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洁净,风照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父亲与鬼灵先生,二人正下了棋。
他走了过去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风珃温和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鬼灵先生却只是专注地盯着棋盘,一脸的愁郁。
“你这小子,棋艺越发的精了。”突然的鬼灵先生一把打乱了棋盘上的棋子,孩子气似地说了句:“不玩了。”
然后转身对风照冷哼哼道:“你这小子来做什么,是我那个皇帝侄子允许你来的?我的宝贝徒弟呢?”
因为父亲在面前的原因,风照收敛了以往和鬼灵先生的熟络,沉声回答道:“铃儿在王府里。”
鬼灵先生起身向门外走去,“该是去看看我的宝贝徒弟了。”
屋门在鬼灵先生出去的一刹那又自动的关闭了。
父子二人默然对视了片刻,风照取出风青给的那枚鹰符递给了父亲。
风珃接过来那枚鹰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风照淡问了一句:“皇上可否说了什么?”
风照沉吟了一下轻轻禀报道:“皇上说要公开我的身份。”
正准备从袖笼里拿了什么事物的风珃略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面色依旧平和的掏出来一件物事放于桌上,风照惊讶地看到那还是一枚鹰符,一只和他拿来的一模一样的鹰符。只是父亲的这只鹰眼镶嵌的是金黄色的宝石,而自己所拿的风青的鹰符镶嵌的却是黝黑的泛着星光的宝石。
风珃将两只鹰符相对而放,风照看的出来那是两只面对面张扬了翅膀凌厉的鹰,四只遒劲有力的鹰爪尖锐腾空而起。
“伊侍卫”
风珃唤了一声,门无声的打开,走进了一身护卫装的伊峰。
当伊峰看到桌上的两只相对飞翔的黑鹰后,立即从怀中摸出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赤玉珠嵌在了相对的四只鹰爪里。
鹰雕刻的极是威风冷厉,那赤红的珠子好似流动的鲜血一般,让人的心里有着不小的震撼。
看到赤玉珠被镶嵌的完完整整后,风珃同时将两只鹰符提了起来,那枚赤玉珠也跟着被鹰爪提了起来。
“伊护卫,宁郡王是受皇命而来。”
伊峰猛地抬眼看了风照,旋即抱拳向风照跪了下去。
“伊峰拜见主人。”
风照一时愣在了哪里。
“伊侍卫你且下去。”风珃轻轻命令了。
“是”
伊峰在离开时又看了风照一眼,眼里有着莫名的兴奋的光泽。
等伊峰离开后,
风珃亦收起了自己的那枚鹰符,将风照拿来的那枚又递与了他。
“风氏先祖在起事时,怕起事失败风氏被灭族,因而将族人分成两部分,能征善战者好斗逞强者随军作战。心情平和淡泊的老迈年幼的则被隐蔽到百姓中。”
风珃缓缓地说了起来,风照的心里有些紧张,他知道父亲必是要告诉他一些他不曾知道的有关风氏的秘密包括那神秘的鹰卫。
“追随先祖的风氏族人也都改了姓氏,也是为留有后路。这个规则直到现在都在被使用。而那些隐于民间的风氏族人也都改了姓氏,或从农或经商或从医或从文。
因战争激烈所用耗资巨大风氏先组建了聚祥阁,做了天下的生意,同时也打探了各国的军情。
为保护生意往来不受流寇盗匪的抢夺,先祖又组建了鹰卫,用来暗中保护生意的平安资金的往来,为了便于军中与聚祥阁相互传递信息,特制定了这两枚鹰符,分别由军中的先祖和聚祥阁阁主所有,而那一枚赤玉珠则由鹰卫长所有。”
风珃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看了一眼风照。
“那现在伊侍卫就是鹰卫长。”风照低问了一句。
“是”
风照想到了瑶铃的母亲,明白了她为什么不与瑶铃公然相认的原因。
伊峰身份特殊,倘若让风青知道他身边跟随的女人竟然是江丽的贵妃——瑶铃的生母,那么势必会怀疑自己与鹰卫有所瓜葛,那样对伊峰对自己都不利。
心里面不由感谢了瑶铃的母亲。
看着沉思的风照风珃接着说了下去:“鹰符的秘密只有皇帝与聚祥阁主和鹰卫长知道。”
风照猛地抬头看了父亲。
“父王您…”
风珃微点点头,“不错,我就是聚祥阁阁主。”
“大龙建国后,鹰卫被抽回宫中担负了保卫皇帝的职责,同时从事于国家的一些机密活动,这时鹰卫就直接听命与皇帝,聚祥阁对其失去了调配的权利。”
“那父王手里的那枚鹰符岂不是没有了作用?”
