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雯翘着二郎腿,说,“还不是你写的好本子。我这个角色要不就是在空中飞过来飞过去,要不就是打斗的时候在空中翻过来翻过去,要不就是被打得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这些戏我都叫替身拍了。”
身为一个演员,如果总是用替身的话,剧组的人对你的风评不好,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发展。毕竟一线女星也不能总坐在一线。
林月歌正打算这样说,对李雅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这个时候李雅雯补了一句,“我有眩晕症,做不了大幅度的动作。早知道这个戏有这么多动作戏我就不接了。”
林月歌一听这话就把刚才的教育理念咽了下去,咧了咧嘴。
嘟囔道,“那你打助理,你的动作就不大了?”
李雅雯被说得喉头一梗,瞟了林月歌一眼,暗自点头道,原来萧逸然喜欢这个调调。
然后又抬头对林月歌解释说,“我就是表面对我的助理凶。但私下里对他们非常好,不然我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跟随我多年的助理呢?”
小陈好像终于经营完了萧逸然的微博。
一直蹲在墙边的他这会儿站了起来,打算给各位在座的女大佬们倒茶。
夏思琴这会儿问了个严肃的问题,“既然李雅雯约了夏瑜一点半在那个院子里,那林月歌,你怎么会跑到那个院子里去的呢?就这么巧吗?”
林月歌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说,“对呀,就是这里。的确是太巧了。我跟你们说一说我遇到的事情。”
于是,她把前头碰见林子庆的事情忽略了,直接从她在廊下被夏瑜奔跑的背影吸引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萧逸然和小陈过来解救她为止,再没继续往下说了。
夏思琴皱着眉头,接过了小陈端过来的一杯茶,“这有点儿意思。在我看来林月歌你明显就是被夏瑜故意带到那里去的。那三个人一定就是夏瑜指使的。”
“可是那个偏僻的院子是我指定的呀!”李雅雯喊道,“夏瑜她怎么会知道我刚好把她约在那里呢?”
“也许那三个人一直就在旁边等着。你约了她之后,她才把地点告诉那三个人。”夏思琴说。
李雅雯将小陈递过来的一杯滚烫的茶放在脚边的地板上,“这么说倒是挺有道理的。可是,夏瑜她怎么知道我会刚好在今天收到那纸条,又刚好会在今天约她,而让那三个人提前在旁边等着呢?”
夏思琴看了一眼林月歌,她还在那里埋头苦吃,“也许夏瑜让那三个人一直等在旁边,只要趁林月歌一个人出去,逮着机会就可以堵上她——对了,林月歌,那三个人真的是要打你吗?”
林月歌这会儿吃的正香,抬起头来说,“他们也没真打我,就是架势看起来挺吓人的。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因为正当关键的时候,萧逸然和小陈就来了。
“对了,小陈。萧毅然不是让你留下来找他们问话吗?”林月歌觉得一边吃饭一边开动脑筋想这些事有点吃力。
她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祭出小陈,因为小陈总是有一大堆话说。这样她就有充足的时间来好好吃饭了。
话痨小陈终于得到了在妇女大会上发言的机会。
他兴高采烈的摩拳擦掌道,“是啊,是啊!我和萧哥收到了林姐的定位之后,萧哥连戏都不拍了,还跟导演吵了一架。”
“这么冷的天气,还穿着戏服,棉袄都没有披一件。就朝林姐发的定位跑过去了。”
小陈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嘿嘿!他就是一个助攻的娃!只要逮住机会,那就一定要助攻萧哥和林姐,决不能让什么姓夏的钻了空子。
