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夏嘴唇铁青,看着他,说,“炎单桀……我真的想去举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嘲讽,又似玩味,“那么,你是来告诉我,你不想举报我,因为你还爱着我?”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觉得他说话的口气,那么不对劲,“炎单桀,你怎么了?”
他只是笑着,微微歪着头看着她,“没什么,你以为我还有什么?”
她说,“我走后,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他微微摇头,“不,没出什么事。”
她说,“那你怎么了,为什么……口气这么冷淡……”
他哧的笑了出来,“冷淡?那么,你是嫌弃我没有热烈的欢迎你,还是因为你来了,我没有激动的抱住你的大腿,感激你还能想起我,感激你还会来看我?”
她皱着眉,看着他,他缓缓的走过来,越是靠近,那身上冷冽的气氛,越是明显,她不禁向后退着,却见他嘲讽的笑着说,“梁初夏,我对你的爱,是不是太卑微了?我做了那么多,希望得到你的心,可是,他回来了,什么都没有做,你的心却轻易的被他带走,梁初夏,我用了那么多方法,还是无法拉回来,你绝不觉得,我很卑微,很低下,那么低声下气的……”
她摇着头,“炎单桀,你胡说什么……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今天,也不会来到这里……”明明知道炎单卿是清白的,明明眼前的人就是凶手……可是她竟然不忍心就那么公诸于众,不忍心看着他从这样一个人人称羡的位置上,跌落到底。
他却看着她,脸上那轻佻的笑容,看起来那么让人厌恶。
他说,“够了,你别告诉我,刚刚你发现,你心里我的位置很重要……”他一步一步靠前,直接将她向后逼着,“你别告诉我,你发现你放不下我。”他锐利冷峭的眼神好像利剑般,刺痛了她的心,“你别告诉我,此时此刻,你竟然才发现,你已经不爱炎单卿,你爱上了我……”他眼中突然迸射出愤怒的火花,就那么将她扣在了墙上,他的手撑在她边上,眼睛盯着她,“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滚出去,滚出我的办公室,滚出我的世界,带着你的那可悲的爱情,赶紧离开。”
她愣在那里,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说,“我是杀人犯,我是你跟炎单卿分开的罪魁祸首,你每时每刻,都不要忘了!”
她皱着眉,看着他,“你怎么了?”
他幽深的黑瞳带着她看不懂的巨大痛楚和绝望,他说,“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不想看到你就想到,我欠了你的,也欠了炎单卿的,所以,请你滚出去!”
他毫不客气的指着门口,笔直的站在那里,冰冷的目光看着一边,她定在那里,寂静的房间,回响着她孤寂的呼吸,然后,她点了点头,忍住颤音,“好……如你所愿……”
她的声音消失在走廊里,却又放覅永远留在他的脑海中,那么悠长,一直回响着,没有尽头,他闭上眼睛,用力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这时,joe走进来,眼睛闪烁着,小心的说,“老板……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抬起头,看了眼joe,然后回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告诉她结果还是一样。”
joe说,“我看见,她是哭着出去的,老板,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
炎单桀打字的手停了停,随即,他舒了口气,说,“只是短暂的,总比……今天在笑,日后每天都在哭要好。”
joe摇了摇头,说,“但是,我还是觉得,既然,现在还没有结果,就不要做的这么绝对,告诉她,一起度过难关,不是……”
“够了,joe。”他抬起头,紧绷的脸,好像石雕一般冰冷没有生气,他说,“她可以有更好的归宿,king这个人……外面都知道,他阴狠毒辣,但是,他对初夏,却是最好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仿佛只剩下一声叹息。
joe也沉默着看着他,见证了两个人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也很失落。
炎单桀再抬起头来,却说,“刚刚看股市如何?”
joe于是放下了这些感情上的问题,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他说,“还在一直下滑,不知是谁放出了风声,大客户都在低价抛股份,代工厂价格已经下降到最低点,金融危机时,也没降到过这个价格,银行昨天来催缴贷款,公司周转上,还需要一些资金,但是,刚刚拿来的资料显示,今天,恐怕收不回……”
炎单桀眯起了眼睛,“去查一查,有没有大量收购景盛股票的账户,如果有,仔细查一查是谁,相信,这个人,就是背后的黑手……”
joe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炎单桀看着电脑屏幕上一片的绿色,眼神却飘忽起来,若是他一无所有,还如何信誓旦旦的给她幸福?