风照不解的问了一句。
“当皇帝遭遇到绑架亦或是被谋逆篡权时,聚祥阁的这枚鹰符就要担负起调动鹰卫营救皇上的职责。”
风照还想问什么,却又听风珃轻轻的好似自言自语:“如今皇上将这枚鹰符由你带来,显然是做好了与蓟国一战的准备了。”
风照听得见自己的心在咚咚的跳,鹰符如此的重要,皇上却交给了他,也就是说皇上将掌管鹰卫的权利交给了他。
“看来皇兄将这最后的一战交给了你。”风珃说完深深的看了风照一眼。
“照儿,你可担得起这重担?”
风照亦看了父亲,眼底的神情坚定无比,“儿子担得起。”
风珃叹了一声,许久后缓缓说起:
“当年皇兄还是太子时就谋划着一日成君后让我统帅了全军对蓟国展开战争,但是我性喜安宁不喜战争,后来娶了你的母亲,她更加的良善,不忍百姓落于战火之中,而且那时经过多方查探,蓟国虽然衰败但余威依旧在,大龙与其一战定是两败俱伤。”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如今你却成了皇兄倚重之人既如此这一战就由你替父王与皇兄完成吧。”
那一日风照满怀了对天下的渴望离开了皇宫,他没有坐马车而是慢慢地走了回去,他要利用这行走得时间去平复激动不已的心情,去规划对蓟国的战争。
他清楚的记得当他第一次踏入蓟国的土地时他就想着要将大龙的旗帜插在蓟城最高的皇宫上。
是的他是风氏的子孙他的骨子里流有风氏先祖的血液,即使在他最恨风青的时候他都不曾想着借助了别的国家去伤害大龙。
而此一刻他内心深处竟然生出对风青的感谢,他要感谢他给他的磨砺与难堪。
是那些磨砺让他变得坚毅顽强,是那难以言说的难堪让他的胸襟变得宽阔深沉。
隐在袖笼里的手不自主的又摸了那枚幽冷的鹰符,如今他掌控了大龙最神秘的组织,皇上给了他最大的权利,他就要展开他的力量为大龙博取更大的辉煌。
一辆马车“得得得”从他身后而过,忽然停了下来。
车夫打起车帘,一抹藕色的衣角从车内闪过,一个女子轻盈的走下了马车。
风照停下脚步站立在那里,眉头略微地皱了起来。
女子素颜如画,立在暮色里神情凄然孤寂,一双明亮的眸子宛转着水一样的光泽含了幽怨含了喜悦看了他。
四目相对,风照无语尴尬,女子含情脉脉。
“秦敏见过郡王。”女子轻盈一拜,抬头时,眼睛就又痴痴地看在了风照那俊毅冷沉的面容上。
“想来定是上天怜我一片诚心,故而今日刚到帝京就遇到了郡王。”
不等风照搭话,秦敏又轻声说了起来。
听她说完后,风照微微行礼,神色间淡然微冷,“秦小姐一路风尘还是早早回府的好。”话未说完人却与与秦敏擦肩而过。
“郡王还是如此的冷漠,敏在寺里除过思念母亲,再就是满心为郡王祈福,希望上天能随了郡王的心成全了郡王的大业。”
蓦地风照停下了脚步,背对了秦敏的脸上立时间冷厉如刀。
一身耦合色的秦敏神色间有着些疲惫与沧桑,没了往昔的高傲与自负,或许是在庙里住的久了的缘故,立在暮色里身上竟然有了些许的沉稳与大气。
看着风照停下的挺拔的背影她微微近前轻言道:“敏第一次见郡王时,虽然不知郡王身份,但敏却知郡王定非池中之物。
而敏再见郡王时,郡王是延龙派来的质子,寺院里生活虽然清苦,可是却让敏想明白了很多的事。
大龙朝中的人物敏都见识过,却未有人能够有郡王的气势。想必郡王在延龙也定是非常之人,可是延龙国君竟然能够让郡王前来做了质子,且延龙太子又一直陪伴在身边。”说道这里她微微的轻喘了一口气接着低低得说了下去:
“容玉公主貌似娇憨实则聪慧过人,在宫内从皇上到皇贵妃娘娘莫不喜欢。
敏的兄长在大龙也是人中龙凤,可是在与蓟国之战中,却要听从郡王的命令,郡王以质子的身份参与大龙的军事….”
“够了”一声低沉的严厉的制止声从风照的嘴里发出。
“秦小姐请回府吧。”
神色冷沉间他抬腿就要向前迈去。
“容玉公主能做到的,敏一样能做到,为了郡王就是追随到天涯海角敏也愿意。”
身后的秦敏紧跟了两步,声音虽低可是语气里有着无比的决绝。
风照又猛的停下了脚步。
“原本以为青灯古佛会将敏对了郡王的这颗心冷了下去,可谁知,今日一见郡王却才知一切皆是徒劳。”
身后的秦敏再次轻轻说起,这一刻的她双目泪光濛濛,在暮色渐深时分显得格外的凄美孤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