李雅雯知道萧逸然对林月歌好,但是没有想到会好到这个地步。刚才还说只有羡慕嫉妒,没有恨。现在也不免牙痒痒了。
夏思琴听了这话,双眼都变成了星星,做出一副少女憧憬爱情的模样,“哎呀,我偶像真是帅啊!可惜不是我……”
“嗯,没错。”林月歌朝她努了努嘴,“可惜不是你。小陈你继续说。说重点。”
“好的林姐。”小陈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嗓音清亮了不少。
“我和萧哥把他们三个人制服以后,在我的严刑拷打,外加威逼利诱之下,他们才说实话。”
“他们是这里的流动群众演员。说是几天前有人找到了他们,说要他们帮着演一出戏,给的酬劳也比较丰厚。”
原来是这样。
正在喝汤的林月歌点了点头。难怪那三个人看起来不像正经混混。
那几个人一开始还做出一副混混的模样,最后就搞得像鬼子进村一样,不停喊她花姑娘。
如果说是演戏的话,那就能说得通了。
小陈继续说,“那个雇他们的人告诉他们,说林姐是个演员,因为有一场被蹂躏的戏演不出来,不想伤心绝望,所以需要他们来帮忙。”
“给他们说让他们演的这场戏是没有导演和工作人员的。需要他们自行发挥。总之什么时候能把林姐吓哭,什么时候就才算完。”
听到这里,林月歌和夏思琴对视了一眼。李雅雯也停止了高跟鞋在地板上的敲击声。
林月歌心觉好笑。
把她吓哭?这好像有点难。
她的泪点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有的时候电视里放公益广告。什么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家把饺子放在口袋里,说是要带回去给儿子吃。什么消防战士为了救人自己在火场牺牲。
这些故事都能让林月歌哭的稀里哗啦。
但是如果别人吓唬她,凶她,狠她,甚至打她。她都哭不出来,一般只会咬着牙狠狠地瞪回去,同时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回击的办法。
“那你有没有问他们那个人的长相呢?”夏思琴问小陈。
“问了,”小陈回答道,“虽然也是个女的,可却不是夏瑜的长相。”
“这个好说了,”李雅雯将古装长发甩到肩后,拍拍手上的灰尘,“那随便花点钱雇个人就行了。或者也可以叫她朋友帮个忙什么的。”
李雅雯这么一说,林月歌就觉得她这种事一定没少干,瞧她那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
“既然是她把林月歌引过去的,那这三个人,如果不是她安排的,那还会是谁。”夏思琴这明显是一个反问。
林月歌当然知道那三个人是夏瑜安排的。
不过,比起夏思琴和李雅雯的义愤填膺,一副要为她出头的样子,身为正经苦主的林月歌倒觉得有几分欣慰。
这夏瑜也不算太坏,至少没有叫几个真的混混来害她。
又或者夏瑜自己也害怕,不敢玩得太过。毕竟现在是和谐社会,随便打个人恐怕也要去号子里蹲上十天半个月。
不过,她为了害她,自己生生受了李雅雯三巴掌,也算是挺豁的出去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那就确定是夏瑜了。”夏思琴摸了摸她得板寸头,说,“不过夏瑜是谁呀?我见过吗?”
李雅雯没说话了,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林月歌喝了一口汤说,“你应该没见过,夏瑜是医疗组的,最近没见她在片场晃荡。不过她说话温温柔柔的,声音也是清甜清甜的。跟你说话的时候,看着你的样子是含蓄婉转,温情脉脉的。走起路来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的。”
李雅雯在沙发里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林月歌你竟然没有一个词是重复的,厉害!厉害了……原来他是喜欢你这个调调。你真是太能损人了。”
林月歌朝她勾了勾唇角,“谢谢夸奖。需不需要我形容一下你?”
