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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1)

昨夜木樨出了万落花楼,走到长安街,正巧遇到了夏云棠,木樨想要避开,却被夏云棠看个正着,只得礼貌地打了招呼,夏云棠却跟了上来。

“夏公子,有事?”

夏云棠摸了摸后脑勺,又看了看木樨,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进锦衣卫了。”

“这是好事啊,恭喜夏公子了。今后要称夏大人了。”木樨笑说,心里却叹息道:这么个淳朴的人也要进那鬼地方了。

夏云棠见木樨并未鄙视他,欣喜得一蹦三尺高,又听她说“夏大人”,连忙摆手,说:“木阁主,你别这么说。我并未有任何想法,只是为了。。。为了。。。”堂堂八尺男儿,为了银钱做了锦衣卫,这话要怎么说出口呢。这跟夏云棠初入江湖时雄心万丈要成为大侠,行走江湖打抱不平也是南辕北辙。

木樨看出他的窘迫,并不点破,莫欺少年穷,谁都有窘迫的时候。她将话题扯开,问道他们来京城后的生活。夏云棠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她。

宇文禅带着他们来到京城后,生活并不像想象的那般容易,京城的物价是他们始料未及的,租赁的房子也不便宜,三师弟和五师弟已经找到了一份在镖局当镖师的活儿。

宇文禅托人将他引荐给锦衣卫,夏云棠想到如果能够顺利进锦衣卫,也是有了进项。

两人一路闲聊,夏云棠将她送到百晓巷口,见她进了府,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木樨进了府,又退了出去,冷声说道:“出来吧。”

从巷尾走出一个人,柔和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像是披了一层薄纱,“木阁主,好功夫,我屏住气息还是让你发现了。”

“风眠公子过奖了,如若你身上没这酒香,我就不会发现了。”

徐风眠抬起双手闻了闻,剑眉一扬,不可置否。他拿出一个锦盒,说道:“今夜还多谢木阁主相助,不然我怕是要醉死在那花楼了。这个是谢礼。”

木樨瞥了一眼,并未伸手接过锦盒,“只要把你碰到我的两只手砍下来就行。”

徐风眠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要我的手自是容易得很,不过我这一双手拿去也无用,还弄脏了木府门前的地,你说呢,木阁主。”

“谁要你在这里砍了,给你一夜的时间,明日送到我府上就行。”

“木阁主真是好狠的心肠。”徐风眠张开双臂,说:“要不,你也抱我一次,我绝不会要你的手。”

“你!”木樨指着他,见他一脸玩笑,不禁怒火中烧,取出玉冰针就向他刺去,徐风眠早有准备,握住她的拿针的右手,让她动弹不得,木樨又踢向他的膝盖,徐风眠闷声吃痛,见她挣开了手,厉声道了一句:“别闹了!”

木樨一愣,快速地将针抵在他的胸口,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跟我说一遍。”

徐风眠垂下眼帘,笑道:“木樨,你真像个锱铢必较的小孩子。我错了,木阁主,再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木樨收回玉冰针,两人对立在巷子里,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徐风眠清咳一声,把锦盒交给她手里,说道:“我真心实意要给你赔礼道歉的,这东西你就收下吧。”

见徐风眠走出了巷口,她方才回府,打开锦盒一看,是一串108颗白玉珠串。

“这人当我是尼姑吗!”

顺和帝站在窗前,天上乌云密布,成团的云翻滚着,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这是他称病的第六天了,如若再不上朝,只怕流言四起。皇贵妃的病一日比一日重,今日清晨竟是起身也难,他又怎能放得下心呢!都是那些庸医无能才让爱妃受苦!

“皇上,太子求见。”明知顺和帝心情恶劣还敢开口说话的,也就只有他身边的太监总管,李福泉。

“宣。”

太子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他出生时皇帝还是宁王,据说那晚太子一落地,整座宁王府被一片霞光笼罩,先帝还亲自取名苏怀渝,皇帝对这个儿子也是喜爱有加,不过近年来太子愈发平庸,反倒是让七皇子苏怀明有超越之势。

苏怀渝也自知处境艰难,母亲虽为皇后,但贵妃倒台后,皇贵妃一家独大,她也渐渐不问世事,只是礼佛,一母同胞的二弟齐王苏怀礼也借着为母寻佛的幌子外出游历,其余几个兄弟陆续成亲开了府,可太子觉得自己在这风云莫测的权力中心越来越吃力,这宫里可还有一个老七借口侍奉贤妃不成亲也不开府的。

困扰皇帝多时的青帮和老妪教,太子本意是要招安,没想到皇帝是要斩草除根,父子俩想的方法是南辕北辙,也就让皇帝有些质疑,这个大儿子有能力继承皇位吗?帝心凡是有风吹草动,下面的人也就会跟着倒向。

皇贵妃病重,太子原也不在意,这女人每年都要病上一次,只是没想到今年皇帝也跟着称了病,太子为父担忧的同时心里隐隐有些兴奋,皇帝宣布太子监国,却让皇贵妃的父亲齐太师从旁协助,一盆冷水泼在太子头上,原来皇帝已经这么不信任他了。

太子与齐太师不合虽未摆在明面上,可大家心知肚明,他思量再三与其受制于齐太师,还是皇帝早日“康复”才好,求见了两次,皇帝都闭门不见,太子急得直冒燎泡,这时从万落花楼弄进宫的侍妾告诉他,万落花楼的老板手里有仙药。太子原是不信的,一个妓馆老板能有什么仙药?可笑!

