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抱手作揖,“张老板,这厢有礼了。”话很客气,语气态度都客气,也没有店大欺人的嚣张。
被揖礼的张老板一怔,没回神,倒是阿义脸上露了仗势欺人的神色,“这位是霍家药材商行的当家,咱们的霍大公子。”
常言道:出手不打笑脸人。对于念着笑容的霍青风,张老板就是一小商铺的小老板,怎样都不会对着大商行的当家甩脸色,只是将人往里请了。
这里的商铺是连着后院的,后院住着人,外头的是门面,用来做生意。张老板将人引到了内室,内室出去就是院子,这里谈话前后可见,轻易没办法偷听的。
抱了手还了礼,“区区小铺,还劳烦霍大公子前来,张某委实惭愧。”
摆摆手,“是我不请自来,还望张老板莫要见怪才好。”霍青风愈发的客气有礼,态度甚好。“实不相瞒,霍家与张老板合作亦有几年,此次前来并无其他,只是想一解先前的误会,张老板莫紧张。”
他用到误会,也算是客气了,没有直接就质问对方为何两次将派来的人给赶回,且不再合作。看这张老板待他的语气神色也都客客气气的,为人看起来也不像奸诈之人,再怎么样他至少想要个说法。做生意,没个说法总是过不去的。
颔了首,张老板对来人心中产生了诧异,虽与霍家合作多年,见到霍家人还是头一回,没想到这当家的大公子看起来更看轻,为人却也更谦和亲近。
想到了人家千里迢迢都亲自上门了,自家再怎样也不能像前两回随意搪塞回去。抱定了主意,张老板脸色变得严肃,眼里带着为难,“也不瞒霍大公子,这生意,想是做不成了,总是张某有违同行协议失信在先,若霍大公子不原谅,张某亦是无能为力了的。”
没有意外,霍青风脸色依然温和也不生气,只是淡然地问了声,“因何?”
看来,他只是要个说活。
张老板了然,脸色为难,又谨慎地看了看铺前,这才开口,“不知霍大公子可知太平镇上之事?”似乎是有些担忧隔墙有耳,张老板的声音还故意压低了些,就是站在门处伺候的阿义都听得不是很真切。
点头,“知晓了一些,张老板直说无妨。”他本就不是个多事的人,自然不会多嘴把今天所听所闻传出去。
张老点了解地点首,“张某见公子是由张家屯村长侄子引路前来的,想来也是知道些许。张某还是张家屯的旁系,关系远了些倒底还是亲戚,你与我自家人相熟,我亦不打算藏着掖着,只望公子听过之后,便忘了,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霍青风安静地听着,偶尔点首,表示其听得认真用心。
原来,事情与霍青风昨夜猜测,药铺不给霍家做生意定是与那钱员外有着关系这一事,竟*不离十了,只是这张老板的故事就更加离谱了些。
那钱员外,也算本地发家而起的,在镇上倒底是有面脸之人,也不知怎的,就与京中有了靠山,做事本就不是很靠谱,如今这几月来做得越发的过份了。为人阴险又坏水,手中抓了不少的田地,平日的田地都是租出去的,这银子十分的苛刻,除了交税供朝,真是十担香米九担抵税,剩下一担半都交了田租了,哪里还有过生活?于是,旁的人都只能先借良,等生产了再还,再借再还……长此以往,许多人都欠着这钱员外的,根本就没得说话的份,即便被欺负了也都只能忍着。
长此以往,造就了那钱员外越发毒辣的脾气,镇上的生意多数都被其抢了,甚至垄断不少,就连那客栈都被迫停了,张老板是为数不多还能保住自己生意的,不过,只能把药材卖给钱家,于是只能断了与霍家的合作关系了。虽然迫不得已,但毕竟违约在先,张老板想着搪塞过去,霍家家大业家,就不会再与他家往来了,不想霍家如此诚心,三番两次登门了,他委实愧疚。
听完,沉吟了片刻,霍青风抬了脸,“张老板亦是迫不得已,我理解。不过,不管对方是何许人,有得合作亦可安心,只是换了合作人家,倒也没什么。这对张老板而言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听得霍青风如此宽容体贴的话,张老板苦着脸摇首,“哪是个好去处?如果可以,张某还是很希望可以与霍家做生意的,唉。”他叹的是,钱员外把药购家给压得非常非常的低,前来卖药材的村民山民,平时几十斤的药干,如今卖得不到原来一半的价格,许多离镇远的,宁愿拿到旁镇去卖也不来他这里了。
照这样下去,几十年的家传生意,看来是要做不下去了。
也许看那张老板实在可怜,霍青风多嘴问了一句,“难道,地方官员都不管一管?”县令什么的,难道都不管这些?非要闹出人命了,才会管?
