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的天气,西斜的落日浸红了半天云霞,华香阁里金鹤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屋内香气四溢,琴声清幽,只见一妙龄女子软身侧卧在贵妃榻上,下颏尖尖,皮肤白皙,连半粒小麻子也没有,一张樱桃小口,嘴唇甚薄,两排细细的牙齿如碎玉一般,一双美目半睁却有不尽的妩媚之感,身着紫缨络纱衣,一头长发挽成髻,只用一根玉簪固定;右手拿着一盏琉璃杯,轻轻晃动,酒香浮动,左手轻放在灰色脉枕上,露出如雪皓腕。
“病情加重了。”屋里响起一个低沉的女音,这是华香阁的流砂。女子轻笑一声,道:“果然。”曼妙婉转的声音裹着这屋内的香气,将人团团包围不禁有些倦倦睡意,女子右手微微一抬,一旁的侍女将酒杯接过,女子缓缓起身,双脚只着一双素袜,静待在一隅,却让人移不开眼,浮想联翩。
“阁主,这次用药剂量会再次加大,天一四婢会为阁主护法,还望请阁主不要再次不见踪影。”流砂言语虽恭敬,却无半点卑微之感。她身着一身黑衣,腰间一条金色蟒纹腰带,神情严肃地端坐在贵妃榻前。一只冰凉的手触到她的脸庞,依旧纹丝不动。
“流砂,你是华香阁里最没意思的。”木樨点点流砂的鼻头,娇俏一笑,将那股妩媚之感尽数抹去。木樨就是华香阁的主人。
她右手一抬,琴声戛然而止,“是哪位朋友,何不现身一见?”声音倏地转冷,犹如冰冷的刀锋。侍女蹲下身为她穿上绣鞋,只见窗边一人倒挂着,随即翻身入内,来人是个小个子男子,一身青衫,手拿一把长剑,从腰间掏出一颗珍珠向木樨掷去,她伸出两根手指轻松夹住珍珠,轻轻一捏,珍珠粉碎,手掌心上躺着一个纸团。
“这是什么?”木樨将纸团扔在地上,侍女用温热的帕子擦拭着她的左手。
“木樨阁主就不亲自看看吗?”男子伫立在屋子正中间,左手紧握着剑,眉头紧蹙,显然他在防备木樨。
美目一转,鄙夷之意跃然纸上,木樨走到他身前,上下打量片刻,“越岭山的弟子都是你这样的庸才吗?说吧,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见她面露鄙夷之色,口出贬低之语,男子涨红了脸,怒不可遏,长剑出鞘,待她转身之时刺向她,却被她轻易躲过,剑突然停住,被她左手两根手指紧紧夹住,手腕一转,长剑变成两半。鄙夷之色更重,“你连庸才都算不上。”轻轻一投,断剑直直地插在地上。
男子不禁汗涔涔,临走时师傅千叮万嘱不要和华香阁的妖女动手,自己年少气盛,自负是越岭山的大弟子,难道还敌不过一个妖女吗?没想到,这妖女武功深不可测。
“怎么?还要继续耗下去吗?再不说,我就让你跟那把剑一个下场!”
男子拱了拱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再无之前的傲慢之气,说道:“我乃是越岭派北堂堂主司马自持门下弟子付聪,是家师派我前来向木阁主报丧,华香阁的婢女艾红被发现死在了越岭山下,但却非我越岭弟子所为,还请木阁主尽快处理此事。这是在贵阁婢女腰上别着的腰牌。”
男子双手将腰牌呈上,倏地一声手中之物已然不见,只见木樨身边的侍女弯腰呈上。男子心中一凛,暗想道这华香阁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连侍女都有如此厉害的功夫!
木樨的右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软榻,接过腰牌,略微停顿,随即又敲打起来,“回去告诉司马老儿,是非我自有定夺,将艾红的尸体好好保存,如若有分毫损伤。。。”嘴角微翘,眼里却是刺骨的冰冷,“我必会让越岭山血流成河,滚。”
见妖女口出狂言,男子心中虽有怒气,但不再鲁莽动手,安慰自己道:好男不和女斗,拾起断剑,仓皇逃去。
木樨闭目躺在软榻上,手里握着那根玉簪,樱唇微启,“去越岭山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