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禅师气急,双掌一合,默念真言,忽地往外一指,作五指炼化降魔手印,一团亩大金光,隐隐现出十万神佛法身,禅唱梵音,夹杂天雷,只朝赵坤元扑来。
此刻元婴未及回身,赵坤元也不在意,那尺许高下的灵胎,飞至半空,迎面便往那团佛门金光而去,将手一指,三尺长短的碧绿剑意,倏忽化为百士丈的青龙,巨口一张,将那团金光悉数吞下,又连珠响地一阵闷雷,方才回复先前模样,飞回赵坤元手中。
白眉禅师诧异无比,他虽听说过五台剑法有独门之妙,但还是头一次与他对战,没想到赵坤元所炼飞剑无惧佛门心光雷火,这等仙剑,怕是连当年长眉真人所用的紫郢、青索也逊色几分!
刚抱着金姥姥罗紫烟遗体的女飞熊吴玫、女大鹏崔绮和美仙娃向芳淑三人,怒令智昏,哪管得了这么多,各仗飞剑、法宝上前,与赵坤元拼命。
赵坤元那还顾忌什么前辈高人的身份、也不怜香惜玉,手指之处,剑光将三人圈住,转眼间三人便要香消玉殒。
好在叶缤服下广成金丹,已然醒转,开口唤到:“赵师兄手下留情,何苦与晚辈弟子为难?”
赵坤元听叶缤说话,中气颇足,应该是身无大碍,心中高兴,只将剑光将三女飞剑、法宝毁去,便饶了她们性命。
白眉和尚一见,凭自己一人之力,怕难是赵坤元对手,况且许飞娘尚未下场,敌众我寡,毫无胜算,忙将袍袖一展,金光一闪,裹住女飞熊吴玫、女大鹏崔绮和美仙娃向芳淑,破空而去。
赵坤元遥遥一指道:“日后定去你云雾山的老巢,叫你完了今日的因果!”
白眉和尚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急速飞遁凝碧崖,寻找东海三仙而去。
许飞娘这才扶着叶缤来见赵坤元。
元婴归体,剑意回身。赵坤元这才仔细询问叶缤这些年的遭遇。
叶缤叹道:“自当年遇着赵师兄,承蒙不弃,代师收徒,彼此结为兄妹!只是峨眉诸多道友不愿我于五台中安身立命,几次点醒我,为我所拒!
自五台开府,与邓师妹回转小南极,我静极思动,正好遇着金姥姥罗紫烟前来相邀,说是她衡山梵音谷中千年木芙蓉,难得开花,知我是爱花之人,特意相邀游玩观赏!
她乃是岷山玄女庙步虚仙子萧十九妹的同门师姐,我与萧道友昔年在西海大云山中曾经一起历险,彼此交好,故与她也有数面之缘。便不曾多想,孤身赴约!
哪知到了衡山,还未赏花,罗紫烟便又来游说于我,说我本是佛门之人,劝我脱离上清五台,转投沙门。我自然不愿,两下话不投机,逗留无益,忙要转身告辞,金姥姥便下毒手,将我拦下,原本倒也无妨,凭她道行怎能拦我?
哪知峨眉派白云大师元敬、元元大师、餐霞大师三人,联袂而至,四人合力,将我制住。眼看无法脱身,我一时激愤,便要玉碎兵解,忽然白眉和尚又凭空落下,对我劝说多时,将我前身宿缘,一一分说。
我虽一时恍惚,前次望海峰上,师兄所赠的广成护心铃,忽地铃声响彻,将我警醒,方未入了魔障。我便对白眉道,原本修道之人,无分门派之别,世间多有佛道双修的法门。只是我如今修习上清道法,早已彻悟,便是前世是佛门中人,又能怎样?今世定然矢志不移,虔心玄门清规,不再更易!
白眉诸人,见我铁石心肠,不可说服,乃用佛门降魔手段,将我玄功破去,禁止符阵中,还说是不能成佛便不可解脱,要生生将我困死在阵中。
好在那护心铃十分神妙,护着我的紫府元婴,抵御梵音禅唱的侵蚀。肉身僵若枯槁,心神又受煎熬,此中苦痛,难于言表。
这么多年,不愿屈服,犹奋起抵御,将一身功行耗尽,在苦海中煎熬。金姥姥又不时前来加重禁法,再过些时日怕是难免油尽灯枯!直到今日,方再见天日!”
赵坤元等人听她这番解说,虽已是极力淡化,然也可见内中艰难折磨,令人唏嘘不已。
叶缤又谢过许飞娘赠丹之情,许飞娘道:“叶师妹客气什么,你这些年受的苦楚,俱是因为我五台而起,心中过意不去的实则是我们呢!你也莫要心忧,如今天机有变,大势多在我五台一方,上清再兴,莫可阻挡!”
