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是干什么?”夏衿连忙侧过身子避开,又示意景和赶紧去将人扶起来。
娄三爷却固执地道:“刚才我说了,如果姑娘能救回我大哥,我一定给姑娘磕头赔罪。”说着,挣开景和的手,“咚咚”地将剩下的两个头磕完。
“喛,你真是……赶紧起来吧。”夏衿满脸无奈。
娄三爷爬起来,又转过去对屋里的众人一抱拳:“夏姑娘不光华佗在世,医术高明,更是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有他们夏家开的杏霖堂在,我们这些人,即便有病也无须太过担忧了,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来杏霖堂看病,自然是对夏正谦和杏霖堂有好感的。而且他们对夏衿的印象非常好。
这东西就这样,别人对你印象如何,完全是你自己行为的反射。如果你行事畏畏缩缩,自己都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别人自然看不起你;但如果你大大方方,行事自信满满,即便你出身寒微,别人也会高看你,觉得你非池中物,以后必然有所成就。如此一来,对你的态度就会改变。
刚才夏衿行事果断,做事干练,言语明确而简洁,脸上的表情一直肃穆而又淡然,身上更有一种自信而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知不觉就听从她的命令,对她产生敬畏。
敬畏之心一旦生出,就自然不会再起亵渎和诋毁之意。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那是。”
“确实如此。”
“夏姑娘高义。”
“听说夏公子医术高明,只是他正准备科举,一直未能得见。想不到夏姑娘的医术也如此厉害,佩服,佩服。”
“夏姑娘请放心,你是出于道义才出手救人,换作任何人。心里就唯有感激。如果有那起子小人诋毁姑娘的清誉,我第一个不饶他。这种人就叫他生病没人医治,坐在家里等死。”
娄三爷的话说得含蓄。开始没几人听懂。到得最后这人说话,大家才明白娄三爷的意思。
“夏姑娘放心,今儿个这事,我们不会往外说的。”
“可不是,夏家好了,杏霖堂好了。我们这些病人才有好。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懂吧?刚才的事。大家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娄三爷见大家都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对大家拱手作揖。行了一礼:“那就拜托大家了,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去。要是夏姑娘因为救我兄长而清誉受损,我良心上着实过不去。”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五两散碎银子,递给景和,对夏衿歉意道:“为我大哥的病,这些年家底都掏空了。五两银子不多。却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待我大哥病好了,再来厚谢。”
家里的房子还是租的,夏衿自然不会假装清高不要病号打赏的银两。但娄三爷这样说,而且看他的穿着似乎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她倒不好意思收了,对景和摆摆手:“按正常看病的费用收费好了。”
景和应了一声。从里面拿出一绽碎银。再将剩余地还给娄三爷。
娄三爷板起脸来:“夏姑娘,怎么不收我的谢银?我这头也磕了。莫非你还生气不成?”
见娄三爷坚持,夏衿只得笑笑,对景和摆摆手,示意他收下,又对娄三爷福了一福:“多谢。”
“哎,你没怪我就好。”娄三爷一脸地不好意思。
夏衿将笑容一敛,对娄三爷正色道:“娄三爷,我问你件事。”
“你说。”娄三爷还以为夏衿问的是他大哥的病,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你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住户吧?”夏衿问道。
古人并没有多少隐私信息保护意识。所以近来她在城东开知味斋的连锁店,借会员卡的名义,收集了城东许多住户的信息。即便对知味斋的点心不感兴趣的住户,她也通过别的渠道进行了了解。她收集这些信息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是出于杀手对周围环境熟悉和掌控的行为习惯而已。
娄这个姓很特别,她记得城东的住户里,没有姓这个的。
娄三爷微微一愣,便点了点头:“不是。我们住在城南。”
夏衿眉毛微蹙:“城南也有不少医馆,令兄情形如此危急,你为何不就近就医,反而跑到城东来看病?”