梁初夏一路走着,眼睛上泪痕已经干了,她神情飘忽不定,也不看路,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向了哪里。
这时,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车上,墨镜下,炎单卿的眼睛闪了闪,还是按了下车鸣,她转过头,看见他拉下车窗,说,“上来吧。”
看见炎单卿,她才仿佛从刚刚似梦非醒的状态中又回到了现实,她打开门,上来他的车。
他边开着车,边说,“谈崩了?”
她咬着唇,看着前面,“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他看着她,“有多不可能?”
她深深的抿着嘴,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他已经承认,当年,杀了赵晨,然后逃走,害得你承担了罪名的,就是他!”
他手上停了一下,眼角,也稍有抽动,然而,只是一会儿,那紧张的气氛,突然便松了。
他说,“是他自己承认的?”
她摇头,“是赵子琪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当时他也在场,他只好承认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暂时住在我那里,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她却马上紧张了起来,一双眼睛不安的盯着他。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放心,不管外面怎么说我,你该知道,我还是亲爱的!”
她听了,才慢慢的松下一口气,却听见他说,“其实,这些,我已经不在乎,真的……”因为他已经知道,他永远无法洗白了,她以为他是清白的,但是,他早已不清白……
一会儿,到了他住的地方,他让她躺下休息,走了那么久,她脚上都已经肿了起来,脚趾间磨起了血泡那么大,可是刚刚她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痛。
将她安置好了,炎单卿走出她的房间,然后拿出电话,按下了号码。
他说,“我已经找到她,安置好她,你放心。”
里面的人沉默着,许久,才用沉闷的声音默默的说,“照顾好她……今后,她就拜托你了……”
炎单卿看着窗外,说,“其实,初夏是可以共患难的人,你不应该瞒着她……况且,她不是傻子,外面信息那么发达,她很快就会知道的。”
电话里,他沉声说,“那就要靠你了,不要让她知道……,我知道你会好好对她,如果这一次,我失败了,我将一无所有,我将成为家里的傀儡,她跟着我,会不幸的。你跟我,都不想她不幸,对不对?”
炎单卿舒了口气,说,“好,我会尽力!”
他放下电话,看着缝隙里,已经入睡的梁初夏,她安稳的躺在*上,样子像个沉睡的婴儿。
“炎单桀是凶手?”他眯着眼睛,轻哧了声,眼角却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梁初夏跟着炎单卿住了几天,炎单卿总是在陪着她,两个人一起看旧电影,听旧带子,他还记得她爱吃老松家的糖醋排骨,还吃街角的麻辣小虾,他都一一会买给她,她靠在*上吃着东西,他坐在*头看着她。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他们辛苦一天也吃不饱一顿饭时,她就说过,她想有一天,能有一个大*,对面就是落地的大窗,可以看到绿色的远山,然后她要把爱吃的东西都买来,她不要下去吃,直接坐在*上,吃完了睡,睡完了吃,最最重要的,他要陪在她身边,看着他吃。
她猛然发现,这一切,他都已经为她实现,连当初所想的,她已经觉得再也没有可能实现的,他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吃,也已经实现。
然而她却看着炎单卿,“你查的怎么样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炎单卿笑着看着她,靠在一边的椅子上,淡淡的说,“我还在继续查,你不要胡思乱想,能有什么事呢。”他摸一摸她的头,好像她仍旧是小孩子一样。
她看着他一脸坦然的样子,也就没有追问。
然而她心里并不是便这么相信了的。*
炎单卿一定有什么瞒着她,她能感觉的到,她知道这样直接问炎单卿,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天,炎单卿有事外出,jane来看着她,她靠在窗口,看着外面一圈一圈的黑衣人,笔直的站着,虽然看似只是在随意的聊天,但是她知道,他们该是在看护这个院子。
她眯起了眼睛,转头对jane说,“我想到院子里走走。”
jane对她很客气,答应着她,带着她出去。
外面天气很好,jane在身后为她打伞,她说,“卿去哪里了?”
