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重庆,我就订了一家饭店,请婶子和小伟吃了顿饭,没想到孙永兵竟然也来了,只不过整顿饭他都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一句话都没说,有这么个人坐在酒桌上,真是让人相当不爽,他一直闷着,搞得二婶和小伟也没心思好好吃饭。
可这有什么办法,人家才是一家人,孙永兵来了,我就是碍着婶子的面子,也不能把他赶走不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很少去找婶子,平时要么带着李淮山在市里瞎逛,要么就从胡南茜手里接个简单的案子做一做,有仉亚男在,我们两个的功课也没敢落下,依旧是每天早起晨练,期间我曾试着催动过刚得到的半枚幽冥通宝,却发现它和我手里之前的那一枚完全不同。
完整的幽冥通宝一经催动,就能立即召出鬼门。而我手里这半枚,催动的时候不需要调和炁场,只要将念力注入进去就能运转,但它召不出鬼门,只能释放出极为精纯的阴气。
我曾试着用这样的阴气来施展玄牝三卦中的小坤阴卦,可合卦合到一般,这半枚幽冥通宝上的阴气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到处乱窜,大小黑原本就是阴曹地府里的鬼卒,按说应该不怕这股阴气才对,可当这股动荡的阴气扑到他们身上以后,两个小家伙就像是遭到了鞭打一样,疼得直叫。
也许这股阴气,和之前我从鬼门中牵引出来的阴气,从性质上来说有着很大的区别。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我还特地做过了一次实验。
当时胡南茜手里正好有个不疼不痒的案子,一直没人愿意接,说是有个富商在巴蜀地区盘了一座老宅院,可院子里闹鬼,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没人敢进去住,就这么一直荒废着。
胡南茜说,之所以这个单子没人愿意接,一来是因为巴蜀是寄魂庄和青城山的地盘,谁也不愿意把手伸到这边来,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当事者虽然家底丰厚,但特别抠门,不愿意多给钱,所以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我正好闲得没事,就把案子接下来了,反正仉家和寄魂庄的关系一向很好,应该不会为难我,至于青城山嘛,我不知道仉家和他们的关系怎么样,不过我想,像这种没多少油水的单子,就算我做了,人家青城山家大业大,也不会多说什么。
案子的经过有些乏善可陈,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无非就是老宅里压了三只道行不高的厉鬼,活人进去了,就容易出现幻觉,运气不好的还会生个病发个烧什么的,做一场法事,把厉鬼清理干净,案子也就结了。
不过在处理这三只厉鬼的时候,我没在第一时间做法事,而是祭出了半枚幽冥通宝,将里面的阴气散了出来。
没想到厉鬼一接触到这股子阴气,顿时就被打散了,那景象,就像是三团灰黑色的雾气被长鞭挥扫到了一样,先是被拦腰截断,接着就随着风快速消散了。
我终于可以确定,这种怪异的阴气虽说不能像纯烈阳气一样直接将鬼物镇杀,却能对鬼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所谓实质性的伤害,也就是偏向于物理性的伤害,就像刀子能割破活人的皮肉,鞭子和铁链能在活人的皮肉上打出淤青一样。
而且我发现,这股阴气虽然难以控制,但它们和我之间,仿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只要我完全将心境沉敛下来,它们就会快速收拢,慢慢附着在我身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壳”。
我就在想,也许有了这层护体的阴气,我从二爷那里学来的摧骨手,也能对鬼物造成伤害了。
当然,也许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而已,至于能不能成,还需要实践的检验。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在重庆待了将近两个月,到了四月份,我就带着李淮山去了趟昆明,看了看老胡的情况,而仉亚男早在我们离开重庆的一个星期前,就被二爷召回了仉家。
先前盖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别忘了四月份的时候去见见老胡,还说什么,在老胡,身上,可能要有大事发生。
可我在昆明待了整整一个星期,老胡还是每天陪着他老婆,时不时和我们坐在一个喝喝茶,吹吹牛x,屁事都没发生。
我觉得盖栋这小子是忽悠我玩呢,就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老胡到底会出什么事。
盖栋的回应相当让人蛋疼,他说,如果老胡在四月份没出事,那今年的年关,该来的,一定回来的。
我追问盖栋,老胡身上到底会出什么事,可这家伙好像打定了主意不想向我透露太多,不管我怎么问,他只有一句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完了还嘱咐我,年关的时候一定要抽时间去看看老胡。
扯淡么这不是,先是去年春节,后来又是今年四月份,现在又到了今年年关,每次他都让我“回昆明看看老胡”,可打死不告诉我缘由。
