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此刻的战况已是不言而喻,傅泽芝救回了穆越颀杀死了莫律阿吉那,更是解了穆越昭的后顾之忧。看着这大势已去的战局,莫律阿真那只能垂头叹息。
穆越昭对着身旁的莫律阿真那冷然道:“可汗要本帅杀掉右贤王,可惜没能让可汗如愿。不过杀掉更为阴险的边羲王,不知可汗对本帅的军师可有何赏赐?”
莫律阿真那冷哼一声:“不管是杀掉右贤王还是边羲王,于翼王你都是莫大的军功。但对于朕而言,杀掉边羲王比杀掉右贤王更有好处。右贤王不过是一介匹夫,垂垂老矣,边羲王不同,若是朕不能回到盛都,继位登基的绝对会是他!”
他用余光扫向傅泽芝,用汉语道:“上次一役,听闻贵方军师命丧沙场,未曾想短短时日,却冒出一个如此厉害的少年英雄!哎!也是我奚韦时运不济啊!”
傅泽芝漠然一笑:“多谢可汗夸奖!”
莫律阿真那转头对穆越昭道:“说罢!此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错过这个时机,恐怕你们再也抓不到朕了!”
“哦?可汗怎知本帅有要求呢?”穆越昭奇道。
莫律阿真那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郑重地看了一眼远处处于武陵士兵半包围之下的奚韦士兵,以及仍在叫骂的莫律塔真,还有惊慌失措的皇妹阿格娜,不禁仰头看了一眼血色般的天空。
“哎!早日解决了吧!朕可不想拖到晚上!”此时他才正式看着穆越昭,继续用汉语道,“从你将朕擒获时,朕就知道你会提出一项让朕为难的交易!不然,你早就将朕的人头割下来祭旗了!朕不得不说,翼王是除了滕戟大将军外最难缠的对手。可惜,你不是滕戟。”
傅泽芝听罢,觉得他话中有话,嘴巴没拦住问了出来:“可汗何出此言?滕将军比元帅厉害么?”
莫律阿真那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转瞬即逝,他此刻开始上下打量傅泽芝,只觉得她年纪轻轻,又长得异常俊美,实难想象是武陵国北路军的军师。他欣然道:“翼王不会杀朕,可滕戟却会。翼王会考虑天下苍生,可滕戟不会。朕之所以说可惜,是可惜你们元帅不能拿朕的人头回武陵邀功。”
傅泽芝一开始还未明白他为何会说这番话,不过现下明白了,穆越昭是要拿奚韦国的皇帝做另一场交易,而这场交易关乎天下苍生,却会丧失这次战役中最大的功劳。
莫律阿真那见傅泽芝已明白,赞道:“军师好聪慧!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你家元帅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次若是将朕处死,待莫律阿吉那回到盛都登基为帝,那下一次战争比这一次更加残酷。”说着,转头面向穆越昭,“翼王,朕说的对吗?”
穆越昭不置可否,浅浅一笑:“可汗也是聪慧之人,知道本帅想要替军师讨要什么赏赐。”说完,身形一动,一道寒光而过,莫律阿真那身上的绳子被剑割断。
“可汗请随本帅上城楼!”
奚韦士兵见敌方主帅割断了皇帝身上的绳子,又是一阵骚动,都疑惑不解穆越昭此举何意。最着急的当属莫律塔真。那柄弯刀刺向莫律阿吉那时,他确实惊吓了一番,可更多的是喜,若穆越昭将莫律阿真那押解回崇天府,那他的皇帝梦便更进一步。此时却见穆越昭放开了他,心中顿感不妙。
二人登上城楼,傅泽芝不放心,也一同跟了上去。当三人出现在垛口时,天边的夕阳只剩了一弯蛾眉。
穆越昭率先朗声道:“奚韦武陵众将士听着!今日本帅擒获奚韦之主,若要将他换回,必须向可汗讨一样彩头,若可汗能遵守承诺,本帅自当不与你们为难。”
莫律阿真那知道穆越昭这是为了挽回他的颜面,才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不由得心生感收下:“谢大哥垂爱!”
莫律阿真那卸掉甲胄,从腰间拿出一枚飞鹰状的铜块交给傅泽芝,上面刻着一些鹄文,傅泽芝却看不懂,但她知道从皇帝身上拿出来的东西绝非常物。
“三弟,这是调动奚韦鹰师的兵符,一共有两枚,一枚在莫尔哲将军手中,一枚在朕这里,只有两枚兵符在一起时才能调动奚韦鹰师。”莫律阿真那欣然说道。
穆越昭大吃一惊,赶忙替傅泽芝拒绝道:“万万不可,可汗!这是你在奚韦帝位的保证,没了这个,鹰师怎会听你调动?”他情急之下将不熟练的“大哥”改为了“可汗”。
莫律阿真那只是一笑:“难为二弟为大哥考虑,可是你忘了,适才朕已做下承诺,在位之年永不入侵武陵,这枚兵符有与没有都无关紧要,放在朕这里,就是废铜烂铁一枚。”突然低声对二人道:“可放在三弟处却又不同了,若日后奚韦朝中有人与朕为难,朕还得仰仗二弟与三弟前来解朕之围!”
到此时,二人才明白莫律阿真那为何突然要与他和傅泽芝结拜。他虽说得隐晦,但言中之意却不言而喻。此番战争结束,最大的隐患莫律阿吉那被除,但还有莫律塔真。在奚韦朝中不乏有他的党羽,还有另一些觊觎皇位之人。与其将兵符放在自己身上将来被别有用心之人盗取用作谋朝篡位之途,还不如交给心怀天下、无战争欲望的异国结拜兄弟穆越昭之手,但又怕他身份地位之故,是以才以这种方式转交给傅泽芝保存。若日后真有觊觎皇位之人想谋害他,也可凭这支鹰师保全自己。
傅泽芝狡黠一笑:“大哥就不怕我们拿着这兵符与大哥为难么?”
穆越昭正要斥责她出言无状时,却听莫律阿真那笑道:“你们若要与朕为难,还由得朕上城楼来与你们结拜兄弟?拿着吧!”说罢,将兵符郑重地交到傅泽芝手上。
傅泽芝觉得这兵符似有千斤之重,端端正正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