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人家的新娘子不一样，我没有送亲的人。氺慕凌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地到水云间门口时，我已经穿好喜服站在门外候着了。妖界不像凡间，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所谓的上花轿时新娘子脚不沾地，也让它放狗屁去吧。
氺慕凌一身红衣，骑着雪白的灵兽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淡淡看我。见我孤身一人，穿着血一般红的喜服，独自立在门前，一定不定地等着他来娶我，他微微蹙眉，问道：“怎么就你一人？”
我扯唇讽笑：“可以上花轿了吗？”
他愣了愣，拿过我手里的喜帕，替我盖上。见他背过身去，像是要背我上花轿，我推开他自己走了上去。从水晶宫飞到龙玉宫，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摸了摸袖子里被折断的金翎箭，眸光清寒。
跪拜过龙王和龙母，又听众人寒暄了几句，便有女妖领着我去了新房。没想到妖族的婚礼这么简单利落，既不用放鞭炮，也不必三跪九叩，只要见过父母大人，摆下一大片流水席，新郎留下来陪客人喝酒，这婚礼就算是成了。
感觉屋子里有脚步声，猛地掀开喜帕，看见的竟然是子昱。眉头紧皱，目露凶光，他离我几步之遥，定定地看着我。
“不要嫁了，随我回青莲峰吧。”他说。
“为什么不嫁？”我好笑地看着他。
绿眸越来越深沉，还带着几分恼怒之色。“小芷的肉身，还有那个叫黑炭的人，我都带回青莲峰了。月儿，玩够了就随我回去吧。”
“玩？”他觉得我一直都是在玩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师父，你觉得我还回的去吗？当初不是你逼我学本事，让我长见识的么？如今我随了你的意，一点一点找回灵力，一步一步陷入这场莫名的漩涡之中。我不想欠着你的，那颗妖心果我一定会拿到手。至于白灵，我现在还你不起。再等等吧......”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面露愠色，指关节微微颤抖。“你真要嫁？不后悔吗？”
我冷冷地对上他的眸，眼底眉梢都是苦涩的笑。“是，我要嫁，不后悔。”
子昱的深眸泛着妖冶的绿光，咬破的嘴角尝到一丝腥甜的味道。抓住我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疼的我眼底都快挤出水来。他的眼神在我脸上久久徘徊，仿佛想要透过我的眼睛，看到我的内心深处，那隐忍的愤怒是我所不曾见过的可怕。
记忆似乎被什么机关给触动了一下，眼前的这一幕何其的似曾相识。我用力地想去扑捉那个瞬间，好像灵识里有个人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你一定要嫁给长情？不会后悔吗？”
“是，我要嫁，不后悔。”
我晃了晃脑袋，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可就像深陷梦境，模糊一片。只能恍惚地看到他被关在一个水牢里，四肢被铁链一样的东西锁住，全身是血，遍体鳞伤。我想要走近他，可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胸口又是一阵揪痛，眉间皱成了一团，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我伸手要去掀他脸上的面具，他却突然惊醒般转开脸去。
“为何不肯让我看一眼你的脸？”
“......看了又如何？”
我回过神来，背对着他，淡淡的说：“你走吧。”
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我没有看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只记得那一刻，心口不由控制地、滴血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