我本想在电话里大骂盖栋一顿,骂他不尊重人,耍猴似的耍着我玩,可我还没开骂,这家伙的手机就好死不死没了信号,再给他打过去,对方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要说这个盖栋,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老胡的事只是一个开始,中间他消停了两年,可到了一三年以后,他就开始变本加厉,把我折腾得要死要活,不过我也不是唯一一个被他盯上的人,除了我,左有道也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算了,一三年以后的事,还是放一放再说,在这之前,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离开昆明以后,李淮山再也受不了这种一天到晚闲到发慌的日子,我也是见他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在胡南茜手里接了几笔单子,一方面继续积累经验,另一方面,也是想在行当里多积攒一些名望。
胡南茜也够意思,给我们的单子油水都很可观,而且我能隐约感觉到,她也在帮我们寻找冰冥草的下落,从四月到六月底,我一共从她手里接了五个单子,其中有三个,都和遍布各地的中医世家有关。
不过可惜的是,不管是哪一家的人,都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冰冥草这么一味草药。
一直到了六月下旬,具体日期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六月底的某一天,包有用和老白,还有二爷,几乎是接连不断地给我打了三通电话。
老白,也就是姚先生口中的白老狗,他和我是第一次联系,不过听他在电话里的说话风格,我感觉他似乎是个很沉稳的人,并不想姚先生说得那么不近人情,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声调、语气也十分客道,虽然算不上热情,但至少还算平和。
在电话里,老白和我聊了聊荒村的历史,听他说,那个村子里的第一代居民,确实在清朝年间就差不多死干净了,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民国初期的时候,有一伙早年外迁的村民又搬了回去,并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繁衍生息,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才离开。
老白说,这伙回迁户后来的命运都特别离奇,他们离开村子以后,先是接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大赚了一笔,可有命赚钱,也没命花,他查了一下,到了九十年代末的时候,这些人基本上死了个干净,而且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不是遭遇了车祸,就是喝酒的时候和人发生口角,别人活活捅死,更诡异的是,有个人吃饭的时候被馒头塞住了气管,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死透了。
什么样的人,吃饭的时候能把馒头吃到气管里去,我也是纳了闷了。
另外,老白也查过地雷和老猫的身世,姚先生和张真人的推测是对的,他们两个,也是那伙回迁户的后裔,只不过祖上离村比较早,才没有遭遇诸如此类的厄运。
不过老猫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也不知道巴尔思究竟将他运到了什么地方。
至于不周山,组织上现在已经对他们展开了调查,可老白也坦言,现在我们这个行当被葬教搅得乱七八糟,已经没有更多力量去关注不周山,估计这次的调查,也不会有实质性的成果,毕竟组织力也就这么些人,如今能抽出来“关照”不周山的,除了刚在组织里挂名的一帮新兵蛋子,有经验的老手只能说少之又少。
当时我就问老白,我能不能参与这次调差,可老白却让我离不周山远点,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在这通电话的最后,他还特意提醒我说,现在组织内部也出了一些问题,让我和组织联系的时候,尽量联络熟悉的人。
和他通话的时候,我也是尽量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每句话说得都比较刻意,既不想让他觉得我疏远他,又不敢让他觉得我太过热情,总之就是保持适当的距离。
而在老白给我打这通电话的五分钟前,包有用才刚刚和我联系过。
当时我和李淮山正打算去青海拜访一个叫陈霄汉的隐修,这人是胡南茜介绍给我们的,据说在十几年前的时候,他曾有过一次梦游阴曹的经历,虽说梦里经历的事当不得真,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去见见他,说不定他在那次的梦境中,见到过阴阳两界的边境线呢。
可包有用一个电话,就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电话一接通,他就在听筒里喊:“你最近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一听就有点纳闷了:“什么叫我最近准备得怎么样了?”
包有用:“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七月份的时候,你带队去一趟野人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