摇首,“哪里管得了?京里的官可不是一介县令敢得罪的。”说到此处,张老板靠近了些,声音愈发地压低,“霍公子可能不知,县里啊,半年前才换了县令,原先想管的被贬了职,又调了新的来,新的县令就是那边的人,不帮着欺压百姓就不错了,哪里会管?”
眼紧了紧,原来是官商勾结。
他记得,这太平镇是由陵安城的太守管辖范围,那太守不管?
听了霍青风的疑问,张老板只是无奈地摇首,“虽然咱们这太平镇离县城虽然有些远,但却是离陵安城是最近的,可没人管啊。再说,这里地势较为偏荒,一条路来了,还不是官道,平日没什么商队行走,消息也不是很灵通。”
这是其一,最为重要的,便是没有人敢到城里的衙门告状啊。
许许多多的因由,霍青风也知晓,这里的腐坏,已经不是一朝一夕那么简单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里的人自己都不站起来,旁人就是看不惯又能怎样呢?
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霍青风也知晓目前只能放弃这里了,可是,他又很舍不得这里所出的药材,实在是还有更珍贵的,毕竟这里山多,再险也有人为了生活愿意去采摘。
起身,“也罢了,我此次前来,也不过是想弄个明白,知晓张老板的难处,我也能理解。”抱了手,“若还有机会,我还是很想与张老板合作的。”
张老板也起身,很是歉意,“霍公子客气了,不怪罪于我,便已是十分感激。”
将人送出了门,望了望变得有些萧条的镇市,张老板也无奈啊。而霍青风也好意,上车前留了一句,“若哪日需要霍家的地方,张老板尽管前来相告,能帮的,我决不推辞。”他要的,只是这里珍稀的药材罢了。
感激地行了个礼,将人送走之后,张老板望着自己家铺子的那阵旧的招牌,久久的出神。
当天傍晚回到了陵安城,霍青风本也疲累,奈何后日是个大日子,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城南,时间也紧凑得很,看过了东西,总体还算满意的,将剩下的尾款付清了,嘱咐后日几时送上门之后,这才回了霍府。
到了自己的小院,彼岸已经在了,他似乎特别喜欢坐在窗台上,修长的腿弯曲搭在上头,长长的红衣撒散落了一地,朱红的雕花窗也不过是他的陪衬,如莲的姿容,总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听闻声响,彼岸收回了投视窗外的视线,转向自开门入内之人,淡然如水的脸上并没有其他神情,亦不主动关心,直到对方扬起了笑脸,“我回来了。”
也许,这个时候,他应该回一句:你回来了。
就像自己每次外出回到此处,这个人总会含着笑脸朝他笑说‘你回来了’一样。可是,彼岸不是霍青风,他没有接话,却也没有移开视线,尽管淡泊,却只看到他一个的,所以霍青风多少还是有些……自得。即便没有所谓的甜言蜜语,但这个男人的视线,几乎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来到窗台前,靠得很近,所以他几乎要贴上窗台上的人,不知打哪儿变出了样东西,抓着那搭于膝盖上修长的手,摊开掌心将东西往上一摆,笑眯眯地开口:“我得来的,赠于你。”
彼岸垂眸,看着手中之物,一枚玉,上头几乎没有雕刻,只有一个字:莲。
“为何是莲?”彼岸抬起眸,对上那仍笑眯眯的人,问出了疑惑,得到的回答是:“彼岸如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我觉得,用莲来形容你,很适合。”
上次的玉簪是这个男人主动要了去,虽然不知是被消毁了,还是被他收起来了,总的来说也算相赠了吧?这次,看到好玉,自己主动赠予,也说得过去。
没再说什么,彼岸将手一收,玉随着不见,大约是收下了。霍青风笑着,目的已达到,“我先去沐浴。”此时阿义已命了厨房那边通热水,昨晚在村中很不方便,今天回来第一件事赠玉之外,最想做的便是洗澡。
泡在热水中,热得他额头冒了汗,但却很舒畅。舒服的他闭着双眼享受,不管在哪,还是家里好啊。
再睁眼,面前出现了个鬼魅似的人影,吓得他险些从木桶上跳起来,看清是某人,不禁拍胸抱怨了,“我说大侠,您好歹出个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今日的彼岸大侠没有跟着跳进大水桶里,而是立于桶边不远处,双手抱臂立在那处看着,看着那人一脸的享受,看着那人被吓得惊慌之后不满地抱怨,也不出声。于是,被盯着瞧的霍青风疑惑了,“有事?”
