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来银回到家之后,心神不定,思潮起伏。脑海中总是浮现方木坤手捧菜花来向自己求婚的样子。
来银今年才四十二岁,正是一个女人的黄金岁月,老公死得早,留下她一个人独自把女儿家燕拉扯长大,如今在东城一中读高二。
这些日子以来,她活得有多辛苦有多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受了委屈,也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流泪。她都想找个坚实的肩膀来倚靠一下,在一个能懂她,能疼她的男人面前大哭一场!
有时幸福来得太突然,会令人措手不及,难以作出决定。来银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她没有直接去答应方木坤,也没有去拒绝,在无声中,在沉默中,让日子一天天从眼皮底下悄然流逝……
今天,来买猪肉的不是来银,而是风味菜馆的大厨葱油坚。
葱油坚挽着个菜篮走近方木坤的猪肉台:“二斤粉肠,一截脊骨,一个猪心,三斤瘦肉。”
方木坤摸了包烟出来,递了支给葱油坚:“大厨师,今天怎么劳烦你过来采购呀?”
葱油坚接过烟叼着,点燃,说:“还好说呢,你这咸湿猪肉佬是不是对那寡妇干了什么?是不是对她动手动脚,摸了她前面?害她不敢过来买猪肉!”
方木坤手举猪肉刀,说:“我方木坤敢对天发誓,如果有对她动手动脚,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就死得比台上这头猪还惨!”
“行了,在夏老板地头,量你也没有这个狗胆!切猪肉啦,等着落镬的。”葱油坚说。
中午吃饭时候,睇牛全对夏有财说:“老板,我妈叫我中午回一趟家,你叫猪笼水来先守着大门吧!”
夏有财就说:“你妈可能是叫你回家相亲了!”
睇牛全就说:“不是,她说家里那头大水牛乸快生了,叫我回去看看。”
“恭喜你,全哥,又快当爹了。”猪笼水打趣地说。
睇牛全就说:“这牛崽子说不定是你的种!你当初天天倒尿那么早就进牛棚,怎知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大家都哄笑着,场面甚是欢愉。
睇牛全回到家,先去牛棚看看那头大水牛乸,发现牛肚已经很大,但离生产还有一些日子。
睇牛全回到家,对老妈说:“妈,这牛崽子还未够日子出世啊,这么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北水大婶什么也不说,从衫袋子里拿出手机,点开个视频给睇牛全看。
睇牛全拿起手机看着看着,竟然笑到弯下了腰去。
原来这视频正是昨晚方木坤在河堤上向来银求婚时的情景。
“妈,这视频你怎弄来的?”睇牛全问。
“我自己拍的。昨晚我在河边割牛草,见猪肉坤拿着束菜花在东张西望,就知道有好戏睇了。于是就躲在竹林里准备拍戏!”北水大婶说。
“妈,你简直是太有才了!”睇牛全说。
北水大婶就说:“妖,想当年你外公家怎么说也是个书乡门第。拍视频这些眼见工夫,不是吹牛,我一学就会!”
“妈,你叫我回来,主要是给我看这个?”睇牛全说。
“是的。”北水大婶说:“还有些话要跟你说下的,让你明白一些做人道理。”
北水大婶指着视频上的方木坤对睇牛全说:“你看人家猪肉坤,多大的胆呀,几十岁了,还敢当面说喜欢人家,连媒婆都省了。这点你应该好好向人家学习!你知道嘛,女人就喜欢这种男人。男人能走到这一步,成功率将会从三成提升到七八成!”
“是不是真的?”睇牛全说。
北水大婶就说:“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年你爸穷得叮当响,为什么我会跟了他?不就是你爸够大胆?那时我假假的都是个大家闺秀,经常和个丫鬟去东城码头钓鱼。那时你爸在码头做苦力扛玉米,袋袋都是百二斤的,他经常见我,又喜欢我,于是就对当着码头那几百个苦力的面说喜欢我!我当时就认定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就跟他回家了。”
北水大婶继续又说:“阿全,我知道你喜欢农庄售票厅那个姑娘。你得找紧时间,向她表明立场,大胆一点,像猪肉坤那样!你今年都不小的了,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知道嘛?”
“但是我很怕她的老妈!”睇牛全说。
“怕个鸟呀?你追的又不是她!当年你外公够派人来警告你爸啦,说如果再不离开我就砍他一条腿,你爸就说干脆连手都砍了吧这样你外孙一出世就叫他自己去乞讨养活自己!”北水大婶说:“你猜后来怎么着,你外公不单止没有砍断你爸手脚,还留下几百大元的生活费呢!”
睇牛全听了老妈这番话之后,无疑给他增添了无比的勇气,明白到,在追求爱情的路上,要敢闯敢拼,排除一切艰难险阻,方能达到彼岸,收到成效。
睇牛全把方木坤求婚这段视频转到了自己手机上。辞别了老母亲,又回到了思源农庄。在经过售票厅时,他看了一下,见丽珠在里面玩手机。
睇牛全进了售票厅,对丽珠说:“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不准笑的。”
“什么大新闻?”丽珠说。
睇牛全就点开手机,让丽珠看方木坤用油菜花向来银求婚的那段视频。丽珠看得捂着嘴“咯咯”大笑。
睇牛全就说:“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干万别让方木坤知道,他会骂人的。”
沉默了片刻,睇牛全鼓起勇气说:“丽珠,如果我也送一束菜花给你,你会不会收?”
丽珠脸一红,低下头说:“不知道!”
睇牛全又说:“天天困在农庄,想不想出去散下心!”
“想啊!”丽珠说。
“那今晚就去镇上走走,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睇牛全说。
“好啊。”丽珠说:“但不要让我妈知道!”
“知道又怎样?”睇牛全说:“她又打不过我。况且你现在也长大了,能养活自己了。”
睇牛全今天觉得很开心,讲出了心中想讲的说话,又约到了想约的人。他一开心,就在门岗前面打起功夫来,一套套,打得有板有眼,时不时又向丽珠抛弄个眼色,作个手势,引得丽珠经常“扑哧”地掩面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