他用恭敬的声音回答,“boss只是出去办事。”
说了跟没说一样,梁初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花园里的花开的很艳,她抬起头说,“jane,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我房间,把我的玫瑰花茶拿来?”
他顿了顿,想要去找别人进去,但是她说,“jane?是不是麻烦你了?那还是算了,我自己去吧,卿好像说不许他们进我房间。”
jane连忙说,“不是,梁小姐,那梁小姐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梁初夏带着如常的微笑,看着他离开,脸上的笑容,在他转身后,烟消云散。
等jane回来时,却见椅子上已经空了,他马上觉得不好,手里拿着还温热的玫瑰花茶,慢慢攥紧了,刚泡好的茶,她怎么会忘了拿?
梁初夏直觉上,他们是不会放她出去的,那些人,美其名是在看护院落,其实,只是在看护她,炎单卿在的时候,她透露出想要出去的意思,炎单卿就会三言两语的打消了她的意思,炎单卿走了,他们更看护的严肃谨慎,她怎么看不出来。
炎单卿一定有什么在瞒着她,在大街上,她边走着边想,是什么呢,他在刻意的瞒着她什么?心里突然一沉,他会不会是……去找炎单桀报仇?
想到这里,便觉得左心房那里突突的一阵狂跳,她担心炎单桀的安危。
想了想,她拿起电话,打了炎单桀助理间的电话,炎单桀的事,该是joe最了解才对。
然而接电话的,却是总经办的协助,她说,“您好,这里是景盛集团,请问找哪位?”
她本想直接挂掉电话,但是想了想,因为急于想知道他的情况,她还是说,“炎总在吗?”
没想到协助竟然还能听出她的声音,“梁小姐?”
梁初夏顿了顿,说,“是的,是我……”
协助笑了起来,“炎总现在恐怕不会想见你。”
梁初夏说,“我……不是想见他,他现在怎么样?他在办公室吗?”
协助说,“不,他在会议室,因为查出gt传媒在暗中收购景盛的大量股份,所以在开紧急会议。”
梁初夏的心一沉,jeniffer动手了……可是,jeniffer怎么会动手?
她说,“不可能……gt怎么可能动手……”
她在景盛楼下的咖啡厅,见到了协助,她坐在那里,一脸风轻云淡,似乎荣辱不惊,却暗藏着一份高傲和得意。
梁初夏坐到她对面,看着她,“谢谢你愿意来见我,”
协助只是淡淡的喝着咖啡,“你想要问什么就问吧。”
梁初夏便也不罗嗦,“那么,景盛现在到底怎么样?”
协助说,“几天来,景盛在股市急剧下滑,据说,有大客户在低价抛股,你应该比我懂得,这是什么原因。”
她瞪大了眼睛,手紧张的握在一起,“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暗想操控,暗中收购景盛的股份,如果成功,那么,大股东换人,景盛……将会改朝换代……完全被收购……”
协助点了点头。
梁初夏又问,“那么,景盛现在可有应对措施?”
协助说,“炎总已经在想办法收回股票,但是,炎总不会有对方那么大的手笔,毕竟,对于景盛来说,这是突如其来的,想要收回流动的资金来购买股票,都是需要时间的,而对方早就已经准备的全面,资金很充沛。”
梁初夏深眸紧缩,坐在那里喃喃道,“现在该怎么办好……”
协助却只是笑着看着她,“你还在为景盛担心吗?”、
梁初夏抬起头,不明白她的意思。
协助直接说,“难道你不明白吗,对方为何能准确是掌握景盛的股东情况,然后无误的买到股份?”