当即,她又将这些年来五台的行迹、如今的境况一一道明,听得叶缤兴奋不已,赞叹道:“想不到五台派在赵师兄引领之下,有这般的作为,可惜我未曾参与其中,实在是有愧!”
赵坤元笑道:“你莫急,日后多有用你之处。今日也不必再多说了!此处离庐山最近,你虽用了广成金丹,元神还有损耗,津炁几近枯竭。我便和许师妹,护送你去妙泉洞修养闭关吧!”
许飞娘也道:“恰巧平儿、紫玲他们几个弟子在九华山寻到千年的芝人芝马,用以补益真元,最好不过!也难得你前次救他们一救!果真是现世福报呢!”
叶缤喜道:“前次金姥姥追杀之人便是司徒平、紫玲二位吗?那日我虽饱受煎熬,见罗紫烟飞过谷中,好似追赶前方什么人,我虽功行大减,耳目倒还分明,看着逃命之人的遁光有些眼熟,忙出声呼喊。
金姥姥怕我这里有失,万一脱逃,罪行自然败露,乃回身来察看,复用白眉所传禁法,重重加以禁制!我虽多受些苦楚,倒也无心中为五台效了些微劳!”
司徒平、秦紫玲果然得了确证,当日出声拦住金姥姥的人,正是叶缤,忙有叩拜谢过,被叶缤所止。
当即,赵坤元又命司徒平、秦紫玲将白雀洞用雷火炸毁,犹不解恨,自己用法力将衡山紫盖峰拘来,镇压其上,布置下压胜诅咒,令衡山派千年气运消散。
许飞娘亲自用太乙五烟罗,护着叶缤,一行五人往庐山妙泉洞而去。
玄都羽士林渊得了消息,忙来接引,诸人见罢,往内洞而去。此处便是昔日白骨神君锁困许飞娘的地方,林渊一直不敢僭越,从未住过,便留给叶缤闭关疗伤不提。
赵坤元忙完叶缤之事,也是破费一番心力,一时把持不住,摇摇欲坠,忙被许飞娘扶住,盘坐歇息。
林渊等人大惊,心中焦虑,忙问何故。
赵坤元淡淡笑道:“莫要担忧,我只是先前一时托大,用飞剑吞噬白眉的佛门心光雷火,在我紫府中炼化,颇耗费些气力,倒无损伤,倒是白眉老和尚,故作镇定,被我剑意所伤,又用佛门心光遁法,护住衡山三女,千里飞遁,怕也是元气有伤呢!”
许飞娘还是不大放心,请赵坤元也在庐山好生将养,将外间诸事先放在一旁。
赵坤元略一思想,也颔首允诺,说到:“如今佛门、峨眉还不敢与我五台全面为敌,他也有自己的计算,难得还有几年的太平光景,我便先在此将养数日吧!”
当即传下命令,紫玲依旧回转紫云宫,与周轻云闭关修行其余弟子,或在望海峰上,或在庐山妙泉洞,或是留在紫云宫,听其自便,只要用心修道便可!
许飞娘也暂不回苏岩岛,自去五台望海峰看护宗门祖庭。
这且按下不表,再说凝碧崖太元洞中,峨眉诸位首脑,今日齐聚。
这些年来,自从扬州城下一战,峨眉三仙几乎寸步不离太元洞中,便是先前慈云寺一战,也不过由醉道人、餐霞大师等人出面,人数虽多,实力倒也寻常。紫云宫告急,也不过有屠龙师太一人前往,又中途被心如神尼所阻,连屠龙宝刀都被收回。
除了玄真子、齐漱溟、苦行头陀三仙之外,便是连妙一夫人荀兰英也是大为不解,为何这些年来,对五台几无大的动作,由得他们小人得志。
今日三仙主动召集门人,齐聚一堂,不一刻白眉禅师便至,先由诸葛警我、齐灵云领着衡山三女下去安置,在请白眉落座叙话。
玄真子先道:“五台那人果然得逞了?”
白眉强压内伤,叹息道:“衡山罗道友已然身陨,老衲与五台那人也交手一合,其人功行法力,又有精进,不可等闲视之!”
峨眉诸人长老闻听罗紫烟身亡,又听说赵坤元本领超凡,连白眉和尚都这般慎重,心中又怒又怕。
屠龙师太道:“别的不说,连许飞娘这个妖妇都是极高法力,贫尼当时便是心如恩师不加阻拦,与罗道友携手,怕也没有几分胜算!如今罗道友身死道消,叫人好不痛心!”
齐漱溟这才说道:“这些年来,诸位师弟怕是一直心有不满,怪我一再纵容绥靖五台,实则我也有苦衷啊!五台当时便已成了气候、勃然振兴,又有皇运加持,与之为敌,便是胜了也是大损五台元气!”
荀兰英忙问道:“如此说来,我峨眉便没有大兴之望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