点首。
霍青风:“……”他是无语了,有事你倒是说啊,这么瞅着人就能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吗?这也太高看他这区区凡人了。
不知霍青风心中的诽谤,彼岸看了一会,大约才意识到不说话,对方是根本无法理解的,于是终于开了尊口,“吾须离开了。”
很淡的五个字,淡得如窗外那荷花池中的莲花香,幽幽的,潺潺淡。
轻轻地挠了挠滴着水的头发,霍青风应了一声,“哦。”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就连那随和的神情都未有变化。
一直,霍青风都觉得,如果这人真要离开了,自己一定是各种反应的,最大的可能是难过不舍吧。毕竟,他是真的不舍,那种依恋感,来源自这个人,是他穿来之后第一个相处的,也是唯一一个,他愿意感情永不凋零向往的对象。
可是,这一刻,除了这个反应,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像相处了两月的那怪兽,就像眼前这个男人。
“哗啦”一声,霍青风自水中起来,长长的发带动了清澈的水,被热水泡得发红的身体,晶莹光滑。只有那一处,有一簇墨色的丛林,也是湿嗒嗒的。纤长笔直的腿跨出了那水波,地上是用厚竹做出来的,一边防水一用防苔,一步一步来到红衣男人面前,也不说话,只伸出双手。
很简单,动作悠然而自然,把宽长华丽的红衣解除,将里头的白衣也解下,露了那一片光洁而精壮的体魄,就是这个强有力的身体蹭抱着他,拥有他。把手覆上那个曾让他死去活来的杆上,一下一下地套着,一下一下地弄着,直到对方精神了,直到自己情动了。
不知脑子被什么门给挤了,反正此时霍青风已经蹲了下来,握着那东西开始品尝,然后自己开发自己,这个姿势,简直逆天的大逆不道放浪形骸之极,可他仍在继续。而当事人,居高临下看着那人由粉红转为大红的果体,被那人的做法深深的刺激了。
平生第一回,他脑里有了一种被雷劈的轰炸感。
人啊,不可小觑的。
彼岸没有出声,看着那人自己玩得极快乐,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杆然后身体因激动而开始往他身上蹭,知道他需要,彼岸终于一把将人掰了过去按在大桶边,掰开那两片,花已开得正艳,根本不需要多想,一种到底。
听到那尖叫声带着愉快与痛苦,彼岸没有出声也没有停,每回都极重的,直到把人做到晕死了过去,已是夜半了。这人赶回来,连晚膳都未有用呢,这次晕过去,其实是脱力了。
将人丢水里重洗了一遍,再捞了起来回到床上,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被咬出痕的唇上,“汝表现情绪,一向都用行动为之?”