梁初夏咬着下唇,说,“你是说,有人透露了景盛的资料出去?”
协助看着她,“你真是很会装糊涂,难道那个透露出去的人,不是你吗?”
梁初夏眼睛动了动,却说,“不,不是我,我根本就没透露出去。”
协助笑面如嫣,“但是景盛的监控录像显示,事情发生的前一天晚上,你确实进了总裁办公室。”
梁初夏看着她,“这么说……炎单桀也确定,是我做的?”
协助眉角扬着,“我不知道炎总怎么想,但是,我知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梁初夏沉声说,“没错,我那天确实去了炎单桀的办公室,但是,我并没有将资料交出去。我交出去的,是假的资料。”
协助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个样子,竟然看起来那么刺眼,她说,“我知道你没交出去。”
梁初夏皱着眉,“怎么说?”
只见协助站起身来,“因为,交出去资料的那一个,是我。”
梁初夏猛然一惊,瞪着眼睛看着协助,协助手扶着椅子,笑着看着她,“但是,即使我这么明白的跟你说,即使你知道,也没有用,因为,景盛上下,都知道是你做的,你做的那么明显,让我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呢,怎么办,你就要这样替我被黑锅了,我真的太愧疚了。”可是说着愧疚的人,脸上的笑容却那么得意。
梁初夏瞪着她,她说,“你别这么看我,人为财死,鸟为食忘,自私是本性,我马上要移民去国外了,这次出来见你,就是为了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挡住了那些恶言恶语。”说完,她撩拨了下过肩的头发,然后最后瞧了眼初夏,便大步走了出去。
梁初夏抓着包的手慢慢的缩进,她坐在那里,看着前方,面色凝重,jeniffer果然是老狐狸,原来他已经做好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她站起身来时,已经恢复一脸镇定,向着外面走去,抬起头看了看景盛,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走进了景盛。
景盛的员工看来都已经传来了,说是她的所做作为,让景盛深陷危机,于是,大家纷纷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她,她坐着电梯走进总裁办公室时,竟然还有人对她恶言恶语的说,“怎么还有脸进来,真是不要脸。”
她目不斜视的走进去,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恰好joe正面色沉重的走出来,看见梁初夏,也是一愣,她说,“joe,我要见炎总,他在哪?”
joe面露难色,“炎总……现在很忙……”
她不跟他多说,侧过身越过他,说,“在会议室是不是?我自己去找。”
joe连忙追了上来,“梁小姐,炎总说不让你过来的……”
她看着joe,“joe,相信我,我见他,是有目的的,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帮助景盛。”
joe看着她深邃的目光中,平静中带着深切,手便不由自主的放开了,她大步迈进了会议室中。
在坐的人看见她,都是一愣,尤其是炎单桀,他眼睛一动,站起身来,看着她。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但是,面对着满坐的公司高管,她只是对着众人鞠躬,然后说,“抱歉打扰大家。”
有人说,“梁初夏?谁让你进来的,怎么,刚刚偷了景盛的东西,现在来看看劳动成果吗?”
还有人用讽刺的口气说,“真是,向jeniffer带话,他老谋深算,机敏狡诈,又不知廉耻,我们马上就会缴械投降了。”
炎单桀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看着梁初夏,沉声问,“你来干什么。”
她也望着他,这个家伙,明明恶言恶语的赶她离开,转身却发现,自己出现了危机,她不禁想到,难道,他是为了让她离开他,才故意说那些话的吗?这些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坏。
她呼了口气,看着他,“炎总,我有办法挽救景盛的危机。”
众人诧异的看着她,但是马上有厌烦的声音不客气的说,“行了,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阴谋,比以为还会有人能上你的当。”
她看着那个人说,“现在景盛的情况您比我知道的清楚,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要管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然后她快速的对炎单桀说,“炎总,事事不宜迟,我想单独跟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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