李雅雯笑岔气,“不必了,不必了。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再来夸一夸我吧,就当做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这么个妙人,一会儿我们要加个微信才好。”
林月歌笑了笑,正要说话,夏思琴忽然正经说,“等等。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听见过这么个声音。那声音温柔得像要掐出水来,但是我听了却恨不得掐死她。”
林月歌点了点头,“确实是你不喜欢的一种声音,也确实是你不喜欢的一种女人。”
“是不是很做作?是不是很虚情假意?是不是喜欢在男人面前故作柔媚?”夏思琴发问三连。
“说得没错。”林月歌说。
坐在旁边的李雅雯笑吟吟看着她们,觉得听她们俩说话,就跟听相声似的。
德云社也不过如此了。
夏思琴回想了一下之后说,“我来的第一天,在酒店一楼的公共洗手间,好像就听见了这么一个声音。她在厕所里头打电话,说她喜欢的男人喜欢上一个她看不上的女人……”
听她这样说,李雅雯不自觉的抠了抠自己的下颚。
嗯……好像这个想法……她自己以前也有过哈。
不过现在林月歌已经在她面前强势证明了自己有趣的灵魂。
“然后呢?”林月歌问夏思琴。
“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夏思琴按了按太阳穴说,“但她后来在电话里,好像在问她的朋友讨教办法。好像说是要整治一下这个女人。她那个声音辨识度很高,如果我再听一次,一定能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是不是夏瑜。”
林月歌垂下眼眸。
她心里其实觉得,这个电话是不是夏瑜打的,根本不重要了。
不过如果夏思琴能早一点跟她说这个事的话,说不定她还能有所防范。
李雅雯一把拍下自己的大腿,林月歌看着都疼,“一定就是她没错了。那个姓夏的!哦,不!那个夏瑜!哼!真不是个好鸟。”
林月歌看着面前两位女王,一人架着一个二郎腿,自己也学起来,并且手里还端着一碗汤慢悠悠喝着。
小陈这会儿觉得自己存在感有点低,蹦出来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啦吧。那三位大佬你们慢慢聊。我去片场照看萧哥啦!”
小陈说完,拧开门跑了。
夏思琴起身去把门重新关上。
坐回来的时候,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说,“你们说,既然是一个故作柔弱的女人,会不会李雅雯收到的那个字条,就是夏瑜自己写的呢?这样的话她就能够掌握到大概的时间。”
李雅雯说,“那不可能,那她不是间接告诉萧逸然,她要给他下药吗?”
夏思琴说,“那这不也是间接告诉萧逸然,她对他有意思吗?而且还是很浓的意思。”
“那也是。”李雅雯点了点头。“可是如果那张字条是她写给我的,难道她会不知道要被挨打吗?像我这种暴脾气,今天只让她挨了三巴掌,已经是对她很客气了。”
夏思琴捏着自己的下巴分析道,“如果不是萧逸然这样的男人,而是换了一个普通的男人,知道一个女人对自己有意思,然后这个柔情似水的女人还因为自己挨了打。你们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激起这个男人的保护欲呢?”
李雅雯愣了愣,“不会吧,就她一个小医生会有这么深重的心机?”
夏思琴看了李雅雯一眼,“雅文姐,你拍的宫斗剧还少吗?女人的心机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嘿别乱说,”林月歌在旁边拍了拍她,“我们这在座的都是女人好吗,可别一巴掌拍死。”
夏思琴笑了笑,“我们这在座的都是比男人还豪放的女人。”
“没错,钢铁直女。”李雅雯说,“我们都是女王级别的。需要用高跟鞋把男人订在脚下的。”说完还狠狠踩了一下自己的高跟鞋。
林月歌笑得一碗汤都喝不下去了,干脆把饭盒盖子盖上,又把另外吃剩的饭菜盖好,重新装回袋子里。
夏思琴朝林月歌看了一眼,“我偶像不会是那样的男人吧?不会有温柔的女人贴上去,就被迷得晕头转向吧?”
听了这句话,林月歌隔岸观火,灼灼地瞟了李雅雯一眼。
嗯哼?可不是嘛!
曾经不就有位佳人,故作温柔地贴上去嘛。
李雅雯没有看见林月歌的眼神,斩钉截铁地对夏思琴说,“萧逸然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只对你身边的这一个人有所不同……”
说到这里,夏思琴和李雅雯,齐齐望向林月歌,把林月歌的脸都看红了。
“你们俩这是要干嘛?不是在说夏瑜的事吗?怎么都看着我呢?”
“不知道,”夏思琴说,“说着说着就对你羡慕嫉妒恨了。”
李雅雯点点头,“没错,说出了我的心声。”
林月歌啧啧了两声,“各位看官快来瞧一瞧了,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让这俩人要这么埋汰我?”
夏思琴拿一只手比出一个手枪的样子,怼在林月歌肩膀上。
“你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拐走了咱们的白马王子。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讲?”
林月歌端起茶水,笑了笑问,“遗言吗?”
夏思琴说,“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