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发生关系?”萧逸然非常冷静地问。
林月歌垂下眼眸,她不知道啊,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不想和我睡一张床,怕会发生什么,所以多买了一个……放在客厅?”萧逸然往椅子上一靠,轻轻说了一句。
林月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且先不说这张床究竟为何而来。
起码她是真没想和萧逸然发展这么迅速啊!
她从抽屉里摸出牙签,倒了一根捏在手里,“你究竟想说什么?”
萧逸然靠着椅子,静静看着林月歌。
她在餐厅暖黄的光里,叼着牙签,眯缝着眼睛正看着他,眼神和表情都带着不屑和些许不耐烦。
也许在她看开,他本来就是让她不屑的吧?
他不过是一个戏子。
萧逸然淡漠地看着她的脸,“我想说,我从未打算在婚前和你发生关系。”
见林月歌眼中的不屑逐渐被惊讶所代替,萧逸然接着说,“也许你觉得我有病,毕竟在现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我这种想法,应该是非常老土了!可是……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我最珍惜的人,就应该被珍贵地对待。而且,这本来就是人这一生……最大的仪式。”
林月歌震惊得嘴里的牙签掉到了衣服上了都没发觉。这……怎么感觉也没谈几天恋爱,这话题怎么就忽然上升到这个级别了?不就多了一张床么?那是……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萧逸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其实对于这个事,林月歌虽然保守,但也没说不行。但是萧逸然既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坐在餐桌前想了一会儿,林月歌拿过手机,给表妹打了个电话:“我的好妹妹,你的床,什么时候搬走?”
“你上回不是说租好房子,就搬过去吗?”
“放我这,碍事啊!现在还造成了误会……”
“什么误会?关你丫什么事?”
“行。你要搬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
林月歌挂掉电话的时候,抬眼就看见萧逸然脸上的表情姹紫嫣红的。
她实在忍不住了,跑厕所去笑了一阵才洗了个手出来。
出来一看,萧逸然已经快速地吃完了刚才一口没动的饭,正端着碗慢悠悠的喝汤。
她走过去的时候,感觉他还特意把碗抬高一些,不让她看见他的脸。
林月歌又想笑了,问他,“菜都凉了吧?”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萧逸然老脸都快没地放了。见林月歌心情不错,索性问她,“你怎么不早说?”
林月歌坐下,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疑惑的目光看向对面端着碗汤的男人,问,“不早说什么?”
嘿!萧逸然这个样子还真是……
太,有,趣,了,啊!
萧逸然不自觉地咳了两声,“不早说那是你妹妹的……床……”
林月歌笑笑,“啊,你也没问啊。”
萧逸然瞬间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带脑子,或者是刚才门口的小保安把他的智商给吸走了。他怎么忽然就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呢?
“我妹妹换租房了,她之前买的一张床没地儿挪,暂时放我这……”林月歌笑着说,“没想到萧爷自动脑补了辣么多情节。不愧是演员……”
你现在解释这么多还有什么用?萧逸然狠狠地喝了一口汤,又从汤碗上头露出两只深邃的瑞凤眼望着林月歌,既然不是你给我买的床,那么问题来了……
“那我今晚睡哪?”
林月歌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已然摊开傲娇的小手,“你想睡哪就睡哪咯?反正你刚才信誓旦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嘿!反正他俩一清二白,山清水秀,怕?不存在了……
萧逸然胸膛里的横膈膜都快气穿孔了,咬牙说:“真有你的。”
林月歌喝了一口水,无辜笑道,“我又没把刀架你脖子上,是你自己要说的啊。”
“算了!那本来就是我真实的想法。早点让你知道也挺好。”萧逸然放下了碗。
林月歌看着他从兜里掏出手帕来擦了擦嘴,问他,“你觉得不觉得你像古代穿越来的啊?”
萧逸然捂着嘴,差点没说出一个“靠”,唉!真是近墨者黑啊!