大家听了也好奇起来,纷纷望向娄三爷。
“看到大哥发病,我本来想去附近医馆的,结果一出门就遇见了罗大公子。他说杏霖堂夏公子的医术比丁郎中的医术还高明,又说用马车送我们过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当时我大哥的情形还没这么危急,而且那边的医馆这些年我们都看遍了,病情没有一点好转,所以我就跟他过来了。”
娄三爷说到这里,庆幸地道:“幸好过来了。否则以那边郎中的医术,真不一定能把我大哥救过来。”
说着,他心有余悸地望了娄大老爷一眼。
本来以夏衿的性格,看病人没事了她就应该离开,绝不会留下来又是受人磕头又是接谢银,弄得这么麻烦。她之所以留下,全是因为想要问娄三爷这么一句话。
既然知道竟然是罗宇在背后捣的鬼,夏衿便没必要再呆下去,嘱咐了娄三爷几句如何煎药服药,再跟大家说了一句客气话,就带着菖蒲回了家。
“怎么样,怎么样?”一进大门,舒氏就扑了过来,满脸焦急地问。
“没事了。”夏衿安慰地拍拍她,“病人转危为安,而且他们都发了誓,绝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对我的声誉没有什么妨碍的。”
舒氏大松了一口气,双手合什直朝东方乱拜,嘴里喃喃直念“阿弥托佛”。
被人在后面一再地捅阴刀,夏衿的心情本来有些抑郁的,看舒氏这样子,她忍不住想笑,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行了。咱们进去吧。”她挽起舒氏的胳膊,朝里走去。
女儿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所以对她这行为。舒氏很是受用。只是走了两步,她想起丈夫和儿子来,不安地问:“你爹和你哥没事吧?怎么这久还没回来?”
“放心,不会有事的。”夏衿对这个十分笃定。
她话声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辘辘”的马车声,紧接着一声响亮的“吁”传来。舒氏眼睛一亮。对夏衿道:“是鲁良。”说着拉着夏衿就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一看。果然是鲁良驾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夏正谦和夏祁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满脸焦急地进了杏霖堂。根本没看见舒氏和夏衿。
“行了,没事了。”夏衿拉了拉舒氏,便再转身往里走。
只是两人刚到后院刚坐下,夏正谦和夏祁便回来了,一进门,夏正谦就问夏衿:“刚才是你救的人?”
“嗯。”夏衿点点头。
舒氏怕丈夫责怪女儿,忙开口解释:“听说那人情况危急。衿姐儿要不出手,他死在咱们医馆里就麻烦了。衿姐儿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相公你不要……”
夏正谦一摆手,打断舒氏的话:“我没责怪她。”
说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夏衿道:“这样也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提着一颗心。就生怕夏祁出门时正好遇到有人得急病。他医术高明的名声传出去了。遇到急病不救治,在人品上定然会被人诟病。
夏衿会医术虽然不能代替夏祁。但转移一下注意力,让大家别再盯着夏祁,总是好的。
“爹,我把师父传的医术教给你和邢师兄吧。”夏衿道。
夏正谦一惊:“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
夏衿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夏正谦的医馆刚开业,事情多;她这边又连开两个知味斋。大家都忙,才一直没抽出时间。
见夏正谦一脸犹疑,她又道:“我师父一直说,医术,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藏着掩着有什么意义?多教会几个人,就能多救几条命。”
“真的?”夏正谦听了这话,满脸激动。
他其实早就想学女儿手上的医术了,但这种东西,不好私下里传授,偏女儿的“师父”又去世了,问都没地方问去,他才强忍着,没有开这个口。
没想到女儿今天主动提出要教他医术。
“对对,让你邢师兄一起学,以后你爹也不用这么累了。”舒氏听到让邢庆生一起学,赶紧极力撺掇。
自打起了让邢庆生做自己女婿的心思,她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但怕夏衿心生抵触,她不敢明目张胆地撮合两人,只在一旁干着急。如今让邢庆生跟女儿学医术,两人天天在一起,日久生情,这婚事可不就有指望了?
舒氏那点小心思,夏衿一眼看到底。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只要她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她。
“那到傍晚医馆上板之后,咱们就开讲吧。”夏衿对夏正谦道。
“好。”夏正谦用力地点头。
见这事告一段落,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夏祁才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递到舒氏面前:“娘,您看这是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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