用行动来告诉他自己的情绪,但是,有些话不说,即便不凡的人,也许都难以理解体会。
“若,原就是吾之过,今,最后一次偿还。”
淡然的语气,淡泊的话。
彼岸唇一咬,俯身而下,贴上了那两片红唇,也只是一沾上,那昏睡之人仿佛品尝到了人间美味,开始啧嘴吮得投入,直到彼岸直起了身子,那人还咂咂嘴,仿佛还未品尝足够,很不满地咕哝。
这人本来就长得柔和清丽,露着这孩童般的一面,倒有几分可爱。连彼岸自己都未有自觉,自己的辰角正在上扬,那是一个笑,即便非常浅淡的。
有些时候,并不是离开了,就断了。
也不是在一起了,便紧密了。
霍青风是清晨醒过来的,被吵醒的,不是那个男人,是阿义。阿义受到彼岸的交待,所以才敢一大早就敲门把自家少爷给吵醒了,当时还送上了熬得净好的粥。霍青风醒来没有看到那个男人,也没有问阿义今日怎么如此大胆,虽然很困,却仍是把着碗将一大碗粥给吞下了,之后向床一倒,又躺了回去。
直到,午时,阿义再次效仿,将人给吵醒了,上了餐食,这一餐也是流食为主,听说仍是彼岸公子交待的。霍青风抱着碗用完,连菜都没有动一下,又翻回床上继续睡了。
近傍晚时分,这一次不必阿义来吵了,睡饱眠足的人自己起了床,漱洗穿戴好,腰还有些直不了,大袖一挥:今晚去和弟弟共餐。于是,阿义便把让厨房精心做好的晚膳挪到了南院那边去了。
听说哥哥要过来共餐,刚从学堂回来的霍麟那一脸的受宠若惊看得书童都为自家二少爷难过了。只有书童最清楚二少爷有多喜欢大少爷,可是大少爷总是时冷时热的,害得二少爷狂喜高兴一阵,又一阵难过低落……
无奈摇首,造成这等局面的,亦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置咀的。
饭桌上。
“大哥,今天不忙?”想到明日的大日子,大哥不可能不忙啊,有些困惑地抬头看着对座吃得优雅从容的大哥,霍麟问了一句。
夹了块鲜芋焖鸡翅,没返回自己的碗前,而是送到对座那正看着他的霍麟的碗里,露着和亲的笑脸:“不忙,万事都安排好了。吃吧,这是你爱吃的。”
“谢谢大哥!”某小弟已经不止受宠若惊那么简单了。
若不是隔着桌子,霍青风估计要拍拍自家弟弟的肩头来几句安慰了。咬了一口口感香软的芋头,霍青风温和地看看弟弟,一副好大哥的模样,开始关心自家弟弟,“在学堂一切可都还好?若有不顺心的,跟大哥说说。”
知道大哥关心自己,霍麟的感动比吃饭还要重要,吸吸鼻子,“弟一切都好,大哥放心。”
“那就好。”霍青风笑笑,继续吃些好吃又比较软的食物,霍麟发现了,却没有问出口,他对大哥的喜好其实并不是很了解,怕问了就破坏了这么好的气氛。不过,他还是也跟着那双筷子夹了,尝过之后觉得味道都还不错,便也不再有疑惑了。霍青风是发现了,自己的筷子走过哪盘菜的哪个样式,他弟弟的筷子就跟着,反正一定夹着同样的食物。
这顿饭用得倒也喜心,霍青风其实还是蛮喜欢与这个弟弟相处的,人不坏,也很聪明,并且十分地讨好迁就他。望着那一片梨花,他在想霍麒兴许是宁愿去投胎,也没想再回到这个地方吧?
因为,他讨厌自己那狭隘的心思。
连自己最疼爱的弟弟都妒忌怨恨着,这使他更加的讨厌这样的自己吧。
“弟弟,不管怎样,大哥是你最亲的人,有大哥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收回了视线,看着那陪着自己散步的霍麟,霍青风笑得如那梨花般美丽,“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吧,大哥都支持你。至于寒窗苦读的科举之路,若是十分的不喜,可以不必勉强,父亲母亲那边,大哥帮你顶着。”
从霍麒的记忆里,他记得年少的霍麟并不喜念书,后来霍麒以十七岁的少年时岁弃文从商,跌了多少看好他的那些人的下巴,于是,那时候起,霍麟便开始变得安静了,一心只顾着寒窗苦读,甚至有一次,三个月都未有离开过书房,还是做为大哥的霍麒实在看不下去,把人拎了出来,训诫他,所有人的成就都不是一朝一夕的,用功可以,但莫要毁了自己的身体。
打那之后,霍麟更用功了,不过也懂得安排劳逸结合,如今才养出了这么一个俊俏又满腹才华的少年。
而此时,他敛起了那长长的睫毛,映影了眸子,声音很轻却也非常坚定,“弟只想完成大哥的心愿,这便是弟最想做之事。”即便他讨厌念书,不想为了仕途而努力,但这却也成为他最大的愿望。
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霍青风便不再多说。
无声地拍了拍弟弟日渐宽厚的肩膀,以示他的鼓励。才十七岁,已经长得比他高大了,即便仍是一脸的稚气,却也比他这个做大哥的要壮实高大了。
穿过回廊,远远看到隐去的背影,那是正院的下人,摇了摇头,霍青风不介意被观察着,毕竟那样的父母,其实也不过担忧着一对儿子罢了,没做实质性伤害过他的事。
而,正院那头,知道大儿子难得的去了小儿子的南院共同用晚餐,还一同散步闲聊,霍夫人又喜又忧。
回到自己的小院,异常的清静,本能地投视向那朱色的窗台,那一抹妖艳的红,不在了。抚了抚胸口,霍青风笑了笑,到了阁间洗梳出来,床上亦看不见那长披散的男人淡雅地靠在那处望向自己。
才多久,就如此习惯了,可不是好现象。
彼岸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地离开,霍青风甚至觉得那人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带,没有包袱,什么都没有,那人是怎样保持清洁干净的呢?
