶快把卷宗都呈上来!”
听到县太爷吩咐,师爷忙唯唯诺诺的去了,一般县衙里的卷宗都是经过他的手誊写的,因此对于谭县令所做的事情他心中也是清楚的,甚至有很多事情他也曾经参与其中,因此不光是谭县令,师爷刚听到钦差的话的时候也是懵的。
该来的总是逃不过,穆杨就坐在大堂上等着,身边还跟着几个脸板的跟棺材板儿似的人,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是师爷还是只能搬着一大摞子卷宗回来。
因为有了之前暗卫搜集到的证据,穆杨他们对于谭县令在任期间清风镇上发生的事情心里早就有数了,跟他们要卷宗只不过是想要为赵家的事情找个理由罢了,没想到穆杨这一番看之下,倒是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地方,跟他们查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原本的苦主在他们的笔下竟然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如果不是里面有些人名没有变的话,穆杨还以为自个儿冤枉了好人呢!
清风镇本来就没有多大,又加上民风一向淳朴,所以哪怕是桌子上摆的是好几年的分量,可是穆杨还是用了没多长时间就翻完了一遍,果不其然,在卷宗的最后面记载的正是赵家的那次打架事件,不过上面记载的却是聚众斗殴,而且老赵头和赵全贵竟然带头闹事的,并且后面还写明了对他们的惩戒:监禁半年,罚银百两,看上去字迹新鲜的很,好像是才刚誊写上去没多久的样子。
“这个是怎么回事儿?”穆杨指着卷宗问谭县令道,“竟然还有聚众斗殴的?而且我看上面写的对闹事之人的判决,似乎是影响还不小啊?”监禁半年倒好好说,但是罚银百两的话,在这个地方来说,显然是有些过重了。
自从穆杨开始翻看卷宗,谭县令就一直站在下面小心的观察他的脸色,眼下听到穆杨问话,忙上前几步,凑上去看了一眼,见恰好是写着赵家的那一份,心里就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冷汗,这是昨天下午他才和严光祖商量出来匆忙写上去的,看上去好似没什么破绽,但是其实仔细推敲的话,还是能发现一些小的漏洞的,钦差大人挑哪一份不行,为什么偏偏就挑上了这一份呢?
“这样吧,谭大人,要不你领着本钦差到县衙大牢里走一趟,本钦差也想要见识见识这两位竟然胆敢在谭大人你的地方上聚众斗殴的人物呢!”还没等谭县令想到该如何解释,穆杨又开口说道。
“这个……这个就不必了吧?”没有提防穆杨竟然会提出这个问题,谭县令心中为难,他可是知道老赵头和赵全贵那两个人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松过口,而最近这段时间严光祖可能是着急了些,免不了对两个人用了些手段,想必现在两个人的心里都憋了不少火气,如果真的让穆杨去了的话,这两个人还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惹出什么麻烦来。他想了想,有些谄媚的开口说道:“大牢那种地方一向是潮湿阴暗的,怎么可以让那种地方玷污了钦差大人你尊贵的身份呢?”
“哎,谭大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听到谭县令这么说,穆杨有些不悦的说道,“本钦差和谭大人一样,不过都是为天子办事儿的人,哪里有什么身份高低之分呢?既然县衙大牢谭大人进得,那本钦差自然也要向谭大人看齐才是。不然以后若是传出去了,天子还不得怪罪本钦差?谭大人,你说是不是?”
既然穆杨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谭县令再推辞的话就显得心里有鬼了,因此谭县令只能带着人去县衙大牢里走一遭,暗自在心里祈祷老赵头和赵全贵两个人识相一些,别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只是怎么可能呢?
不说老赵头和赵全贵两个人在牢里带了这么多天,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只说穆杨他们一行人这次本来就是冲着他们两个人来的,就算是他们两个人真的受谭县令和严光祖等人的威胁什么都不说,穆杨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张开嘴的。
大牢里果然就像是谭县令之前所说的那样,阴暗又潮湿,靠近牢门口的地方还稍好一些,能见到些光亮,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差,只能依靠插在墙上的火把来照明。
“闭嘴,都别叫了!没看到大人来了吗?”穆杨他们刚踏进大牢,就听到从两侧的牢房里不时传来一些申银声和喊叫声,而跟在他们身边的狱卒则用刀柄不时地敲着牢门,有些不耐烦的大声训斥道。
穆杨一边往前走一边仔细观察着两侧牢房里关押着的人,有些一看到人就扑上来伸手胡乱的抓扯,嘴里还不时的说着什么,里面太杂乱,穆杨有些听不太清楚,不过从偶尔听到的几个字来看似乎是想要为自己喊冤的意思,有些则坐在角落里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从脸上的神色来看,大约是已经心死了吧?看到大牢里的这些人,再想起之前自己所看过的卷宗,穆杨心里有些不太好受,不知道这里面关押着多少像老赵头和赵全贵这样无辜受冤的百姓呢?
这次是他们两个人运气比较好一些,还有个孙先生肯为他们到处奔走,也算是机缘巧合,竟然碰到了自己,这才有机会为他们平冤昭雪,可是被关在大牢里的其他人呢?他们没有钱,没有后台,又有谁能站出来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呢?
一边看一边想,穆杨心里对谭县令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
因为在来之前孙志阳和赵晴儿已经详细的对他们描述了老赵头和赵全贵两个人的面貌,所以为了怕谭县令他们动手脚,穆杨一行人也不用谭县令他们带领,直接自己在牢房里寻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