“所以你其实不希望我这样……古板?”萧逸然期待的小眼神看着林月歌。
嗯?
林月歌笑了笑。
不对啊!萧逸然吃了饭之后血糖升上来了?脑子重新运转了?怎么着,想反将她一军了?
“没有没有……古板挺好的,我就不喜欢那么随意的……你懂的,哈?”
林月歌说着就起身打算收拾碗筷。
萧逸然一把按住了她,“我来吧!”男友力爆棚一把揽下了活儿。
耶!
林月歌看着他端着一堆碗走进厨房的背影,喜悦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她最讨厌洗碗了!正巧,厨房也有些天没擦了!上回也是萧逸然擦的。反正他都熟门熟路了!
做好自己的心里建设,令她不会因为主人让客人做家务而感到自责过后,林月歌十分开心地端着咖啡走到阳台去欣赏雨景去了。
其实她也是一直都不太赞成婚前xing行为的。男女之间互相吸引是正常,但也还是要能够自持。
有的女孩子年幼不懂事,让自己在身体上吃了大亏的,不在少数。
再说现在各种病,就因为社会上广泛滥交而传播甚广。而很多人,根本就没有保护自己的意识,令自己完整的人格轻而易举地就被欲望所操控。
她甚至还听说,艾滋病在老年人群中传播的速度,比以往更快。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广场舞。男男女女在舞蹈中,在肢体接触中,更容易爆发情感。而现在这个物质富裕的时代,人的情感需求,相对而言,也随之上涨。而家里的那一位,可能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人们正常的情感需求。
“想什么呢?”萧逸然端着茶杯,从后头走过来,站在她身侧。
“在想啊……在想要不要给你铺床……”林月歌望着楼下被风吹得天花乱坠的樟树。
萧逸然眉毛抖了抖,斜眼看她,“不用……我跟你睡一张……”
林月歌还是低头看树,“噢?你确定?”
“确定。”
“那刚才说的话?”
“作数。”
林月歌咧嘴笑了,“行!反正折磨的不是我……”说完端着咖啡进了房间。
萧逸然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这个女人,真拿她没辙啊!
他在阳台站了很久,足足喝完了一杯茶,才缓缓进屋。
这是萧逸然第一次正儿八经走进林月歌的卧室。
可以想见,对于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男人来说,他的内心是既兴奋又奔溃的。
兴奋的是,难得林月歌竟然给他准备了一套被褥和一个枕头。他看着两床被子这么并排摆在床上,虽然不是一床大被子,可是怎么……莫名其妙就……有些脸红?
崩溃的是,这个房间除了床上看起来些微干净一些,其他的地方简直可以用狗窝牛棚来形容!噢不,狗窝牛棚那还真是委屈了狗和牛了!
萧逸然叹了口气,随即迈开腿在摆满了物品的地板空隙中走(tiao)过。
唉,他怎么有一种参演地雷战的感觉?
就在萧逸然正利索地给林月歌收拾房间的时候,刚洗完澡的女人出现在房间门口。
林月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萧逸然,“洁癖!别弄乱我的东西,不然我找不到!”
说完就转身走了。
她对灰尘满天飞的搞卫生的场合,没有丁点兴趣。
萧逸然从一堆杂货中露出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了林月歌的背影。她穿着粉色毛茸茸的连体睡衣,后头还有一个尾巴。
他喊了一声,“你睡衣后头怎么有个尾巴?”
林月歌从门外伸出一个头,“怎么?不能有?”
萧逸然笑笑,“没有,就是觉得,你坐下的时候,不硌得慌么?”
“硌你大爷。”林月歌翻了个白眼就走了,还留下一句,“别废话,赶紧收拾!”
萧逸然嘴角都像个扁担了。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夫纲不振啊!
到底谁是男人谁是女人哇?
洁癖的人,不,爱干净的人,就非要接受多做家务的命运吗?
