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走后不久,莫白舟便与林昱一道兴冲冲地来到雅芙居。这一次柳姨竟没有阻拦,傅泽芝也放心大胆地得寸进尺,竟溜到花厅与两人过起招来。她心中所想的是,义父将他禁足在雅芙居,这花厅也是算在里面,所以不算坏了规矩。
“白米粥,小芋头,今日来试试我这把绝情刀,怎样?”傅泽芝亮出刀,向两人挑战。
“这是件什么兵器?泽儿,以前从未见你用过,哪儿来的?”莫白舟仔细端详着傅泽芝手中的刀。
“这是件什么玩意儿?看起来好怪异,刀不刀,剑不剑的,很厉害么?”林昱撇着嘴,很不以为然。
“厉不厉害,试试就知道了,看刀!”傅泽芝收回刀,顺势将刀拔出向两人攻去。
林昱吃了一惊急忙躲在莫白舟身后,莫白舟举剑抢在前面护着他。傅泽芝熟悉两人的剑法和武功路数,举刀专指着两人的破绽进攻,急得两人是上蹿下跳,也无法找到傅泽芝的破绽。傅泽芝手里挥着绝情刀,不停地将剑法使成刀法,力道也加重了许多,或刺,或削,变幻无穷。两人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刀法,很快败下阵来,傅泽芝眼见得手,更想试试绝情刀的威力,手上一用劲向两人挥去,她明知他们会举剑抵挡,是以手上用了十成的劲力。
“铿!铿!”两柄剑被拦腰截断,散落于地上。莫白舟与林昱更是惊得睁大了双眼,举起手中的断剑,发现剑刃上满是拼杀过的缺口,再看傅泽芝的那把诡异的绝情刀,却是毫发无损。
“泽儿,这确实是一把利刃!”莫白舟赞道。
“是啊,绝情刀,刀刀绝情,但我对你们可不绝情!”
连着几日,傅泽芝百无聊赖,便在院中练习刀法,或是秦风来陪练,或是林昱和莫白舟来陪练,孙仲平偶尔也来串门陪她说说话。柳姨虽不阻拦,态度仍是不温不火,傅泽芝也懒得理她。自傅泽芝被禁足后,傅云崖也没来看过她,但她从秦风的口中得知傅云崖自当上武林盟主后忙于各帮派间的事,近日并未在庄中,傅泽芝乐得与他两不相见。
傅泽芝天资聪颖,将剑法融入刀法,不几日的光景,便将绝情刀使得游刃有余,有时三人加起来也难以抵挡,傅泽芝不由得暗自得意。
卓逸离庄已是第六日了,傅泽芝也不免担心他的安危,以往卓逸从未离庄这么久过,这次不知是否遇上了什么麻烦。夜色已深,柳姨伺候完傅泽芝沐浴后便离去了。
虽已入秋,但夏日的热气未退,傅泽芝见柳姨离开后,独自来到小窗边。初秋的蟋蟀正是闹腾的时候,草丛中的蟋蟀趁着热气闹得正欢。傅泽芝双目微闭,闻着青草的气息,心中无比舒畅。初秋之夜,暑气夹杂着丝丝凉风涌入窗内,傅泽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转身在屏风上取下外衫披在身上。
刚将自己裹好,“砰!”门被撞开,傅泽芝吓了一跳,转身抽出几案上的绝情刀护在胸前,大喝一声:“谁?!”
“傅小姐!快来!”门口竟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傅泽芝好似在哪儿听到过。
只见傅泽芝身形一闪,瞬间便到了正厅,而眼前的一幕却将她惊呆。那女子竟然是丹霞派掌门柯颜玉!她搀扶着一个黑衣男子,当傅泽芝看清时,更是深吸了一口气,竟是卓逸!只见他面色苍白,身上有好几处包扎的地方,纱布已被殷红的血浸透。
卓逸瘫软在柯颜玉肩上,气若游丝,脚下虚浮,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看了傅泽芝一眼,欣慰道:“泽儿,此生能再见你一面,我死而无憾了!”
