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老元帅传话来,说是秦太傅已经决定将女儿嫁于江丽太子了,他已无能为力了。”皇后宫,云儿小声的向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的伍妍轻轻的汇报着。
猛地睁开一双秀美的杏核眼,眼里有着凌人的光芒。
“秦安文,你等着。”半晌后,伍妍咬牙恨声的说了一句。
“明日传了本宫懿旨,命那个江丽公主进宫为本宫看病。”斜睨了云儿,冷冷的吩咐着。
“是”顺着夕照的光芒云儿弯了腰退了出去。
平王府里,风河正对了一池快要干涸的池塘,愣愣的发着呆。
从边关回来,父王既不见他,也不处置他,只是下了一道旨意命他不许出平王府,闭门思过。
这使他那颗忐忑的心一直不能安稳下来,看着西坠的太阳,他心情低落的极点。在秋日萧瑟的黄昏里,曾经歌舞升平的平王府里来来回回只是穿梭了几个年迈的宫人。树木摇落,花草衰败,满目的凄凉。
他早已将书房的房门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踏进去,而他自己也再未进去过。现在只求那些蓟国人再不要来打扰他。
在夜幕降临后的不多久,有宫人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送了些吃食。心里就有了些许淡淡的温暖,不为那些吃的,而是为了那个送了饭菜的宫女。
看着从门里进来的披了件藕荷色斗篷的云儿,他的嘴角漾起了一些笑意,自从经历了生死边缘的他现在只要看见云儿,他就觉的自己那颗孤单没有着落的心会踏实一些,好似有了一些安慰依靠,这种感觉是原来不曾有过的。
云儿依次将拿来的饭菜摆上桌,那些饭菜都是她亲手为风河做的。
她在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七岁的风河,从那时起她就侍候了他,他的一笑一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也正因此她最是了解他狂傲自负的外壳下那份于无人处时的孤独悲伤孤寂。
“娘娘知道殿下心里烦乱,怕府里的下人侍候不好您,特意命我送来些殿下爱吃的饭菜。”云儿边摆了碗筷边轻柔地说着。
风河默默的拿过竹筷,漫不经心的吃了几口。
“宫里有什么消息没?”一会儿他低沉的问了一句。
“没有,娘娘问过夏临海,皇上也是不舍得处罚了殿下您,所以才叫你闭门思过,娘娘嘱咐让您在这一段时间里好好看看书,做出个悔过的样子让皇上的气消一消。等过了这个风头,到时再想办法恢复您的太子之位。”
听到这里的风河,心里却是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只要父亲不追究粮草丢失的细节,他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至于太子之位,他忽然的没有了兴趣。
“啪”一声放下筷子,郁闷之极的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桌上摇曳的灯光。
夜风吹过,屋里有些寒凉。
云儿关切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无声的收拾起了碗筷,跟着又麻利的在屋内的炭盆里扔了几块炭,红红的火焰呼啦的着了起来,火焰温暖了屋里的那一份寒凉。
一起身,她被拉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云儿。”低低浅浅的叫声里,有着压抑的悲音。
风河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云儿发髻里,许久都不在说话。
云儿任凭风河抱住她,心里一阵阵难过,可是脸上却有着幸福的笑容。
温柔的伸出一只手她抚摸了他的后背与发髻,像是母亲爱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殿下,”许久后云儿扶起风河的身子,将他拉到躺椅上。
然后走到靠墙的壁橱上取下一个精美的小瓷瓶,倒出三粒香豆放进桌上的香炉内点燃,这才又来到风河的旁边从袖笼里掏出一柄木梳,轻轻的为他梳理了发髻。
不多久她收起梳子伸出纤纤素手,为他按压了头顶颜面上的穴位。
“云儿,若是日后我做不了太子了,你可愿意随我隐姓埋名的生活?”闭着眼睛任那一双温暖的小手按压了自己的头脸,一阵阵的舒适从小手的按压处传遍全身,心里的那份紧张不安随着小手的按压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
云儿的手一停,风河睁开眼,看了她,恰好看到她眼里划过流星的光芒,瞬间又逝去。
“殿下说笑了,您是皇室长子,太子之位迟早都是您的。”
云儿接着为风河按摩了起来。
风河抬起手,轻轻的握住一只小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曾经深沉阴郁的眼眸里这一刻流转着温柔明和的光芒。
“我说的是真的,这个宫里没有爱我的人,即使做了皇帝,我也是孤独的,那又有什么乐趣呢?不如随了你隐居山野,做个普通的百姓倒也好了。”风河轻轻低低的如梦呓般,眼里有些许无奈有些许凄凉与疲倦。
一滴泪从云儿明澈的眼眸里落下。
轻轻的抽出手,拭去眼角的泪,她的嘴角带出一朵娇美的笑容,“能够随在殿下身边过什么样的生活云儿都愿意,只求殿下心里高兴,不要将我扔弃。”
风河的眼里划过一丝痛,如玉的手指为云儿拭去垂落下来的泪。
接着又闭了眼,云儿继续给他按摩起来。
“秦太傅最近如何?”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了一句,对于秦敏的事,他倒是不害怕,他是大龙皇室长子,即使不做太子了,这天下的女子也都任意由他挑选,能那样对了那个秦敏,也算是看得起她了。
但是秦敏背后的父兄他却不得不畏惧三分。
云儿犹疑了一下,慢慢的说起来:“今日里宁郡王妃到宫里向皇上提出让秦小姐与江丽联姻...”话没有说完,风河猛地坐了起来,愣怔了一个呼吸间,然后问道:“秦家如何反应?”