他朝房间角落望过去。有一些东西,明显是可买可不买的鸡肋一般的杂物,她这里却可以找出好几样。
比如没开封的过期口红,比如长霉的毛绒玩具,比如十年前的手机电板万能充电器,比如肩颈按摩器,比如充气游泳池……这些既然用不上了,为什么不丢掉啊!不知道现在流行断舍离吗?
除了无语,萧逸然说不出别的话来。当然,这俩是一个意思。
在收纳加丢弃物品的时候,他在床底下发现一个绿色的收纳箱。他没多想,拖出来,打算把一些小东西放在这里头。
打开一看。
他定住了,仿佛被神仙下了定身咒。
收纳箱里只有照片,有几张大的被玻璃相框嵌在中间,还有几本二十年前流行的影集。
玻璃镶嵌的照片上,是看起来十分幸福的一家三口。还有林月歌和她妈妈两个人的。
萧逸然翻开最面上一本影集,里头更多的是林月歌一个人的。从小时候爬在床上的,一直到读大学带着学士帽的,都有。
照片里的林月歌有些陌生,全然没有现在这样不好惹的样子,有的只是开朗明媚的笑容。
萧逸然不免看得仔细。有一张林月歌读小学时候的,她扎着羊角辫,伸长胳膊,想去摸笼子里的大象,可大象没摸到,自己的肚脐眼却全露出来了!瞧她瘪着嘴的样子,跟现在不爽时候的神情,还真是有一点像。
“喂你还要多久?”林月歌在外头喊。
“快了。”萧逸然把影集合上,又看了一眼最大的那张全家福。
一想到林月歌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他的心情就有点儿复杂。无论他是心疼还是担心,或者是出于谨慎,这件事他都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装作不知道。以后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他说。
他把收纳箱依原样放好,重新放回了床底。
外头传来吹风机轰炸机一般的轰鸣。萧逸然笑了一下,继续开始收拾。
等他终于把林月歌的一大堆杂物整理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林月歌已经站在卧室门口插着胳膊看着他了。
“弄完了么?”林月歌问他。
萧逸然都快脑溢血了。
他一个小明星耶。平时都是小陈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
咦?这个形容……好像有点不贴切啊……
总之,平时都是小陈伺候他,怎么感觉到了林月歌这里,他就忽然化身为一个男保姆了呢?还是穿女仆裙戴兔耳朵的那种……而且还被主人呼来喝去啊……还被主人用无比嫌弃又鄙视的目光瞪来瞪去啊……是不是搞错了?
“我是在为你做事。”萧逸然没好气。
“太慢了。”林月歌嫌弃地看着他,“我都快把头发吹焦了,你还没弄好呢?”
“你……再去把脑子吹吹吧……你天天睡杂物堆里,就不怕把自己变成杂物啊。”萧逸然蹲着将一个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小瓶子扔进了旁边的纸箱子里。
“嘿那是我的乳液。擦脸的!”林月歌喊。
萧逸然白了她一眼,把刚才那什么玩意儿又从纸箱子里拎了出来,用湿巾重新擦干净了,摆在床头柜上。
“擦脸的你扔地上干什么?”萧逸然阴恻恻问了一声。
“我就说怎么不见了……原来掉地上了啊……”林月歌喏喏说。
萧逸然满脑黑线,“那这个呢?不要的吧?”他举起一个金光灿灿的手动脸部按摩仪。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差点以为这是那啥自己给自己玩的成人用品。就那两个圆球加那一根圆棍,难道不是怎么看怎么像那啥吗?
门口的林月歌远远扬起手,“啊那是我按摩脸的,防止脸皮松弛的啊!不能扔!”
萧逸然的脸拉的老长,都快拖地上了,喊道,“林月歌你觉得这鬼东西能有用么?”
“啊?”林月歌回想了一下,“不知道耶!网上买的,用了一次就把它忘了……”
“那就扔了!”
“啊呀不要……”
“扔掉!”
“别扔……”
最终这东西还是被萧逸然扔进纸箱里了,他是真受不了这什么按摩器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