可皇帝一直未上朝,他与齐太师的斗法愈演愈烈,心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算不是什么仙药,出宫散散心也好。

没曾想到,这老板居然让他一直等到晚上,眼看着他就要大发雷霆了,李红尘飘然出现,一袭紫袍,宽大的袖子上绣着缠枝莲花,手执一把羽扇,漂亮得像仙人,太子的怒火早就不知所踪了。

面对太子,李红尘不卑不亢,隐隐有些倨傲,他把还魂丹交给他,却并未直言这是还魂丹,只说是从南海得来的宝贝,他只有这一瓶,至于这仙药是太子自己留着还是献给皇上,就由太子做主了。

那晚在东宫,太子没有叫任何人侍寝,躺在床上,想着那一抹紫色,那狭长的双眼,白玉一般的肌肤,真是美人如画。他心里明白皇贵妃生病就是自娱自乐,想着那瓶仙药,不管是不是真的,他要做的就是尽一份心给皇帝,至于皇贵妃,爱病多久就病多久吧。

第二天一早太子取了服用过的补药换到那瓶子里,这样一来绝不会出错。他带着“仙药”去了乾清宫,随着李福泉走了进去。皇帝侧倚着,双目紧闭,听见脚步声也不欲睁开双眼。太子心里发凉,曾几何时,那个带着他打猎,那个会因他生病,整夜守在他床前的父皇也这样不待见自己了,太子的眼有些发涩。

“父皇,这几日可曾好了些,父皇患病,儿臣担忧不已,派了多人四下寻药,幸得一南海仙药,昨日已交给太医院院首胡太医查看过,今日儿臣将这仙药呈上,还望父皇龙体安康。”太子将“仙药”递给了李福泉,李福泉用银针一试,确实无毒。

皇帝这才睁开眼,盯着太子看了好一会儿,屋里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气氛压抑,太子跪得膝盖发软,背后直冒冷汗,皇帝才让他起身。已过不惑之年的顺和帝保养得当,依旧英气逼人,这几日为了皇贵妃之事竟是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他命李福泉宣胡太医,他倒要看看这仙药能仙到哪儿去。

太子自是坦然,昨日夜里拿与胡太医看的自然是真的仙药。自从皇贵妃病了,太医们只要接到皇帝召唤,都要先交一封遗书给同僚,如有不测,请他们交予家人。

皇帝问起胡太医这仙药一事,他将这药说得如灵丹一样,这倒不是吹嘘,他从未见过还魂丹,昨夜太子到他府上,把还魂丹拿给他,他直呼这乃仙丹。

皇帝倒不能让他再次检验一次,这等于是告诉下面的臣子,朕不信任太子。皇帝让两人都退下,他拿着这药丸细细看了许久。

出了乾清宫,太子心里还在打鼓,父皇到底信不信任自己呢?转念一想,左右不过这药无效,那女人要继续病下去,自己与齐太师要继续斗法。

过了晌午,好消息就传来了,皇上的病大好,已经活动自如了。流水一样的赏赐流入东宫,这等于给了他人一个信号,太子又重获圣心了。

在贤妃的永和宫里,七皇子把茶杯摔了个粉碎,这想骂不能骂的日子,他也受够了!贤妃见儿子这样愤怒,这样痛苦,柔声劝道:“要不像你几位哥哥一样,出宫开府好了。”

“我绝不会轻易出宫,开了府,就更没机会了,我不是父皇。。。”七皇子的话还未说话,便被贤妃捂住嘴,低声说道:“后面的话,你给我烂在肚子里!”

要说这补药真的有用吗?皇贵妃病得起不了身,皇帝拿着这仙药死马当活马医,又让皇贵妃母亲陪着她,这才让她好了起来。

齐夫人告诉她:“再这么病下去,非但不能抓紧皇帝,反倒是要皇帝厌烦。”皇贵妃每年一病就是为了让皇帝记住她的八皇子,要抓紧皇帝在身边,齐夫人提醒她,并不是一招鲜吃遍天,吊着胃口才是最好的。

有了李红尘的帮忙,流砂的女医馆很快就筹备妥当,木樨让李红尘为医馆题名,他洋洋洒洒写下三个大字——千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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