“听说太傅大人已经同意了。”云儿的眼底有一丝紧张。
风河愣了一愣,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不愧是古灵精怪的小魔女,看来那个贱人女扮男装的事还是让那个小魔女知道了,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哈哈。”
云儿有些吃惊的看了笑的有些扭曲的风河。
或许是看到云儿眼里的吃惊,风河伸出手拖住了云儿的下巴,轻佻的说道:“不用再担心那个贱人了,本殿下早已看不上她了。”说到这,他猛地放开云儿的下巴又恨声恨气的说道:“她若不嫁江丽,留在大龙,本殿下迟早也要将她踩在脚底,让她痛不欲生。只可惜折磨不上她了。”说完他身子向后一靠,闭了眼又等着云儿给他按摩了。
这一刻云儿的眼里划过了深深的笑意,那是发自肺腑的笑容。
午夜时分,在西山脚下离皇城不远的一个宅院里,一身黑衣的月明静静的等候着。
不多久,门被推开,走进来同样黑衣的风照与离濛。
风照伸手示意离濛坐下后,有年轻的死士推门进来倒了茶水,退出去将门关上。
他这才轻问了月明一句:“可否探出那单双海的功力?”
月明轻啜了一口茶,淡淡浅浅的说道:“不是他。”
风照没有说话,眉头微皱了起来。
从方才的打斗他亦看出了单双海的功力,比月明是要差些,可见他并不是那日隐在聚祥阁窗后的神秘人。
“他说的还真是不错,”忽然的月明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风照和离濛都看了他。
月明看了他二人一眼淡淡说了下去:“他说天下的珍宝有一半都是出自聚祥阁,可是却从没有人听说过聚祥阁遭过偷盗或者是抢劫。”
听到这句话,风照的心里也是一怔。
“莫非那聚祥阁之后还有更厉害的背景?”风照猜测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月明没有说话。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一边的离濛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风照看了他一眼。
“你可有什么发现?”他问了一句。
“那把剑我好像见过。”离濛支吾了一会儿说道。
蓦地风照与月明都看了他。
离濛微沉吟了一下有些局促地说道:“那把剑,我曾在王府里见过。”
话说到这他看了风照与月明,眼里有了回忆的神情。
而风照与月明听到这话却如同耳边响起了一声炸雷一样,任是他二人平日都深沉不见波澜的容颜上此刻却是风起涌云的大海狂波般变化莫测。
“那是一把百年的宝剑,名叫如水,是右离建国时的开国皇帝赐予当时追随了他的镇国将军,剑锋好像是一汪水,微凉清澈,剑身柔软,打斗时需要极高的内力才能将其所拥有的水光发挥出来。
剑芒犹如水流,所过之处如水一般伤人一片。当时我在王府里做护卫时,曾经看到过王爷试过那把剑。”
风照猛地站了起来,定定的站立沉默了片刻后他收起激动地心缓缓地问了一句:
“你能确定今日里单双海用的就是如水?”
离濛有思虑了一番,才肯定的点点头。
风照的眼睛就看向了一边坐着的月明,月明亦看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
“那把剑的剑芒的确如水一般看似清凉微冷,而单双海的功力也是了得,剑波所过有着洪水般摧枯拉朽的气势。我没有见过如水,但是有关这把剑的记录和图册我看过,应该就是这把剑。”
“可是....”风照感觉到一丝乱,努力想要理出些头绪。
“还有这个单老板的功夫我好似也有一些相熟的感觉。”离濛又接着说了下去。
风照与月明再次惊愕的看了他。
离濛双手微微的相搓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这些死士都是在七八岁十几岁时进的王府,没有一个是带功夫进王府的。进到王府有专人训练我们,当时我记得训练我们的是一个年轻人,可是功力极高。因为他是王府最顶级的死士,所以每次训练我们时都是蒙了面的,他出剑的速度极快,与这个单掌柜很像,虽然和教授我们的招数不一样,但是步伐却很是相像。”
很久的屋内陷入了沉静,静的掉一根针都可以听得到。
立于桌前风照仔细的回想着那日躲在聚祥阁后面的人,想着那人化去自己的功力后,又释放出一股温和的功力轻绕了他的周身,当时自己的心里竟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却也引起他莫名的惊骇。
“如果,如果那人是父亲....”他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心跳无形的加快了跳跃的速度。此刻有一丝欣慰有一丝温暖有一丝伤感充塞在激荡的胸膛里。
而月明亦陷入沉思,屋内只有淡淡的茶香袅绕在一片朦胧的灯光里。(未完待续。)