“砰!”柯颜玉来不及扶住卓逸,使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傅泽芝赶紧扔下手中的绝情刀,上前去扶他,发现卓逸已昏死过去。
傅泽芝心中焦急万分,从未见过卓逸受如此重的伤,一时间心乱如麻,看见比自己年长的柯颜玉,一心寻求她的主意:“玉姐姐,卓逸哥哥这是怎么了?谁将她伤成这样?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别急着问那么多,我们先把卓公子扶到床上去吧!对了,他的房间在哪儿?”柯颜玉神色镇定,在两人的合力下,渐渐将重伤倒地的卓逸扶了起来。
“逍逸阁离我的雅芙居虽很近,但现在那里没人照顾,我也不放心,还是将他放在这里吧,一直照顾他的柳姨也在这里。这几日我被家父禁足,不能出雅芙居,若是将他放在逍逸阁,我便不能去照顾他了。反正这里也有的是房间,我在哪儿都是一样。”傅泽芝一面说,一面与柯颜玉将卓逸抬到了自己的床上。
“柳姨!柳姨!”傅泽芝虽觉柳姨可疑,但此刻少了她还真不行。
只见柳姨在暮色中冲进房间,急问:“怎么了,小姐?”刚站定脚步,便“啊”的一声惊呼出口,他看到了躺在床上浑身是伤的卓逸,“大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柳姨上前仔细查看卓逸的伤势,双眉紧蹙。
“我也不知道,这位是丹霞派的掌门柯颜玉柯掌门,是她将卓逸哥哥带回来的!”傅泽芝伸手一指,向柳姨介绍了柯颜玉的身份,“柳姨,劳您去叫一声秦二哥,卓逸身有外伤,需要换身干净的衣裳后上药,我们皆是女子,实有不便。”
“是!”柳姨别有深意地瞅了一眼柯颜玉,便转身离去。
傅泽芝在床边缓缓坐下,握住卓逸的手,心痛不已:“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实属巧合,我也不知卓公子因何受的伤。不过我甚觉奇怪,以卓公子的武功,江湖中能伤他之人实属罕见,更何况在皇宫中!”柯颜玉皱眉道。
“皇宫?!玉姐姐,你是在皇宫中遇见受伤的卓逸哥哥的?”傅泽芝一听见“皇宫”两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果然还是去了皇宫,但转念一想:不对,穆越昭的武功应略逊于卓逸,怎么会将他伤得这么重?而且那日听义父说起穆越昭不几日便会动身去北疆戍边,此刻也应该在祁州,不应在皇宫内,那打伤卓逸哥哥的人究竟是谁?
柯颜玉犹疑了片刻道:“不错,我确是在皇宫中遇到重伤的卓公子的!至于我为什么去皇宫,傅小姐最好别问。”
傅泽芝浅笑示意自己对她的事并不感兴趣,柯颜玉心领神会。
“我在皇宫一处隐蔽的地方发现重伤的卓公子,他见到我之后,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带我回去见泽儿!’我见他受了很重的内伤,皮肉上的伤口也在不停地溢血,便带他溜出了皇宫,雇了一辆车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临州。”
“真是多谢玉姐姐了!”傅泽芝忙向柯颜玉行礼。
“你我皆是江湖儿女,何必来这套,你知我不喜欢这腻腻歪歪的东西!”柯颜玉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也知我心中仰慕卓公子,我对他可是有求必应,只是他对我第一次寻求的帮助竟是要见你,我这心中可实有不平呢!哎!算了,谁叫你长得这般美呢!那日还真被你那面具迷惑住了,今日得见你真面目,也真觉得你与卓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不过,我也不会就此放手,他心中有你,我管不了,可我心中有他,你也管不了,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谁也管不了!”柯颜玉毫不避讳地表达出自己内心对卓逸的仰慕,更不避讳对傅泽芝美貌的赞叹。
傅泽芝这才记起柯颜玉从未见过自己的模样,此时听她称赞自己,不由地脸微微一红。
“这傅庄主不在庄中这可怎生是好?虽然我已给卓公子服用本派治疗内伤的药,一时得以续命,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傅庄主给他疗伤才行,不然这日子拖得久了,卓公子就算活了下来,也是不会武功的废人一个!”柯颜玉毫不掩饰她对卓逸的担心。
“稍后我会让二哥传信给家父,想必他收到信后会火速回庄的。”傅泽芝倒不担心傅云崖会误了给卓逸疗伤的时机,她隐约觉得傅云崖在利用卓逸暗中操作着一件事,若是卓逸有事,这件事便不能执行了,所以傅云崖是肯定不会让卓逸重伤不治的。但那是什么事,傅泽芝脑中千头万绪不能串联起来,只是有这样的直觉,而且这直觉越来越强烈。
“咦?门口的弟子没有阻拦你么?”傅泽芝猛然想起他们闯进来时门口竟毫无动响,略觉奇怪。
“门口那小子?恐怕此时见周公去了罢!”柯颜玉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傅泽芝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然忘记了柯颜玉的手段,想必是那个弟子还未发觉他们之前,便被柯颜玉迷晕了。
傅泽芝哭笑不得,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思索皇宫中会有什么样的高手竟能将卓逸打成重伤。猛然间,她想起了一人,是他!江清龄!义父的师弟!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那他为何要伤卓逸哥哥?难不成卓逸哥哥此次的任务是去清理门户?应该不会,清理门户应是掌门之事,且义父明知卓逸哥哥武功不及他,还派他去的话,这且不是故意害了卓逸哥哥的命?应该没这么简单!到底因为何事,只有等卓逸哥哥醒了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