拍拍额头,他又笑了,“真是……难道是妖怪就这么了不起啊,有本事把你的那些扎人的皮毛显出来啊。”喃喃自语完了,扶衣上了床,躺下之后才发现这床太宽了,以他单薄的身子,显得有些空洞寂寞了。
没人隔空熄烛火,刚刚躺下的霍青风扭着头,冲那边的几盏烛火用力吹了几下,别说没熄了,连摇曳一下都未有,倒是他很不卫生地喷出了几丝口水。于是,只能一身的怨念重新起床,“……真是的,明明说了要教我,神马都没教人就跑了。”
一边起身人工将烛火吹灭,一边忿忿地念叨,到这里脑子一顿,“好吧,至少……留了不少东西。”在他体内。
脖子红了。
重新躺回床上,有熟悉的味道。
那个人明明淡泊纯白得很,一身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染俗事的高贵模样,可是身上却飘着冷香,闻着有一股清冷感,却又香得十分的独特。
就是淡了点,不贴近,闻不到。
带着对某人的怨念,霍青风辗转反侧了近半个时辰,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许是真的还未习惯独自而眠,睡着的人睡得很不安稳,眉头拧得很紧,嘴里偶尔泄出难受的细吟。
他身上的情毒,虽未完全清除,却也压制住了,至少近来并没有发作过,他此时的苦楚,与身子无关,与心有关。
睡梦中,霍青风隐隐觉得自己听到两道细细糯糯的讨论声,而内容也断断续续的:
哎呀,这就是主人说的那个人类吗?
嗯嗯,是的是的,长得还真好看……当然,没有大人好看。
是啊是啊,不过,他何一脸痛苦?
不知道啊……不过,他身上有大人的味道呢。
呀,真的!真的有,是主人的味道……好好闻哦……
霍青风:“……”
第二日一身沉重醒来的霍青风,看到床头那两只……东西的时候,再狠狠地揉了眼确定不是幻觉之后,终于确定了这就是昨晚扰自己清梦的罪魁祸首。
而那两只东西,一只在床头一只在床尾,而且是在帐前半空,一对肉肉的小翅膀怎么就能撑起那圆圆的小身体而飞在半空没有落地呢?霍青风一脸的好奇。
这么想着,霍青风闻出了自己的疑惑,抹了再加一句:“你们也是妖啊?”
两只小东西:“……”
三秒之后——
“呀!!!!!!”
于是,霍青风看到那两只长得奇怪的小东西在半空胡乱飞扑,最后相互一撞,“啪”的一声落地为此画上了句号,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们没事吧?”霍青风把被子掀开,身子一挪,双腿着鞋台上,正要穿鞋下床,要关心关心那两只小东西。被他这么一句,还有这举动,两只小东西撞得七晕八素的,马上就吓得抱成了一团,瞪向这边瑟瑟发抖,一副弱小被欺凌的模样,看得人都心软了。
可是……
“我什么也没做啊,你们怎么怕成这样?”霍青风双腿踩着鞋台,弯腰下去,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那两只抱成团的小东西,“要不要我给你们找大夫瞧瞧?”
