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崔呈秀私人名义所写的一封求情书信很快就从京城送到了宣州知府杨宾的案头了,虽然这不过是一封普通的书信,但是作为乳剂哦内把持朝政的阉党重臣之一的崔呈秀要人送的信自然没人敢怠慢,所以不过两三日工夫,书信就到了千里之外的宣州了
虽然说是叫求情信,但身为左都御使的他对一个五品的知府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说了,信里所写满是颐指气使的命令,让杨宾将自己的堂兄和两个侄子给放出来,并且断那赵家一个罪名在看了这一封书信之后,杨宾的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原来听他崔家的人说他们在京有什么靠山,只当是他们的威胁之言,又或是有个什么亲戚是京中小官,没想到他们竟和崔呈秀拉上了关系,这下可就难办了”
正当他拿着信难作决断的时候,廖师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已经处理好的公文,见他眉头深锁的模样就问道:“大人,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何不说出来让小人为你参谋一下”杨宾苦笑了一声,将信交到了这个自己最是信任的人手上,然后道:“还不是为了这崔家的事情,当日见那崔家的人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是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将他们给收监的,没想到他们所说的话还是真的,他们在京里果然有座好大的靠山现在崔大人来了信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此事呢?”
廖师爷匆匆看完了这封信后,脸色也有些难看:“看这意思,那崔大人是全没将大人你放在眼里啊这崔家在州里本就仗着自己钱财雄厚而嚣张跋扈,所以此次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伤了人命,若是这次大人有所退缩的话,只怕他们今后会加放肆,到好似后大人再想压制他们可就难了而大人做为宁国府的知府,若是治下出现如此飞扬之人,甚至会被人在朝堂之上攻讦,到时候丢官罢职都是说不定的,所以大人你万不能退这一步啊”
“可我若不依着崔大人的意思办的话,只怕他就会对我不利了他现在身为朝中重臣,而且还是左都御使,想要将我罢免了也不过是举手之事,这可如何是好?”杨宾虽然有心公正断案,可是让他用自己的前程去换却还是做不到的,他毕竟不是海瑞
“这个……”廖师爷也觉得此事很是棘手,对方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一个知府衙门所能够抗拒的这时他的眼光突然落到了自己手中所捧的那一叠公文之上,最上面的那一份正是关于泾县县令蔡昭旭的案子,猛地他想到了一个人,便急忙说道:“大人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能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哦?是什么人,你说来我听听”对自己这个师爷的随机应变的本事杨宾还是很信任的,见他这么说了便立刻来了兴趣廖师爷将那份公文拿到了杨宾的眼前说道:“大人,正是这个人了”
杨宾先是一愣,待看清楚公文上所写之事后,就知道廖师爷所指的是什么人了:“你是说唐枫?不可,他可是如今朝中深得魏忠贤信任之人,也就是阉党中人了,此人怎么可能为了我们与自己在京中的上司同僚为敌呢?而且此人已经离开了我宁国府的地界,或许已经回京去了,我们怎么还能找他帮忙呢?”
“大人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唐枫发迹的原因,当年他在当歙县县令时就因为看不惯当地的汪家仗势欺人而将他们全家给关进了大牢之中,最后此事还闹到了北京城,由三法司来处置,最终使得东林党势力大减,这才让阉党上了位而这个唐大人也从此平步青云,做到了如今的高位从之前他还是一个七品县令时就敢这么和有着大靠山的汪家为难来看,他也是嫉恶如仇的性格,他若是能知道崔家一事的经过的话,说不定会帮大人的忙的若是有他从旁相助的话,或许这位崔大人对大人你的威胁就少了许多了”廖师爷说道唐枫与汪家相争一事随着他的不断升官已经演化出了不少的版本,事情越说越是离奇,有人甚至说与汪家为敌乃是唐枫看出了阉党必要与东林党一斗而做的投机,所以就传言说唐枫将汪家的人等都给赶进了大牢里,然后以之向阉党的人表忠心,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杨宾在想了一会之后还是摇头道:“这个唐枫的所为我们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我们怎么能保证他真是这样一个人呢?而且人也是会变的,他在官场混得久了,就会有所顾忌,为了自己的前程考虑,他会为了这么一点事而与那崔呈秀为敌吗?”说到这里,杨宾就想到了自己刚才的想法,自己不就是因为怕丢了官而瞻前顾后吗?