“……”两只小东西四眼一翻,往后倒去了。
眨了眨眼,霍青风鞋也不穿就下地,一手抱起一只,挺小的,两拳头般,抱起来也不重,而且手感……软呼呼的,有体温,应该是活物。
两只小东西一放在床上,马上就醒来,又重新抱成团,一脸戒备,奈何,那对它们而言过于高大的人类正趴在床沿边,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它们,它们连逃跑都吓没了。
“嗯?醒了?”霍青风很有趣地看着两只小东西的反应,大怪物他都见过了,见了这么小的小怪物,他自然是不怕的,而且还是两只长得挺萌的小东西,第一眼他就觉得蛮喜欢的了。
霍青风的心比较铁,极少有东西或是人能让他一眼就喜欢的。
而,彼岸是个变数。
两只小东西这次没办法再晕一次,小身一边颤得跟筛子似的,一边瞪着霍青风如临大敌。左边黄色那只摆着头顶那两只……圆圆的,霍青风觉得那是两只小角,一张猫儿般的小嘴终于张口了,蹦出来的不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却是糯糯的话,“你、你这个人类,为何能看到吾辈?”
极是无辜地眨眼,霍青风表现得十分的善良,“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不如你们告诉我我为什么能看到你,而你们是什么……妖怪?”
右边红色那只一瞪那圆圆的眼,怒吼了一句:“你才是妖怪!”只是声音太糯了,听起来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凶,反倒很是可爱。
笑了笑,“哟,不是怪妖?那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会飘在半空呢?而且,你们的样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兽哟。”他很明确记忆的知识海洋里,并没有这种生物……
有这种会说话的生活吗?打死他都不信。
若说它们是妖怪,那他倒可以信一信的。
“……”两只小东西语塞了,看样子很单纯,至少不像霍青风这样会把人塞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两只小东西皱着那一双大眼前的地方,虽然看不出来是不是眉头,但他知道它们在皱眉。
“也行,你们不说,我出去找别人来看看,兴许有认得你们的。”说着,他装势真要起来,吓得那两只小东西赶忙喊住他,“哎!你、你这个人类等等!吾辈、吾辈……”
霍青风回首,仍是温和的笑脸,“说吧,我听着。”
一黄一红两只小东西对视,黄色那只先开了口,“吾、吾辈不是奇怪的东西……但是、但是,也不是你们人类。吾跟着吾们的主人,主人离开的时候,让吾等留在这里……”
“你们的主人,是彼岸?”霍青风直接了当,引那两只小东西入坑,只见那两只小东西没有脖子的头一歪,“彼岸?”然后眼里都是茫然。
好吧,“就是那个一天到晚只穿红色衣服,长得俊美高贵的男人。他不是你们口中的主人?”昨晚的梦可不真是梦,他的记忆很清晰,别以为他没脑啊亲。
“是吾辈的主人啊。”两只小家伙这回肯定了,话说出来就傻了,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
霍青风笑得一脸人畜无害,“那就奇怪了,他可以变成人的模样,为什么你们却不行呢?难道你们是最差的跟班?”口气里是质疑了,摸着下巴用侧眼瞥它们。
被轻看了,两只小东西不乐意了,红色那只马上跳起来反驳,“你这个没见识的人类!吾辈才不是跟班,吾辈是主人最得力的……嗯,吾辈其实是、是侍童!而且主人也不是变成人的模样,主人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
霍青风眨眼,看着那不但有翅膀,还有一双爪子叉腰的小东西,有些好笑,还是忍住了,继续露着温和的脸色,“你们还没说你们是不是妖怪呢。”
“不是!”这回两只异口同声了,一样带着喷火的眼瞪他,这会他笑出声来了,“呵……那你们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吧。”
“……”两只对视,好一会儿才挤出两字,“是、算是……妖。”然后马上就抬头挺胸,“可是,吾辈可不是一般的妖!吾辈是可以飞升成仙的,只是吾辈还未到年岁,还不能位列仙班罢了!但是,吾辈可是貔貅后裔,怎么可能是妖怪!”
眼角一挑,“哦……?”居然是传说中的貔貅?别想骗我了,你们长得不像貔貅啊。”霍青风只是实话实话,旁的他不知道,但是貔貅他还是十分了解的,眼前这两只小东西……有角,也有爪,双目也是圆圆大大的,可是……身上那毛还有短短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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