“大人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个唐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确是不知,不过我却认为这次的事情他或许真会帮我们”廖师爷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却是因为什么?你怎会有这么大的把握呢?”杨宾奇道
“虽然这个崔呈秀与他乃是同地为官之人,但他们两人一文一武并无多少交集唐枫如今刚刚得势,成了魏忠贤身边的红人,而崔某则历来是魏忠贤的心腹,他们二人为了争夺魏忠贤的信任必然会在暗地里较劲,这次正是一个让他能借题发挥的好机会,我想若这个唐枫有心的话,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廖师爷很有把握地说道
杨宾在堂上踱了几步之后,也点头道:“若真如你所说的这样,唐枫肯帮我们的机会倒是很大的,为了自保我们的确可以用一下这个法子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位唐大人去了哪里,他早已离开了宁国府,若他回了京城的话,事情还是有些为难的”
“这点大人你也大可放心,这个唐枫在离开泾县时包正是知道他的去向的,他此来南直隶是为去歙县见自己的岳父,现在才三五日而已我想他还不会离开回京,所以大人只要着人给唐枫送一封信,只要他是有心之人的话,就会明白了”廖师爷说道
杨宾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如果真能借他之力的话,对本官和宣州的百姓来说确是一件大好事了也罢,我这就修书一封请他帮忙,看他能不能解我们这围了”打定了主意之后,杨宾就立刻来到案前铺开纸就写了起来,在将事情的经过都写了之后,他又言辞恳切地请求唐枫的帮助,完了又道:“我这就让包正带了书信去歙县见唐大人,只是有一事却还要请教廖师爷你了,在唐枫回复我之前,我该怎么回复崔呈秀呢?”
“大人可以先将那两个冲撞了官府的崔家兄弟给放回家去,这样对崔家也先有了个交代,若是那唐枫不肯相助的话,大人你只好顾眼前,放那崔呈广出来了然后大人你就借口身有恶疾辞去了官位,这样才能自保”廖师爷在想了好一阵后才说道
“也只有这样做了本官原来还想做一个公正无私,为民请命的好官,想不到朝廷黑暗,只能昧着良心做事了”在封好了信口之后,杨宾很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句
当这封求助的书信送到歙县的时候,唐枫果然如那廖师爷所猜测的一般尚在那里这倒不是他真的对两老有着很深的感情,而是因为他想先在这里避一避京中的风头,同时也好与田镜筹划出一个系统的方案之后再回京去,他虽然身在徽州,但是京中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他也知道信王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自己是此事的始作俑者,自然要等皇帝和魏忠贤的气都消了之后再回去了而且这次有一个半月的假期,他当然要悠闲地过了这一个半月再回京去了
所以这几日来他不是在家里休养,就是和胡烈等人在野外射射猎,又或是去到乡间见田镜,与他谈论一些事情,倒也过得很是愉快这日他刚从城外射猎回来,就看到了当日陪自己去过泾县的包正在柳家门外等候着,这就让唐枫觉得有些奇怪了他将包正叫进了门后才问道:“你怎么来这里找本官,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包正立刻就将杨宾所写的那封书信递给了唐枫:“唐大人,这是我家老爷写给你的信,说是现在只有你能够救他了”
唐枫很是惊讶地接过信来,不知道自己只与这个杨知府只有一面之缘,怎么他就会如此冒昧地写信向自己求助呢?不过既然对方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唐枫还是打开了信封看了起来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唐枫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看来对方也知道现在南直隶有胆量和崔呈秀为敌的只有自己一人,而且自己也早就想对付他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打压下他的嚣张气焰
唐枫刚想应承下来,突然心里一动,他想起自己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了,还有田镜可以出谋划策呢,所以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说道:“此事我需要考虑一下,你就先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就说本官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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